清晨的阳光总是很温柔地把人叫醒，张忘语不喜欢起得很晚，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地太硬了，睡得不舒服。他轻轻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身边坐着一个人，心中一惊急忙坐了起来，定了定神，才发现身边的人原来是秦泽易。

“醒了？酒没少喝啊。”

“醒了。”张忘语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在地上望天，趁着懒腰说道：“真是意外，这次怎么把她带回来了？也不怕袁诺昨天和你翻脸？上次薛清影的事可是闹得大家都挺尴尬的啊。”

“出了点事，还是让她跟着我比较安全。”秦泽易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问道：“我看她昨天也过这边来了，她没和你说发生了什么吗？”

张忘语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她就喝了我一坛子好酒就回去了。”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不懂得如何求人，也不会求人啊！”秦泽易说道。

“呵，你现在要是还在羽王府里住着，不一定比她好到哪儿去。”张忘语嘲笑了一句。

“势比人强，势比人强！”秦泽易咧嘴笑了笑，连连说着。

张忘语打断他，说道：“行了，别贫嘴了，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说吧。”

秦泽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知我者张忘语！”

张忘语拍掉了秦泽易的手，不屑地说道：“你要是不用我帮忙，根本就不会在这儿坐着等我睡醒，早就一脚把我踹醒了，还得埋怨我不给你留酒，然后继续讹诈我的好酒。”

秦泽易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讹诈你的好酒了，好东西不是要一起分享吗？”

“最重要的是，你根本不会跟我说曲凌烟的事情，但凡有麻烦事，你总是拒绝和我分享啊。”

秦泽易耸了耸肩，问道：“我有吗？”

张忘语反问道：“当初风为什么要退出一手创立的‘暗网’，你别说你不知道原因。”

“还是说说这次的事吧。”秦泽易故意岔开话题，张忘语也不揭穿，继续听秦泽易说下去。

“我需要送一封信去京城。”张忘语听完看向秦泽易，他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那么简单，他和秦泽易认识五年来，但凡秦泽易自己能解决的麻烦事，绝对不会找到自己这儿来的，如今他主动找到自己，那么这件事一定事关重大，就算是他也不能轻视。秦泽易知道张忘语看自己是什么意思，加重了语气说道：“送信人是曲凌烟。”

张忘语说道：“送信不难，送曲凌烟去京城也不难，难的是让曲凌烟拿着这封信去京城，对吗？”

秦泽易点了点头，夸赞道：“不愧是玉公子，一下就找到中心问题。”

张忘语白了秦泽易一眼，说道：“你这个马屁把我拍得直恶心，重拍！”

“不开玩笑了。”秦泽易收起笑脸，一脸正经地说道：“这封信是徐南殷拿命换来的，至少有两拨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封信，而且都不是善茬。”

张忘语很惊讶地问道：“徐南殷死了？”

秦泽易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查看过他的尸体，至少被十四个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围攻，如果是埋伏的话，就算是我也活不下来。”

“十四个一流高手，好大的手笔啊！这十四个人都是谁？”

“霸枪，彭万里；冷光剑，杨勇；崩拳，孙涛；无刀，意如何……”秦泽易如数家珍般地将十四个人名罗列出来。

张忘语听完站起身来，在秦泽易面前转圈走着，越走越快，面色越来难看。走到九圈半的时候，猛地停了下来，说道：“不对，不对。”然后抬头看向秦泽易问道：“你应该发现了吧？”

秦泽易点了点头，说道：“你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问题吗？”

张忘语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按照我的记忆，他们十四个人应该毫无关联。”

“但是他们偏偏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并且和同一人交手。这就说明……”

张忘语打了一个响指，说道：“这就说明他们十四个人都是被人雇佣，而不是自发抱团。”

秦泽易点了点头，说道：“能同时雇佣十四个一流高手的人并不多，这些人要么权势滔天，要么富可敌国。”

“有怀疑的目标吗？”张忘语问道。

秦泽易摇了摇头，张开嘴还没说话，突然把头转向一边，脚步声！有人来了！秦泽易急忙站起来，正看到曲凌烟迎面走来。

“原来是你啊。”秦泽易笑着迎了过去，“我们正研究怎么送你去京城呢。”

“我不去京城。”曲凌烟一口否定，“我要去幽州！”

“幽州？”秦泽易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对于獬豸司来讲，现在的京城算是一座空城，对吗？”张忘语看着曲凌烟，微笑着问道。

曲凌烟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张忘语没有回答曲凌烟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半个月前，幽州獬豸司分部接到一个七岁小孩送去的一块徐南殷带血的腰牌，这个小孩子还将徐南殷的相貌描述出来，说他被人追杀，境况危机。然后你们獬豸司京城总部高手几乎全部出动，去了幽州。”

张忘语每说一句话，曲凌烟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等张忘语说完，曲凌烟有些难以相信地看着张忘语，轻声说道：“知道这件事的人，算上我一共只有四个人！”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因为其他的话不必说，说出来反倒伤人——这四个人里面有人把消息透露出去了！

张忘语却摇了摇头，伸开右手在曲凌烟面前晃了晃，说道：“知道这件事的一共五个人，而我就是那第五个人。你不用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不信，不过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答案了吧，你也不想你最信任的几个人里有我的探子吧？”

“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泄密，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张忘语打断了曲凌烟的话，曲凌烟眨了眨眼睛，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难道那个小孩是你派过去的，你想调虎离山，将獬豸司的人都调到幽州，等京城人手空虚的时候再让他把你的玉令铜环偷出来？”说着指了指秦泽易。

张忘语鼓了鼓掌，说道：“真是精彩的推理，不过很可惜，你弄错了时间的先后，那个小孩不是我的人，只不过他和你们说了什么，就和我说了什么。”

“那也不对，就算你知道三哥的腰牌出现在幽州，你又怎么知道我们獬豸司的重要人手都去了幽州？”

张忘语嘴角轻扬，说道：“很简单，你们獬豸司喂马的老魏是我的人，对了，你肯定要问你们明明是乔装出行的，我怎么知道都有谁去了幽州，那也和简单，因为獬豸司的道具组长也是我的人，他知道你们拿走衣服的大小，和伪装的主要道具。两件事情一结合，我就知道你们獬豸司总司，四神捕笑面追魂苍林，五神捕八臂花伴月去了幽州，而剩下的四位神捕段牧希早就在西域了，周天明和高烛一个月前就离开京城，如今你也不在京城，那么你们獬豸司除了二十位捕头之外，就只剩下捕快了，要是真碰上什么重大事情，他们是不可能帮上什么大忙的，添乱倒是有可能，这不是空城是什么？”

等张忘语把话说完，曲凌烟心里早已被深深震惊，她一直以为獬豸司是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但是今天听了张忘语的话，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么天真。獬豸司本来就是一个庞大的组织，遍布全国各地，其人员基数更是庞大，就算像她一样的管理人员都能严格自律，但是基层的捕快又怎么能完全做到守口如瓶，更何况还有那么多闲杂人等，有时候越是庞大的组织，想要保守秘密就越是困难。

虽然她心里震惊，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反而嘲讽一般地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怀疑你们俩到底谁是暗网真正的掌控者了。”

张忘语拍着秦泽易的肩膀说道：“暗网当然是我们赫赫有名的暗公子在掌控啊，不过，你不会以为我就没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吧？我可是要和全天下的人做生意啊，如果谈买卖之前，我连这个人都不了解，那还不赔个底朝天。”

曲凌烟追问道：“情报网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说建一个就建一个？还是说这也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当然是我自己建立的啊！”张忘语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不过，我的情报网和暗网有很大程度的不同，暗网的建立很独特，是不可复制的，而且我建立情报网要比其他人简单很多。”

曲凌烟看了他一眼，有几分不信地问道：“简单？就因为你有钱？难不成你这情报网是花钱买来的？”

秦泽易笑着插了一句：“还真让你说对了，还真就是因为他有钱！他的情报网也的确是买来的。就拿你们獬豸司做例子，半年前，你们獬豸司的马房年久失修，被大雪压垮了，需要翻修，他张忘语这时找到你们总司说他可以提供一笔资金，等新马房建好之后，他安排进一个养马的人总不会有人反对什么吧？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养马人就能把你们獬豸司所有出差人的行踪全部记录下来。他记录下来的，张大财主自然就全都知道了。”

“就这么简单？”曲凌烟显然一时间接受不了，今天和秦泽易、张忘语的谈话几乎打碎了她这么多年的常识。

“简单？”秦泽易摇了摇头说道：“那只是对他来说简单，想要在全国各地随时投资，就算是以你们家的财力也做不到吧。”

曲凌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刚才被这两个人的惊人言论震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确，这件事情对于张忘语来说可能很简单，但是对于别人来讲，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可行。张忘语能把这么复杂的一件事如此简单地做成，是因为他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绝非是张忘语口中的取巧行为。这就是古语所说的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张忘语又开口补充道：“虽然我的情报网建立很简单，但是由于我的情报人员大多数都是在细微的地方，他们传过来的消息有很多都是不准确的，甚至是错误的，道听途说而已，消息真假需要我自己甄别。所以单从消息质量上来讲，我的情报网根本不能和他的暗网组织相提并论，只不过我只是一个商人，这样对我来讲就足够用了。”

曲凌烟打量着秦泽易，从张忘语的话里，她自然听得出就算是张忘语这样富可敌国的人，对秦泽易的暗网还是极其称赞的。这样一来，她就更加想了解一下这个神秘组织的事情，毕竟就算獬豸司的卷宗里对暗网的记载也不过数笔而已，没有人真正了解这个组织！

秦泽易看到曲凌烟的眼神，自然知道曲凌烟想问什么，但是他立刻岔开了话题：“我们好像把话题扯远了，现在京城肯定是不能去了，那么我们还是好好研究研究怎么让你安全把信送到幽州吧。”

张忘语也在旁边跟着说道：“曲姑娘，我是看在你和这货是好朋友的份上才把我的秘密告诉你的，你可别一回京城就把我的人都踢出去了，那样我可亏死了，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曲凌烟看着眼前这没有正经样的两个人，不由得认真地问了问自己，他们真的是江湖四公子中的两个吗？为什么和自己的大师兄，明公子周天明相差这么多。这个念头只出现在脑海中一瞬，随即就被曲凌烟清出大脑。她对张忘语笑着说道：“想得美，等我回去就把你的人都踢出去，而且你这辈子也别想在我们獬豸司修建什么东西了。”

“别啊！”张忘语一脸哭丧样地哀嚎着，但是他知道曲凌烟不会动他刚才提到的养马的人，因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獬豸司把他明面上的探子踢出去，那么他肯定还会再把别的探子塞进来，到那时獬豸司想要防着谁都不知道了。与其那样，还不如放着这些人不动，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多加小心就好了。

秦泽易打断了张忘语的哀嚎，说道：“我们还是去我的书房计划一下吧，正好，那里我还有点东西要给你们看看。”说着，就带着两人走回前山的书房，推开房门，曲凌烟就看到桌上堆满了摊开的卷宗，共十四卷，问道：“这是？”

“这是昨天让袁诺找的东西。”秦泽易拿起桌上的卷宗递给张忘语两人，“你们看看吧。”

张忘语很意外，问道：“你昨天让袁诺出去？”

秦泽易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怎么会？是他自己不想呆在这儿。”

张忘语看了眼曲凌烟，点了点头，心中了然，再不说话。曲凌烟更是根本没有理会秦张两人的谈话，一门心思地扑在卷宗上，因为她看到桌上十四卷卷宗都是那天死在乌龙岭的高手的资料。

曲凌烟翻了一下，发现所有卷宗都被打开了，回头看了看秦泽易问道：“这些你都看过了？”

“嗯，早上醒得早，正好小诺把东西都带回来了，我就看了下。”秦泽易把卷宗推到一边，下面露出一张地图，跟张忘语说道：“你刚刚说的没错，从这些资料上看，这十四个人从未有过交集。我甚至还让袁诺找过和这十四个人都有过联系的人，却发现江湖上但凡有名有姓的人物没有一个和这十四个人都有联系的。可以说从这些人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曲凌烟没有听到刚才这两人在后山的推测，自己分析道：“如果三五个人没有交集还不能说明什么，但是这十四个人都没有交集那只能说明有人故意为之了。”

张忘语点了点头说道：“选人这么讲究，我想这个幕后黑手肯定是为了隐藏自己。”

“隐藏自己？我看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这么做怎么可能隐藏得了自己？”曲凌烟想了想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张忘语他建立情报网的方式只适用于他，因为别人做不到，但是能找到十四个毫无关联的一流高手为他所用，那么这个人的背景绝对不是一般的大，仅凭这一点，有资格成为幕后黑手的人一只手就足够数的过来了。”

秦泽易这时候打断了曲凌烟的话，提醒道：“你说的大部分都对，但是别忘了，这十四个人并不是同一个人一伙的，我们当时看到他们之间也有相互交手的痕迹。”

张忘语说道：“如果是两伙人，那么情况可能更加复杂了。”

“没错！”秦泽易说道：“所以，再在这里钻牛角尖就没什么意义了，我还有别的发现。”

“你还知道什么，一起都说出来。”曲凌烟急忙追问道，只不过说话的语气更像是追问，就像她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五年的獬豸司生活，让她甚至不会正常的交流，哪怕是一句平常的追问，都说得像审问犯人一样，而她自己几乎毫无察觉。

秦泽易并不在意，说着自己的发现：“我还让小诺查了黑市上所有的雇用信息，但是根本没有查到截杀徐南殷的消息。”

曲凌烟听完，不由得感到失望，说道：“又是毫无消息，这也能叫发现？”

秦泽易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清楚暗网，虽然这件事情暗网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但是没有信息却也代表了另一条信息——那就是不在暗网监视的地方，就可能存在着罪魁祸首！”

曲凌烟一脸苦相：“可是天下那么多地方，就算排除了你监视的地方，剩下的地方也没有时间让我们一一排除啊！”

张忘语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太小看暗网了，没有暗网的地方可不多啊！一共只有……”

“四处！”秦泽易右手做出四的手势，接着张忘语的话说了下去。

张忘语回头看了秦泽易一眼，然后说道：“关于暗网的事情就让我们专业人士来讲一下吧。”

曲凌烟看了这两人一眼，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刚才肯定是有什么猫腻不想告诉她，但是现在她现在对这四个没有暗网的地方更感兴趣，没去深追究，而是说道：“如果只有四个地方，那么我想我应该知道是那四个地方了。”

秦泽易说道：“不妨说出来看看。”

曲凌烟细数道：“这第一个应该是皇宫内院！”

秦泽易听完点了点头，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曲凌烟解释道：“这个是显而易见的，皇家密事虽然一直都是大众谈资，不过向来都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没有谁会冒着触怒皇室的风险刺探皇室机密。而且暗网本就是江湖组织，皇家的事情对他来说用出不大，这样就更没必要费时费力担风险地往皇宫里塞探子进去了。

“好！”秦泽易赞道：“那第二个呢？”

“十殿！”曲凌烟紧接着解释道：“说十殿是江湖上最为恐怖的组织也并不为过，它已经暗地里统治江湖十五年有余，几乎算得上是整个江湖的黑暗面，却无人能够撼动它的地位。你的暗网同属江湖暗势力，实力上却是相差不小，按照你谨慎的性格，是不会无缘无故地触怒它。而且相传十殿势力虽大，但是组织相对精简，潜入极其苦难，我们獬豸司尝试多年仍未有成功，你的暗网想做到也不会容易。”

“没错，下一个！”

“第三个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应该是银月山庄，银月山庄虽然人员很杂乱，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依附银月山庄，并不能接触到银月山庄的权力中心，而银月山庄真正管事的人只怕比十殿还少，你想在这里面安插探子真是难度不比十殿小。而且现在银月山庄的大管事，被人称为刀魔的靳归来在七年前就尽挑江湖刀客，只在如今的银月山庄庄主手中败了一招，如今更是位列江湖四大高手之一，甚至很多人认为是四大高手第一，真正的江湖无敌手般的存在。你应该不会去找他的麻烦。”

“没错，靳归来这个人我是真的不想招惹他。”秦泽易看着曲凌烟，问道：“最后一个呢？”

曲凌烟笑了笑，说道：“最后一个还用问吗，当然是獬豸司了，獬豸司名义上协助朝廷管理江湖诸事，实际上就是江湖上的衙门。獬豸司是明，暗网是暗，别说暗网了，就算是十殿也不敢正面触怒獬豸司。”

秦泽易听到这里却摇了摇头，礼貌性地笑了笑，说道：“最后一个并不是獬豸司，虽然我并不想当着你的面说这些，但是我并不想骗你，最后一个地方是缥缈峰，这是我一个非常敬重的老前辈给我的建议，让我不要往缥缈峰上安插人手，所以缥缈峰上也没有暗网的人。”

曲凌烟看了张忘语一眼，秦泽易提到的那个老前辈，曲凌烟没有问，但是心中也有了猜测：张忘语是四年前横空出世的，之前从来都没有这个人的资料，更不知道他年纪轻轻到底是从哪里挣得这富可敌国的财富。所以江湖传闻他有一位师傅，被江湖人称为上代财神，张忘语的财富都是继承于这位老人。如今看到秦泽易和张忘语私交甚密，秦泽易又提到了让他敬重的老人，她自然就想到了那位传闻中的张忘语的老师。而曲凌烟对于獬豸司有没有暗网的探子这件事情也没有再反驳，一想到刚才张忘语往獬豸司安插人手的言论，心中更是信了几分，问道：“那你对这几个势力怎么看？”

秦泽易摇了摇头，说道：“缥缈峰应该是没有嫌疑的，皇宫更是可以直接排除了。”

曲凌烟一听来了精神，说道：“这么说的话，幕后黑手岂不是就是十殿和银月山庄了吗？”

秦泽易说道：“没有情报，还不能轻易给这件事情下结论，只能说他们的嫌疑最大。”

张忘语突然提醒道：“我们是不是跑题了，现在谁是幕后黑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把曲姑娘平安地送到幽州去啊！”

秦泽易说道：“如果敌人是谁都不知道，那么安排对策就是无稽之谈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张忘语又问道：“那你现在大概知道敌人是谁了，有什么对策吗？”

秦泽易听完苦笑道：“本来我是有一百种对策的，但是碰到这两个巨头，怕是什么对策都不能确保成功啊！”

张忘语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你想怎么办，你既然找我们过来，肯定还是有想法的吧？”

秦泽易回答道：“那是自然，既然不能投机取巧，那么我们不如就用最笨，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他们既然可能已经设下天罗地网抓我们，那我们为什么不多放几条鱼出去，把网口给它撑大，这样说不定我们就可以从网口中钻出去了。”

张忘语明白了秦泽易的意思，说道：“你是想让我伪造几个曲姑娘放到全国各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曲姑娘趁乱去幽州？”

“聪明！”秦泽易伸出大拇指指了指张忘语，然后补充道：“不过你要伪造的可不仅仅是她，我需要你在你的随风堂里找十对和我们两个很像的男女，然后出现在各地，我要亲自护送她到幽州！”

“行！”张忘语爽快地答应下来：“还以为你让我帮你做什么呢，原来只是人手不够，管我借人啊！”

秦泽易给你张忘语倒了杯茶，说道：“你也知道，我的人大都在暗地里活动，见不得光，反倒是你组建的随风堂人手足够，而且高手不少。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牵扯不小，现在我真正能信任的人也不多，有这份能力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张忘语端起茶杯，吹了吹茶面上的茶叶，说道：“好嘞，你就放心吧，这件事肯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曲凌烟抱拳说道：“我代表獬豸司谢谢你了，我曲凌烟欠你一个情，今后只要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我都给你办了！”

张忘语眼睛一亮，问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吧。”

曲凌烟一愣，按照她的经验，一般这个时候对方都会推辞几句，说自己不过举手之劳之类的话，没想到张忘语居然这么实在地问自己。当然曲凌烟也不是那种虚情假意的人，既然她说过的话肯定是作数的，当即回应道：“当然不会反悔！”

得到了曲凌烟的再次承诺，张忘语急忙放下茶杯说道：“你这太客气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曲凌烟被张忘语气得都笑了出来，给了张忘语一个白眼，“这个时候说是不是晚了点啊！”

秦泽易在一旁看着不忿的曲凌烟，会心一笑，说道：“你可别忘了他可是商人。”

“行了，别损我了我。”张忘语又对曲凌烟说道：“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我看这件事情宜早不宜晚，最迟今晚我就会把饵都布下去，你们等一天再出发。”

曲凌烟点了点头，走出了屋子，她知道张忘语是有话要对秦泽易说，不想被自己听见，所以对自己下逐客令的意思，只不过说的委婉。虽然她还是很想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当着自己的面说的，但是还是离开了，她不想讨人嫌。而且她从心里讲，如果不是现在形势所迫，她并不喜欢和这两个人走的很近，她和秦泽易有旧怨，他现在还是暗网的首领，跟自己的立场截然相反，更不适合待在一起。至于张忘语，她能感觉到，虽然这个人表面上嬉皮笑脸，玩世不恭，但是实际上心思很深，她清楚玩心计十个自己也不是张忘语的对手，所以还是离他远点为好。

张忘语走到窗边，目送曲凌烟走出视线范围，然后声音压得很低地问道：“送她去幽州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秦泽易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茶，说道：“哎，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现在的情况，对于她来说，去哪都会有危险，还不如让她去幽州碰碰运气，万一真的顺利地见到獬豸司总司，把信交给他，到时候曲凌烟的危险就小了很多。”

“可是，幽州恐怕比很多地方都要危险吧？”张忘语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秦泽易的眼睛，说道：“你刚刚抢着说暗网的势力范围，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不想让曲凌烟知道，幽州也是没有暗网探子的地方。而且我刚才仔细地想了想，除了被排除的皇宫和缥缈峰，剩下的几个势力反倒是幽州羽王府的可能性最大，十殿虽然实力强，但是势力却不算特别大，它最多只是掺上一脚的角色，不可能是组织者，而银月山庄人员龙蛇混杂，虽然核心人员精简，但是人多嘴杂，真的和他们有关系的话，怎么都应该查得到蛛丝马迹。反而整个幽州都没有你的人，羽王府的人想要干点什么，你要追查根本就无从下手，这样消息汇总给你的感觉就会变成现在这样，根本没有任何相关信息的感觉。”

张忘语停顿了一下，快步走到秦泽易面前，面对面地问道：“我说，你到底是想帮她，还是害她啊。你要是真的想帮她，这么明显的威胁你难道不应该告诉她，让她提前有个防范吗？你不应该这么糊涂啊！”

秦泽易听完沉默半天，然后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羽王怎么说也是我的父亲啊！我不想他和这件事情有什么牵连，这次我亲自去就是想把一切都弄清楚，万一真的和他有关系，也可以在獬豸司查明一切的时候做出补救。但是如果现在就让曲凌烟盯上羽王府的话，那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而且我这次亲自护送她，怎么也不会让她发生意外的。”

张忘语很意外地看了秦泽易一眼，他没想到秦泽易居然是这么想的，好奇地问道：“你不是早就和羽王断绝父子关系了吗？现在又回去献媚，终于是想继承你的羽王位子了？”

秦泽易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说道：“话别说的那么难听，而且你不是一直劝我回去继承王位吗？”

张忘语没有回应，秦泽易走到窗边，眼光看向远处的大山，感叹地说道：“虽然早就断绝了父子关系，但是，家人就是家人，不是吗？当初是我不懂事也好，是父亲固执冲动也罢，五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羽王世子了，我现在只是父亲的儿子。我小时候就没了母亲，现在怎么忍心眼看着父亲遭遇灾难而不管呢？”

“别忘了，当初你可是发过誓的，今生今世永不踏入幽州境内，甚至连风早已布好的幽州暗网都让你全部撤回来了。”

秦泽易摇了摇头说道：“誓言，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谬论！”张忘语很不赞同地反驳道：“坚守诺言的人才是值得敬佩的！”

“是啊！不过也是可怜的！”

张忘语没有继续和秦泽易争论这件事情，而是玩笑着说道：“要是让风知道你去了幽州，说不得气得头发都得竖起来！”

秦泽易默然不语，也无话可说，不占理的人永远词穷。天边的云彩不知何时堆满了半边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秦泽易走到窗边本想透透气，却看到了后山那一块墓碑，眼神中突然露出挣扎的神色，半天才回归平淡，很显然做出前去幽州的决定并不像他和张忘语说的那般简单坦然。

张忘语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秦泽易下这个决定并不容易，这五年之中，他不知道多少次劝秦泽易回到幽州，但秦泽易都拒绝了。这次秦泽易之所以下定决心回幽州，多半也是担心曲凌烟的安全，并不是秦泽易真正的想法，虽然说对秦泽易来说应该是件好事，但是要是他自己还是解不开当初的心结，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现在做出的决定的，甚至还会为了这件事自责很久，所以张忘语必须在这里提醒他，当然张忘语也只能是提醒他，所有的决定还要秦泽易自己做。他拍了拍秦泽易的肩膀，然后也走了出去，留秦泽易一个人在屋里，秦泽易看着远山的墓碑，沉默许久，才带着自嘲地轻声说了一句：“只是，人终究还是要往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