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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洪天贵福穿越以来第一次被人跪拜，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感到很不自在，连忙学着电视剧里招降的标准套路演了起来。

看着董振铎这么一站起来，洪天贵福差点仰脖子仰翻了。

见这幼天王矮小、狼狈的样子，董振铎突然感觉心情一阵轻松，不禁咧嘴一笑，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赶忙闭嘴，装作一副没看见的样子。

洪天贵福反应敏捷，踉跄着退了两步，小身板才稳住，要真是个三岁小孩，刚才那一仰肯定就糗大了。

“呵呵……”

抬头再看董振铎的时候，他已经憋住了笑，表情看起来没有变化，不过洪天贵福还是尴尬得笑了两声，掩饰一下自己的窘态。

场面冷了下来，董振铎想了想，然后后退两步向洪天贵福弯腰行礼，问道：

“幼天王殿下，请问现在该去哪儿？”

“哦，去哪儿等会再说，你先把这个收下。”

洪天贵福转身走回案桌前，向一旁站着的侍卫招了招手，那侍卫会意掏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白纸。

董振铎不敢上前窥探，只依稀看到上面似乎还整整齐齐地写着几行黑字，但不知道写的到底是什么内容。

接过特殊规格的a4纸，洪天贵福又从案子边沿拿起毛笔，蘸着砚台里未干的墨，在白纸黑字间预留的空白处，写下“尽量工整”的毛笔字。

写完之后，放下笔拿起来厚实的a4纸吹了吹，吹干了墨迹才将它递给在原地候着的董振铎。

“这是‘墨书纸券’，条件简陋、时间匆忙，正式的丹书铁券还在诸匠营里加班加点的镌刻，暂时借纸券代替，待铁卷制作完成后再换新吧。”

其实，洪天贵福压根就没有去过诸匠营，也就不存在“镌刻丹书铁券”这个任务。

丹书铁券的作用要么是享受特殊待遇，要么是免罪。前者还好，没带着铁券最多少享受些福利；后者就不同了，在这个乱世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定了什么罪，衙门的捕役往往都是直接逮捕，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把你扔进大牢里。

你抓着铁栅栏哭着喊着说“我有免死金牌！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见天王，问问他还有没有王法啦！”有用吗？

没用。

又不是文明社会的狱警，还跟你客客气气，古代的狱卒多是牢头狱霸，个个都是脾气凶悍的大爷，人家肯定会回你：“呦，就你这小样还能有免死金牌？拿出来我看看！”

谁会没事揣着一块又大又重的铁券出门？除非是为了嘚瑟，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丹书铁券，才天天抱着在街上乱转。

你双手从铁柱子的缝隙间伸出去，想抓着牢头的裤腿，悲愤地哀求道：“我有！我真有！就在我家东屋里间床头的柜子第三个抽屉里！你放我出去，我回去拿给你看！”

“我可去你的吧！”

牢头上去一脚，准确的从双手、铁柱中间穿过，踹在你的胸膛上，狠狠地把你蹬翻在地，然后往地上啐了一口，骂几句脏话，无趣了便潇洒转身，不再理你。

在冰凉潮湿的大牢里，你无力地靠在铁柱或者墙角，懊悔地想着要是当初发的是方便携带的墨书纸券该有多好啊！

你看看！

通过这么一个生动形象的例子，是不是就能深刻地反映出“墨书纸券”的优势？

还烙刻什么丹书铁券！我大“墨书纸券”才是无敌正统！王道！

董振铎接过墨书纸券，第一感觉是是纸不错，很高档！

作为具有特殊用途的纸张，墨书纸券的纸质坚韧，经过多道复杂程序加工，通过高成本换来耐磨损的优点。

再看纸券上的墨字，工工整整，排列整齐，一看就不是洪天贵福写的，而是通过刻制雕板，涂墨印刷的。

墨字所述内容大致是：

此墨书纸券发于太平天国（壬子二年十一月十二日）

券赐（董振铎）

因券主，嫉满洲胡虏两百年所行之恶，听顺天圣父皇上帝之指引，拥戴天命，义投天国，不破妖巢京师死不已，誓随人王开拓凡世小天堂……

为防止蒙冤错杀，保障天国朝臣人身安全……特发此券庇护（董振铎）及其直系亲属，明证其身份……

除谋叛、恶逆之罪外，均不得立决云中雪，需上禀天王定夺。

……

因为是清廷降将，所以可能会被不明真相的太平军士卒误杀，但现在只要时刻随身携带这墨书纸券，便无须担心。

董振铎如获珍宝，将墨书纸券收好，再次跪倒想叩拜洪天贵福，被洪天贵福一把抱住，不让跪。

“老铁，之后都是自己人，在人前偶尔跪一跪我就好了，没外人的时候别动不动下跪。”

他这一番话只是出于不习惯接受别人跪拜才做出的委婉表示，没想到听者有意，董振铎信以为真，当幼天王少年仁义、品德高尚，差点又感动得稀里哗啦。

不是董振铎太矫情、太脆弱，是洪天贵福自由平等的价值观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太为另类，加上他幼天王的尊贵身份，不清楚情况的人真的会感到诚惶诚恐。

也许等洪天贵福始终了这个时代、这个身份之后，就不再这般了。

两天后，时间到了十一月十四日，对应着公历12月24日，一八五二年的平安夜。

相比较于西方基督世界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氛围里不同，基督教的东方假兄弟拜上帝教众们可没那兴趣过洋节。

没有红通通的大苹果，也没有红彤彤的长统袜，更没有天真烂漫的一群小屁孩。

只有上万名精壮的大老爷们，拖着铁索，扛着杉木，连夜在江面上“施工”，为的就是能够架起横贯长江的两座浮桥。

浮桥的设计理念是洪天贵福和唐正才探讨过的，英雄所见略同。

废话，都是抄袭你的，当然略同。

这话洪天贵福只在心里想想，表面上还是作出一副惺惺相惜、英雄惜英雄的模样。

浮桥的搭建不是三岁小孩能帮上忙的，监工由唐正才和他手底下的人把持着就足够了。

但洪天贵福还是闲不下来，平安夜里，他的脱掉那件金灿灿地幼天王袍，换上私人订制的粗麻布衣，打扮的跟码头工人似的。

寒冬时节，北风呼啸，夜间温度徘徊在零度线左右。

一座临时改造的大型帐篷里，挤满了人，人群中间站着几名全副武装的太平军士兵，他们一张桌子，桌子上站着一个稚嫩的小孩。

他们是武昌附近一带聚集的几万名失业的盐船水手。

这年头时运不济、民生多艰，负责搬运官盐的水手们干活累、工钱少，每天接触到最多的就是盐，家里最买不起的也是盐。

除了身体上的疲劳，他们还要承受官差的欺凌，忍受精神上的折磨，日子简直是在水深火热中。

太平军兵临武昌城下，占领了汉阳镇为依托，水营大小数千近万只船彻底封锁、控制了武汉三镇附近的江面，运粮船、运盐船都不能通航，水手们自然就失业了。

难得不用工作到身心俱疲，但他们心底却还是焦躁的。不工作就没有工钱，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没钱可怎么过啊！

洪天贵福这个时候又及时出现。

就在这个临时扩建的帐篷里，他召集了六波人了，每波一百五十个人左右。

他站在桌子上可不是耍猴给这些人看的，而是态度和蔼的给大家介绍拜上帝教和太平天国。

其中关于宗教信仰的问题，洪天贵福只说了个大概框架，把上帝的故事演义成神话讲给他们听，至于那些繁文缛节的仪式一概不提。

关于太平天国，他也是说了许多非官方的话语，即洪秀全等人并未提及过的问题，比如工人的社会地位，对待商品经济的态度等等。

洪天贵福也掌握着分寸，有些可能与洪秀全思想产生严重冲突的话他就不说；凡是说的，都是他有把握将洪秀全等人糊弄过去的价值理念。

另外，主要把这些人请过来的目的，就是给他们描述一副未来的美好图景，并通过借鉴历史发展的过程，牵着工人们的思路，带他们估计太平军能取得的宏伟功绩。

最后，把事先准备好的材料，每人发一份，那一份三页的未来盐船水手工作待遇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