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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边关》第四章产品初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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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军队是国家的武装集团,安全的基石。军校学员是部队的新生力量,其淘汰贯穿于全过程。一名军官的诞生犹如工厂的产品,需要较长的周期和繁杂的工序。从合训院校到分流院校,我们就像一批产品从一座车间到了另一座车间。工人师傅们先检测上一轮工艺有没有瑕疵,有严重问题的只能淘汰,达到基本标准的再继续加工打磨,从而保证产品的合格。

选完专业的第二天,边院开始对我们进行硬件检测,是为期三天的复试和体检。复试的内容很简单,体能主要测试五千米跑和四百米障碍,技能只有一项军事地形学。

大家心里都比较忐忑。上流院校联考结束后,一直忙着毕业设计,几乎没有体能训练,很多人体能急剧下降,体重快速飙升,突如其来的体能测试让人心生恐惧,即便是李亮亮、卫家梁这样的体能达人也是心里没底。邹天来看着自己这几个月长得一身的肥膘更是发愁。

早操时间考的五千米,八十多个人的队伍,离开起跑线没多久就拉开了距离,之后越拉越长,跑了个稀巴烂,合格的仅有三分之一。

李亮亮跑的最快,他那幽怨的眼神,冰冷的表情,疯子一样的冲着,哪里是在跑步,简直就是在发泄。卫家梁追了一路愣是没追上。到了终点,卫家梁想跟他交流一下,他却跑到了一边压腿去了。

没跑完的有十多个,关牧云、陶光宗都没有跑完,早早的就上了收容车。剩下的都不及格,邹天来算是哼哧哼哧的跑完了,成绩却是三十多分钟,联考到现在也就两个月,怎么就长了这么多肉呢。向雨杰也没合格,晃晃悠悠跑了二十六分钟。

队长后来描述那个场景,说我们是一支拉面队伍,应该去演电影,八十来个人的队伍能跑出万马奔腾的宏大场面。教导员说,考核组给的那份成绩单,感觉极具挑战性。

2

通知十点钟考四百米障碍。九点二十我们就带到了操场热身。

很多人表情略带严肃,抑或是心理紧张,甚至试图小声的议论。队长全程带队组织,一双眼睛时不时在队列里扫着,扫的我们总感觉内心有一丝不安。

往队列里一看,李亮亮的脸上写满了心事和不爽。这段时间,毕业前后的一幕幕不断地在他脑海里过往。他一直骄傲的生活在过去的每一个群体,用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赢得了周围人的认可。在上流院校参加建模比赛,计算机编程大赛屡获名次,体能又好,长期担任骨干还练就了几分文艺天分,筹办晚会,排练节目都不在话下。然而毕业前折腾了大半个学期的招飞,似乎已经板上钉钉,最后却化为乌有。他骄傲的人生经历了最严酷的打击和失败。

那几个月里,又是反复体检,又是各种测试。到最后政审,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被招飞局走访调查了,家人、同学、战友都知道他要去当飞行员了,然而最后落选了,招飞局只给了一个理由:上级决定的。

失败甚至都找不到理由。这种挫败感不是那种被打击被磨难的绝望,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低落的情绪中,在毕业之际,他做了一个让身边所有人包括自己都吃惊的决定,主动选择边防学院,去不了人人都想去的地方,就去人人都不想去的地方。最终是绝望,为什么要给希望?既然上天不给我最好的选择,我就做最差的选择,我看是谁主宰我的命运。分到二队后,本来趋于平静的心还是泛起了一丝波澜。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的,流言猛于虎。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不知是对是错的选择,总是莫名奇妙的情绪低落,这种压在心底的惆怅,总感觉需要一次深度的发泄。

卫家梁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总想跟他说些什么宽慰一下,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相处四年,亮亮极少有这种状态,他想,也无需安慰,让时间来冲淡一切吧。

在操场跑了两圈后,队长让大家坐在草坪上,准备说点什么。大家坐的很好,完全按照坐姿的标准,腰挺的很直,两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直溜溜地看着队长。队长说:“咱们这一届学员整体素质不错,从这个坐姿就能看出来,纪律素养很高,没关系,体能训练和考核放松一些。”

但没有一个人动,因为大家都在私下里达成一个共识,千万不要惹人家生气,开头留个好印象,后面的日子会好过些。再说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考验我们呢。

看大家没动,他又接着引导说:“没关系,可以放松一些,不放松怎么能考出好成绩呢,放松放松。”看着他真诚的样子,队伍中才开始慢慢放松。

“大家多久没跑四百障了?”队长问大家。

“两个多月了!”大家回答着。

“有多少人感觉自己可以合格?可以的举个手!”队长又问。大约三分之一的人举了手。

“看来大家要么是不自信,要么是体能实力不强,举手的人不是很多。不过无所谓,今天的考核,安全第一,成绩第二。跑四百米障碍最废人了,一不小心就会磕伤、碰伤、摔伤、扭伤,如何防止受伤呢?务必热身到位,让身体的肌肉和关节都处于微热和灵活状态,热身到位了,同样的动作就不会受伤。”队长又把注意事项逐一进行了强调又组织了热身。

开始考核了,好久没跑,确实很吃力,这种急促的运动之后那种五脏六腑翻滚的感觉实在是难受,如果跑完迅速停下来,就会更难受。很多人一跑完就停在那里弯着腰大口的呼着气,队干部不停的提醒着走一走。

向雨杰从低桩网爬回来的时候已经没劲了,脚蹬在高板墙上身体没有跃起来,手抓着墙沿,两只脚垂死的挣扎着,身体垂直吊在了那里,直至放弃。返回来再努力了一次,结果还是徒劳的,他已经失去了信心,就从旁边绕了过去,其他障碍还是坚持跑完了。考官认定的是未完成。

卫家梁跑的很流畅,两分零八,算是比较好的成绩。

邹天来也是自信满满,但是胖壮的身躯,让他在返回云梯的时候一直在大幅度的晃动,每爬过一个横杆都很吃力,眼看着要到了,结果,最后一个横杆没抓牢,脚没有踩到水泥台上,跌落下去了。尽管后面跑的还算顺利,但也算未完成,跑完后一副懊恼的样子。

到李亮亮了,号称障上飞人的他,憋足了劲想一鸣惊人,一开始节奏就很好,很连贯,但越是感觉好,旁边看的人越是担心。毕竟好久没跑,障碍有些生疏,容易出现危险动作。教导员喊了一声:“不要太快!节奏慢一些!”李亮亮哪里能听进去,还是按照自己节奏来。

很快,惊险的一幕就发生了。过独木桥时,他前后脚没倒开,自己把自己绊了,整个人几乎是掉了下去,他感到脚踝一阵刺痛,但还是强忍着冲向了下一个障碍。考官看着他动作没有太大的变形,就没有及时制止。但他后半程速度明显放缓了很多,终于跑完了,考官报时两分三十八,不合格。

这个成绩对于他来说是不能接受的,听着这个成绩,极度的刺耳,瞬间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他一瘸一拐的走着,竟然没及格,脚还受了伤,突然间把帽子摘下来,使劲的摔在地上,嘴里喊了一声:“操!”那一瞬间,他感觉把压抑在心里的郁闷全都摔了出来。

周围人都愣了,现场领导、考官、学员都往他这边看过来,他仍一瘸一拐的走着。队长过去问:“怎么回事?”他紧咬着嘴唇说没事。

队长说:“没事发什么疯?这是考场,领导和考官都在,就这么个素质吗?反复跟你们说成绩无所谓,摔帽子爆粗口给谁看呢?给你几分钟时间缓一缓,一会过来跟我说!”李亮亮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和任性了,自己确实有伤大雅。

远处的卫家梁替他捏了一把汗,这个家伙怎么能在这个场合爆发呢?赶紧打报告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有啥事跟我说啊,你的状态该调整调整了,招飞是择优录取,这里是你自己选择的,考核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苦这么作贱自己自寻烦恼呢?醒醒吧,亮亮!自己要跟自己闹到什么时候呢?”卫家梁扶着他的胳膊焦急的小声说着。“是不是受伤了?”

李亮亮点了点头。

“一会回去我给你处理,你给队干部和考官去承认错误,他们怎么批评都不要再发作,有什么不爽冲我来。”卫家梁说。

“我没事的,别瞎操心了。”李亮亮镇定了很多。

卫家梁又想说什么,队长过来了。

“你在干什么?”队长问卫家梁。

“他好像受伤了,我过来看看。”卫家梁回答。

“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你先回去。”队长说着,卫家梁赶紧跑了。

“你咋回事?”队长问李亮亮。

“队长,对不起,我没跑好,情绪失控,给队里抹黑了。”李亮亮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说。

队长说:“你厉害啊小伙子,想发作就发作了,回去再跟你算账。一会我们带你到那边,跟考官和领导承认错误,态度诚恳一点!”

“是,接受任何处罚!”李亮亮回答。

“还理直气壮的,你伤的重不重?”队长问。

“不重,就是扭了一下。”李亮亮说。

队长教导员带着李亮亮到大队领导和考官那里,大队领导指出了问题,也关切的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伤的怎么样,李亮亮说没有,就是没考好一时冲动,伤的不重。李亮亮希望有暴风骤雨,这种和风细雨倒让他无所适从,甚至心生愧疚。惆怅是自己内心世界的不合理运动的产物,却牵动了这么多还没相识的人,或许真是自己错了。

四百米障碍合格率不到四分之一,成绩差的让考官惊讶,也让自己惊讶。两门体能成绩对这些军中骄子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进入了信息化时代,部队信息化装备也不断更新换代,但人的体能始终是基础,在现代战争和边境冲突中没有强健的体能做支撑,也是不能完成使命任务的。

原以为队干部会羞辱我们进而采取措施,我们等待着暴风雨来临,但他们的若无其事和轻描淡写让我们都读不懂,也看不透。每个人都知道,严酷的训练终究是要开始的。

考核结束了,李亮亮的事却没了结。上级领导不在意,但队里不能不在意,学员刚入学就这样肆意妄为,影响也比较恶劣,这一起解决不好,后面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他的状态注定了成为全队第一个被“整顿”的人。

队长说这是一起情绪的不合理发泄,也有本质上条令基础和个人素质修养不高的体现,随后给李亮亮开了全队整肃军纪的第一例处方:一是要学习相关条令,二是要学关于品德修养的内容,学习笔记每天不少于三页。三是写检查,其他人员围绕如何保持良好情绪、展示良好形象进行讨论。这个处理倒也无可厚非,比我们想象中折腾的鸡飞狗跳要好的多。自此,每天李亮亮坐在那里学条令就是班里的一道风景线。

3

院里考核结束后,队干部找所有五千米和四百障碍未完成的人员了解情况。有几个人身体有陈旧性疾伤,似乎已经有了退学的打算,巴不得暴漏自己身体的问题,但绝大多数人还是比较担心。

关牧云跑五千米是在两千米处开始掉队,他知道自己膝盖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和医生的嘱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感觉膝盖疼,联考前去医院检查,诊断结果是半月板二度损伤,医生说需要长期的保守治疗,本来在队里数一数二的体能,联考却只是勉强通过。还没来得及治疗,就毕业了。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变跑为走,最终在三千米的地方上了收容车。这个事情成了他的阴影,其他跑不动的是因为几个月没跑,而自己是因为身体有伤。

与他同样有不祥感觉的是舒哲,虽然坚持跑完了五千米,但身上的腰伤让他的四百米障碍就没那么幸运了,才过了四个障碍,腰就隐隐作痛,只能放弃,教导员当时也问了他名字。

下午,队里又组织了一些场地运动的测试,队干部组织的很严密,一些情况不停的记在小本子上。队长组织蹲下起立的考核时,关牧云由于前一天五千米的疼痛还没有消去,所以他做了五个就在那里不动了,队长问什么情况,他想,躲是躲不过去的,就如实说了自己的腿伤。

教导员组织仰卧起坐,舒哲掩饰着内心的忐忑,他尝试着做了一个,腰就疼痛难忍。同窗四年的向雨杰在旁边看见了,为他捏了一把汗,看着他极力的挣扎,向雨杰小声说:“不能做就不要做了,不要命了吗?”他试图再做一个,可是疼痛已经让他再起不来了。无奈,他躺在地上,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自己军旅生涯的结局。教导员过来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舒哲摇了摇头,说了自己的伤。

后来,五千米和四百米障碍没跑完全程的都被进行了约谈,我们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像关牧云、舒哲这样的情况是为了后面的体检做准备。凡是身体有问题的人,除了做常规体检外,还要做针对性的检查,为后面的退学做准备。

4

晚上点名时通知明天早上体检,对有些人来说,退学机会来了,而对有些人却是灾难。

第二天早上没吃饭,七点钟我们就出发了。到了三二三医院,每个班为一组,分别由一名护士领着到各科室体检。这些项目都不会有大问题,学校每年都体检,毕业之前也才体检过。像关牧云和舒哲这些被遴选出来的,才是重点检查的对象。他俩不安地拿着体检表,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勇敢的面对,只是他俩的家庭情况,都不知该怎么向家人交待。

不远处的向雨杰情绪依然比较低落,明年这个时候他将去向何方,哪儿都不想去,更别提新疆西藏的边防了,心底无数个怎么办不断的泛起。看见舒哲他们几个在那里,突然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舒哲的腰伤他是知道的,他也申请去拍个片子,和舒哲两个人把体检表调换一下,体检表是放在一起的,叫到名字的直接进去,这个环节并没有核对人和表是否一致。这样两个人就各得其所。但是如果被发现呢?心底又在反问自己。顾不了那么多了,总得试一试。

向雨杰把舒哲拉到一边悄悄的说:“舒哲,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行不行。”

舒哲问:“啥事?你说。”

向雨杰嘴凑到舒哲耳朵旁边小声的说着,舒哲越听表情越惊讶,说:“雨杰,你疯了吗?我们怎么能弄虚作假呢?别节外生枝再背个处分,这太冒险了。”

向雨杰恳求说:“舒哲,帮了我就等于帮了你自己,我是一万个不想去边防,我家人也不想让我去,人这一辈子时间还很长,总得干个自己想干的事情,不然我在这里会憋疯的。我知道你想留下,只要你体检过了,你就会留下。现在你镇静一些,不要被看出什么端倪,我们就成功了。如果失败了,要处理就处理我,我负这个弄虚作假的责任,但前提是你要帮我!”

看着舒哲不说话,向雨杰又继续说:“你素质全面,在部队肯定会有发展的,你意志力比较好,一年的时间,武装五是可以跑下来的,只要你表现好,联考的时候,四百米障碍队干部会给你帮忙的,不要再犹豫了,没有时间容我们考虑了。不努力,连个机会都没有。”

舒哲咬着嘴唇,心里想,相处四年,还没见过向雨杰这么疯狂过,事已至此,就陪他疯一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但我不是帮你,我是想做最后的努力。”

果然,一切正如向雨杰的设想,叫到向雨杰的时候舒哲答到进去了,再后来叫到舒哲的时候,向雨杰答到进去了。中间没有出现破绽,两个人四目相对,都长叹一口气。

大约半小时,片子出来了,舒哲看着自己的表上写着无异常,心中有些小激动,不免对向雨杰有几分佩服,这个看着懦弱的人却做着胆大包天的事。

向雨杰上的鉴定表上写着l5\s1椎间盘轻度突出,l23左侧横突骨折征。

过了一会护士把dr报告表收起来,带着他们到骨科医生那里出具诊断证明。轮到向雨杰的时候,医生反复看着片子和dr报告,向雨杰胆颤心惊,强装镇定,不一会,脸都煞白了。舒哲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向雨杰出来,心里也开始紧张。医生边看边问:“什么时候伤的?”向雨杰使劲的回忆着舒哲受伤的大概时间,说一年半以前。

医生又问:“复查过没有?”

向雨杰回答:“复查过一次。”

医生说:“怎么才一次?这样的手术至少三个月到半年复查一次,医生没给你交待吗?”

向雨杰屏着呼吸小声说:“说了的,我没时间去,以为好了。”

“来,趴到床上,我看一下。”医生说着就往旁边的小床边走过去。

向雨杰愣在那里,对于突如起来的情况不知所措。心里反复念叨着怎么办,到底怎么办。事已至此,只能硬上了。反正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向雨杰都不知道怎么走过去,又怎么趴到床上的。医生边用手轻轻的压着他的腰椎,边疑惑的问:“这不是好着了吗?伤口在哪呢?”终于欺骗不过去了,向雨杰心想,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一个这么较劲的医生呢。

“对不起,医生!”向雨杰低着个头说。退到了无路可退,只能无奈而又勇敢的投降。向雨杰给医生讲明了原委。就看医生表情由严肃转为了哭笑不得。

医生说:“跟谁换的,把他叫进来!”

舒哲进来后,医生说:“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弄虚作假,你信不信我把这件事通报你们学校?”

两个人赶紧一个劲的点头。

医生继续训斥:“身体好着,就在部队好好干,部队亏着你哪了,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荡的人,以为自己离开部队就飞黄腾达了?部队教育了你们这么多年,贪生怕死,没有一点血性,都不像个男娃娃。”

又指着舒哲说:“还有你,好坏不分,你这身体要好好养,再训练就废了。部队呆不成咱就另谋出路,怎么能纵容他干这种事呢?像你们这样在一起干坏事的,算不上好战友……要不是看在你们跟我的孩子差不多一样大的份上,我直接告诉你们院领导去。回去都好好干。”

医生噼里啪啦一顿说,重新出具了诊断说明。好在那医生刀子嘴,豆腐心,没捅到学校去。两个人耷拉个脑袋感叹,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关牧云的检验单上写的是半月板二度损伤,医生说不适宜剧烈运动。看着单子,他心里充满了恐慌,万一被退学这可怎么办啊。

同班的陶光宗申请了检查心肺功能和脚踝,他自己知道没什么大问题,但人在对一件事情有强烈愿望的时候,尽管知道希望渺茫,却仍心存幻想。一上午跑上跑下的做了检查,拿着写着正常的单子眼巴巴的问医生:“我这真没什么问题吗?”

医生说:“你希望自己有问题吗?”

他赶紧说:“肯定是没问题最好,但是就是不舒服,会不会有其他原因呢?”

医生很干脆的回答:“不会,你放心。”

看来想以身体为由退学是不可能了。如果思想退学,要补交这四年的培养费,二十多万对父母来说不是大数目,但他们肯定不接受自己的退学,当初就是他们给自己填的军校志愿,心里烦乱的。

出了诊室摇摇晃晃的坐到了门口的椅子上,没有看到在旁边坐着的关牧云。

“哥们,你这也是有啥大问题吗?”关牧云看着他失落的样子问。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知道是一个队的。

“哎,”陶光宗叹了一口气说,“要是有问题就好了。你不是队里的值班员吗?”

关牧云嗯了一声。

陶光宗问:“你身体是啥问题?”关牧云没说话把手里的单子递给了他。

陶光宗看了说:“真羡慕你。我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关牧云说:“没问题多好啊,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有问题?你想退学吗?”

陶光宗点了点头。关牧云苦笑着说:“命运捉弄人,你好好珍惜吧,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陶光宗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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