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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雨灭夏梦》艾雷迪.波拉杰恩 17岁 艾兰尔纪元125年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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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列车呼啸着驶入艾兰尔顿(艾兰尔五大城市之一)。

艾雷迪坐在硬座上,无力的脑袋垂向靠窗的一边看着风景,心中想着的,却是自己去世的爷爷。当得知爷爷去世的消息,他的心里充斥着悲伤和怨恨,恨自己没有看到爷爷最后一面。

列车不断颠簸着,使托兰斯一家的氏城城区出现在乘客的眼中。记得童年时,艾雷迪经常抽一个暑假的时间来到这里和爷爷与姑姑一家度过开心的两个月,每年几乎都会如此,只是近两年由于学习机甲课程,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现在想想,那时的时光恍如几千年前那么遥远。三年了,他终于又一次来到这里,这个优雅与暴力并存之都。

父亲和母亲坐在艾雷迪的旁边,表情都很凝重。但相比于图里黛尔,艾提亚拉的表情更多了几分恐惧和忧郁,双手还不断的在抽搐,显得十分紧张的样子。艾雷迪将父亲的小举动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他害怕来这儿。因为他和爷爷生前不和。

从一些多嘴的亲戚闲聊口中,他常常听到有关父亲年轻时与爷爷的一些往事,那些往事的内容五花八门,他明白很多都只算道听途说。但有一点可以证实:不管缘由为何,他们两人的却不和。因为他从未见过两人说过话,甚至难得两家一起吃个饭行为举止都像是陌生人。似乎有两个同极磁铁强迫他们无法进行父子间应有的交集。这一定有一个很深的怨恨在里头,艾雷迪常常想到。

奶奶去世后,爷爷搬到了刚刚出嫁的姑姑家,在空间上也与父亲断开了联系。姑姑——唐玛.波拉杰恩,现在的托兰斯夫人,主动承担了管理托兰斯一家经济事务和照顾爷爷的双重义务,可以说是一位真正的女强人。

又过了一会儿,列车停下了,它已经将旅客们带到了这趟旅程的最后一站——艾顿东站。乘客纷纷下车,投入城市灰尘的吞吐中。艾雷迪和父母出站后,坐进一辆早就预定好的的士。不一会儿发动机一声响,出租车顺着大路而出了东站,艾迪靠窗继续看工业文明产下的别样景致,不同于往日渴求与人聊天。他任出租车随着马路起伏而摇晃,慢慢将他们送到托兰斯家族的府邸——中心花园。周围的电焊声四起,工人们边工作便洋溢着笑容,但此刻他却高兴不起来。爷爷……

一路无话,一车四人绕着立交桥转了好几圈,随后走了几次直道,接着又绕了好几个圈子,那座在童年记忆中熟悉的高大府邸终于出现了。车子停下,艾提亚拉付完钱后,开门下了车。艾雷迪关上车门后,看着父亲久久的站立在府邸大门口,没有进入。

“艾提,走吧。去看看他。”母亲拉了拉父亲的衣袖,催促他进门。

父亲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踱出了步子。向守门人通报了姓名后,他们穿过挤满车子的庭院,从阳光的照耀下走入正厅。正厅里虽然早已挤满了人,众人的说话声、赐福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吵闹。

“你们终于到了。”一位高大健壮的中年人向他们迎来,艾雷迪认得他,这是姑姑的丈夫,他的姑父——杰敦.托兰斯,年纪轻轻就兼任朝廷执行大臣和艾兰尔顿总督两项职位。在记忆中他是一个经常面带微笑且很友善的人,有一头的蓬松黑发,胡须刮的十分干净,但在家中,艾雷迪知道,姑父完全被姑姑管着,是一个“妻管严”,这曾经令许多贵族不解其中原因,他们纳闷为何一个一线贵族会这样听从自己娶的一位平民妻子,说实话当初他们的婚礼都遭到了许多人的质疑,不过他们倒是真的生活的很幸福。

艾雷迪的视线往一位正在为爷爷祝福的瘦弱孩子,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小时候很要好的玩伴,姑父的儿子——杰克.托兰斯,他虽然显得瘦弱,但人显得很挺拔,头上遗传了父亲的黑发,脸上挂着一副黑色的眼镜显得他具有一丝文雅的气质。

“好久不见了,杰敦。别来无恙。”父亲用虚弱的声音回答,母亲也跟姑父打了招呼。

“姑父好。”艾雷迪有礼貌的问好。

“哎,你好,艾迪,四年不见了,机甲学习怎么样,应该很好吧,听说你已经在你们那边的底层区小有名气了,不错啊。”杰敦夸赞道。

“没,没有啦。过奖了,姑父。”

“你们先去赐福吧,让他在那边好点儿。”杰敦向爷爷的棺木指去,那是一尊青铜棺木,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绿色的光线,艾雷迪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位老人的模样,一个和蔼的白胡子老头。

“偶,好,好的。”父亲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慢慢走了过去,艾雷迪急忙跟着父亲。围着棺木的人本来都各自顾着自己在说话,现在看到父亲来给爷爷赐福,都住了嘴,齐齐望向这边,虽然这些贵族基本都对父亲刚才的到来毫不在意。

父亲在棺木前停住,盯着神父递上来的《七神经》,手脚不断哆嗦,迟迟没有把手按在《七神经》上,按照传统,逝者的子女必须将手按在圣书上并赐福七句为止,不多也不少,以保佑死者能够平安通过七神的考验,去到天国。但此刻,父亲依然一句未说,只是打着哆嗦,眼睛看着父亲的棺木,眼皮不住打着颤,泪珠不住滚下。母亲见状将手放在丈夫双肩安慰他:“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为他赐福吧,艾提。”

艾提亚拉子爵听罢吸了口气,稍稍抹了抹眼泪,接着慢慢将手放在圣书上,开始念诵七句祝福语,中途,他的声音不住打颤,直到念完他几乎花了十五分钟。完成后他无法克制自己,又哭了出来,虽然不知是悲伤的眼泪还是含恨的泪水,兴许父亲两者皆有吧。艾雷迪也上前完成了祝福,周围人继续闲聊,原本站在一边的姑父走过来。

“艾迪,我跟你父亲有要事要谈,你要不先和杰克去……”

“艾迪!”杰克用不大也不小的音量喊道,随即出现在艾雷迪面前,“好久不见。”

“恩。”艾雷迪应到,“你好。”

“这小子想你好久了,自从你上高中一直没机会跟你闹腾,待会儿让他陪你吧。别吵到你姑姑了,她生病了在休息。”

“恩,好的,姑父。”

杰克率先上楼,顺便招呼艾雷迪:“艾迪,来,上楼,我有很多东西给你看。”笑盈盈的面孔完全没有富家公子的架子。艾雷迪顺意也上了楼,上楼前回头看了下父母,父亲已经平静了一些,母亲对着他点点头,告诉他没事。他放下了心,最后看了眼爷爷的棺木,随后扶着装饰华丽的大扶梯上了楼。“来。艾迪,到我房间来,咱们一起玩牌吧,我去把我那个弟弟也叫上。这样人就齐了。”杰克领着艾迪进了卧室,就出去找弟弟了。

艾雷迪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环顾着卧室四周,表弟的房间较三年前没什么变化,东西摆的整整齐齐,地上丝毫不见一丝灰尘。果然是那么的爱干净啊。不过,我记得他养过一只兔子和一条狗,它们去哪里了,我记得养在卧室里的啊。

艾雷迪站了起来,在卧室里慢慢踱着步,想看看是否有兔子或狗的踪迹。他刚才叫的人,是杰沃吗,天哪,这家伙,是整整五年没见了呢,五年前他说去首都上什么特殊课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他,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他就继续这样走着,抱怨杰克还未来,但很快,一个从床底伸出的棍型物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了下杰克有没有回来。确定后者没有来的动静后,关上房门,蹲下来抽出了那个物体。比尔里德啊,当拿出那件物品时,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一把红柄长柄斧,斧刃上还有斑斑血迹。

天哪,他赶快将斧子放了回去,这家伙藏这种东西干什么,姑父知不知道啊,待会儿要不要问问他。一想到刚才斧刃上的血迹,他的汗毛直竖,越想越感觉恐惧,开始担心也许杰克在做一些什么不好的事。

“艾迪。”杰克边轻声叫着边打开了门,“不好意思,那家伙最近奇怪的很,以前倒是喜欢很喜欢玩,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谁也不想见,我跟他说你来了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软磨硬泡了好久,最后我投降了,没办法,只能玩玩两个人玩的了。”

“哈,你,你随意。”艾雷迪的语气因恐惧有些发慌。

“那玩七星女圣牌吧,怎么样,你应该知道怎么玩吧。”

“恩,我知道。”即便生活在底层区这种乡村,艾雷迪也绝不会不知道七星圣女牌怎么玩,这款由混沌纪元时代某商人从东方带来的奇妙预言游戏从那时起就风靡了整个艾兰尔大陆,因为其预言的准确性极高,现在更是受到一些贵族子弟休闲时最青睐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一个人说出自己想知道的某些事实,另一个人会帮助那位想求得事实的人指令对七星圣女牌做出一些调整,最后在七神的各个方位摆出最终索求者选取的七张牌,根据每张牌上的说明和其对应的神明得出最后的结论。不过最好大事化小,索求一些小的事实,这样会更灵验。

“你先当索求者吧,艾迪。”杰克笑意氤氲的说道。

我当索求者?我能索求什么事实?这真得想想了,要不,好吧,问下这个。

“我最近总是做一个梦,梦中有个人拿着斧头追杀着我砍,那是一柄长柄斧,红色的柄。我向七神索求一件事实,那个人是谁,到底想着干什么。”这个谎编的实在不够好,说不定他直接就看出来那把斧头的出处了,不过这也是我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我可没胆子直接问。

“两个看起来很神经的问题啊,艾雷迪。这让造物主有点难办啊,不过可不能别办,按规则,前六张解答第一个问题,最后一张直接解答最后一个。现在,来吧,说出你的指令。”杰克把手中的牌晃了又晃,示意他已经准备好洗牌。艾雷迪深吸一口气,顺着自己内心那个声音,开始报出随便想的那个指令:“拿十张牌底的牌移到中间,中间牌随便抽一打,再随便插到中间,然后……”折腾了大半天,最后终于结束了。杰克将牌堆伸到艾雷迪面前:“选吧,七张。”

哎呀,随便摸吧。于是波拉杰恩随便抽了七张,按照七神的本位一张一张放好,然后,杰克开始翻开第一张牌,是一张印有米拉维诺斯名字的牌,放置在战神比尔里德的方位上。“米拉维诺斯是东方某信仰的爱神,她又放在比尔里德的方位上,解读只有一个,这个人经历过战争,并且性好渔色,在战争中结识了不少女人。”

偶,妈呀,杰克不可能经历战争啊,我就知道这游戏绝对不准的,哎,又或者难不成那斧头不是杰克的吗?

杰克翻开下一张牌,鲁道夫摆在赌神汉斯方位上。“这张牌补充说明了这个人还是战争狂人,并且喜好在战争中发横财或者是渔翁得利,说实话,我偏向于后者。偶,看看这张,死亡杀手洛姆.琼斯摆在知识之神的位子上,这个人厌恶知识。人皇艾兰尔一世摆在能量之神上,看来此人拥有巨大的能力呢。斯顿普摆在光阴之神上,这个有点意思,但又不合乎常理,难道这个人突破了时间的限制?真奇怪,偶,还有一张,巨灵包尔摆在天地之神上,天哪,不会是这片天地的统治者吧。这预言怎么回事,出问题了吗。”

艾雷迪在心里纳着闷,这都哪跟哪儿啊,不仅离杰克的形象相去甚远,而且竟然越来越离谱。“等等,这六张牌这样摆放好像还有一个特殊的条件,这人一定位高权重,是个大人物。”偶,听了杰克的话,艾雷迪想着,这倒是和未来的他很像呢,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跟现在有什么关系啊。比尔里德啊,亏他还能这么认真。

“来看看,最后一张,显示了他的目的。”杰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最后,猛地一翻开,一张分裂的笑脸端正的摆在恐怖之神——死烬的方位上。“偶,这是个啥,我没见过这种组合啊,等等,让我翻书找找,别着急,啊。”

真是佩服他的游戏态度,艾雷迪边打着哈欠,边无聊的望向窗外。“偶,森塔.冯赤伊配死烬是这个意思啊,我懂了。”什么,波拉杰恩把头转向杰克,心中反复念着那个名字,森塔.冯赤伊,森塔.冯赤伊。

森塔,冯赤伊?!

这个本来快要尘封在过往回忆中的名字突然从大脑中弹射了出来,使得艾雷迪急忙夺过杰克手中的书,找到森塔.冯赤伊的介绍:

森塔.冯赤伊,在变节者传诵的黑暗七神神话中为比尔里德手下的清道夫,负责彼端之国的清理工作。后来因背叛比尔里德被主人用七星圣刀将脸刮开成了两半,拥有了森塔和冯赤伊两个神格,神格分裂后在死烬手下当招魂使,最后因办事不力被死烬分尸而燃尽了神火。能力是分裂神格。

分裂,神格?

这个神话故事把艾雷迪看的云里雾里的,《七神经》上的神话故事他是看过的,但这种与神的旨意完全背道而驰的黑暗七神故事,自从变节者制造努斯镇惨案后就全部禁止阅读了,没想到这种卡上还有,杰克还真是敢玩。但这是什么意思呢,他转向杰克寻求帮助:“这代表着什么啊。”

杰克看了看死烬的方位,又看看这张牌:“好像是,这个人的目的,其实就是毁灭。”

“毁灭?”

“是的,死烬的解读只可能有一个,再加上这个森塔.冯赤伊,书上说这是指他要毁灭两个人,让这两个人堕入深渊,还有……”

“没错没错,堕入深渊,呵呵呵。”门外突然传进一阵笑声打断了杰克的话,把两人都吓了一跳。门外的人敲了敲门后,推门走了进来。只见一个瘦弱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一丝恐怖的微笑。

“爷爷,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睡觉吗?”

“睡觉,是死人的权利,活人不配拥有。”被杰克称作爷爷的老人用恐怖的干枯的老女人声音说道,脸上还是那副可怖笑容,“但预言的权利,活人用了也无妨,你们刚才办了件好事,办了件大事啊,哈哈哈。”一席话说的两人面面相觑。

老人突然走近他们,艾雷迪看明白了,这是冲着他来的。“您…好。”他结巴的说出了这个词,他以前从未见过杰克的爷爷,所以被老人可怖的面容吓到了,虽然他已经见过师父那种给人一种视觉摧残的面孔,但这个老人的脸则是使人恐惧到骨子里那种。

“预言是对的,孩子。”他扔掉拐杖,双手抓住艾雷迪使劲的摇晃,“预言是对的,预言是对的,你听到了吗,孩子,一个红风衣,一个金头发,他们都得接受毁灭。主已经对他们宣判了,你能听到吗?我们的主含泪说出这些事实,但都是真的,你要看到真相,真相,双神终究会逝去,迎接他们的是两位梦魇,对就是他们,就是那梦魇,你难道看不到吗,看不到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爷爷,爷爷,放手,爷爷!”杰克使劲掰开了爷爷的双手,难以想象一个老人的力气如此之大。“比尔里德都知道,他都知道,他都知道啊,啊啊啊。”

“怎么了,你爷爷又这样了?”杰敦匆忙走进了房间,肯定是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叫声,所以匆忙赶了过来。他用右手轻拍父亲的肩膀,左手扶住他:“没事,父亲,没事的,你儿子在这呢。”

“比尔里德,梦魇,比尔里德,梦魇……”他的嘴里依然喃喃着胡话,但和刚才相比,老人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他的脸上布满了劫后余生般的表情,眼睛睁得很大,像两个生锈的铜铃。“对不起,艾迪,他爷爷又犯病了,最近他老是这样,你怎么样,还好吗?”杰敦关切的问艾雷迪。

“没,没事的,姑父。”

“那就好,我先带他回房间了,走吧,爸,慢一点儿。”杰敦搀扶着父亲好让他慢慢走出房间。“白教堂,梦魇,偶,我们都被骗了,都被骗了。”直到出了门,老人还念叨着这些奇怪的话语。

直到彻底听不见那些诡异的话语声,艾雷迪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哀叹着刚才因为爷爷去世本不好的心情刚刚升温又被人降至低谷。现在的他感觉非常疲惫,一股倦意莫名涌上来。

“我说,杰克啊,我突然觉得很困,有什么地方能让我睡一会儿嘛?”

“你要睡觉。”杰克的语气带着诧异,“游戏才刚开始呢,算了,看来你被爷爷吓得不轻,而且这几天你也辛苦。这样吧,去我老爸书房吧,那里有张床暂时没人睡。不过,你最好在午夜守灵前醒过来。”

“我不会睡那么死的,谢谢。”艾雷迪道谢后便急忙走进走廊,他知道那个书房在走廊尽头,以前他和杰克经常在那玩闹,给杰敦先生带来过不少麻烦。很快,他找到并推开书房门,感慨它依然如此之小,随后迷迷糊糊上了床,一闭眼就睡着了。

但当他睡着后,便发现又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清澈、透明的,到处散发着光芒的世界。突然意识到后背被捅了一下,他转过身却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因为杰克的爷爷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您,您怎么会,您不是。”

“咳咳。偶咳咳。”老人咳嗽了几声,又喘了几口气,才开始说话,“对不起,艾雷迪先生,想毕刚才我的那躯肉身吓到你了,我向你道歉。”老人的声音富有年轻和活力且有与他年龄不相符的一种气息,让艾雷迪大感奇怪。他先后退两步,然后开口问道:

“您,您到底是什么人。”

“偶,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个精神体,真名是一串代码,对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寄托在杰克.托兰斯先生爷爷的躯体中,至于我怎么寄生在这个老头子身体里,我不想再说太多,这个意外太长。”

“精神体?”艾雷迪觉得这简直是荒谬,“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鬼扯?”

老人轻蔑一笑:“那劳烦我请问你,如果我不是一种精神体,为何我能走入你的梦境中?实话告诉你,这就是我的能力,我的故乡寒武赋予我的预言梦能力。”

“预言梦?好吧,就当我信了你的疯话,所以你找我来干什么。”

“带你,”老人说着猛地抓住艾雷迪的手臂,“去找到这个世界的起源!”说完便向天空挥动了一下空出来的右臂,霎时天空显出更强烈的万道金光,闪的艾雷迪眼前一晃一晃的,后来他闭上眼睛,也感觉到什么金亮的东西渴求从他的眼皮底下钻入,疼的入骨。他大叫着停下,内心处于奔溃的边缘。

一瞬间金光似乎终于消失,艾雷迪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和老人漂浮在空中,脚底下是一处战场,看起来像交战双方的两队人互相用现代武器交战着,场面十分混乱。

“这是?”

“艾兰尔99年,被人们称作异星之战的某处。”

“异星之战?”艾雷迪以前从未听到过这个词,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场战争。

“我带你看这个是想让你知道,这是一个节点,就是这个节点改变了整个世界。而且,如果你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知道这场战争是必不可少的。”老人耐心的解释道。

艾雷迪听了往脚底下混战的人群看去,底下的人疯狂对着对方扫射,还有一名看起来比拉尔还高的高大士兵将敌人手撕,甚至一些士兵选择与敌人抱着生物手雷同归于尽,所有人像发了狂似的杀戮,似乎只想着让另一方的人先全部倒下。整个战场成了火焰和血液的海洋。

“从没有人跟我说过,有过这样一场丧心病狂的战争啊。”艾雷迪很不解的问。

“大人们不能说,因为他们签下了协议,记住,你醒来后也不能问他们,他们每一个人都负责监督彼此。这就作为一个秘密先藏在你自己心里,放心,总有一天,真相会被揭露。”老人打了个响指,一切又回到了那个属于光的虚无世界,“好了。你也看到并了解了那场战争,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你和我都得千万小心。”又是一个响指,这个世界再次崩塌,却没有初次的那种强光,场面切换到了一个大祭坛,祭坛中央漂浮着一本书,书的表面栓了十条锁链,锁链又向十个方向往祭坛外延伸出去,直连到分布在祭坛外圈似乎正在睡觉的十个祭司样的人。确切地说,他们根本不是人,他们的头上冒出或绿或蓝或红的火焰,手和脚都由各种动物的四肢组成,看起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十条锁链都清一色套在他们的手上,他们似乎对锁链的晃动很敏感,只要锁链稍一动下,这些家伙就会摇晃一下脑袋,也看不出是不是醒了,不过很明显,艾雷迪看出,这是个人在守护一样东西,那本漂浮着的书。

“小子,拿着这个。”老人递给艾雷迪一把约有三指长的长条形钥匙,“这是十连环,是解开那本书的钥匙,那本书里有你想要看的答案,尽量小心,别打扰到十祭司。”

“你从哪儿来的钥匙,如果开不开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害我?”

“这里是空之子领域,害死了你就等于害死了我,你根本想象不到这群人的本事,相信我,我只是为了让你知道真相。”老人把钥匙塞进了艾雷迪的手中,“快去,你离真相只差一步之遥了。”

艾雷迪握紧钥匙,我到底要不要去,他口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也许真的和这个世界有关系,但如果他是胡言乱语呢?不,我已经见过了他的本事,好吧,信这老头一会。他悄悄的往祭坛中央移动,每走一步似乎都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这样他毛骨悚然,这群家伙看起来像没睡着一样,真够吓人的。走了大约一百多步,他终于到了与那本书一尺之遥的距离,手中的锁也被汗液浸的有点湿,使用起来有些滑,但他尽自己的全力做到发出最小的开锁声,有几个祭司突然抬起头,“恩”,“恩”的叫了几声,把艾雷迪吓一跳,但他们很快又垂下的脑袋给他打了一剂定心针,继续着手头的解锁工作,这十连环听着高级,实际上就是把十把小钥匙串在了一起,需要一个一个将带有匹配图案的钥匙和孔接在一起。这费了艾雷迪好一会儿时间,最终,十把锁被打开,他小心地一条一条将锁链放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效果似乎很好,这段时间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个祭司再抬起头来吓唬他一下。

艾雷迪满腹疑惑的翻开了第一页,看到了这本书的名字,四个大字用特殊的魔法边裱在扉页上:《启示之书》。

这就是传说中的《启示之书》?天哪,我只在神话故事中看到过,传说中空之子的宝藏现在就在我的手中!据说这本书记载了艾兰尔大陆从古到今的历史,只要时间在流逝,这本神奇的书就会自动增页,自动书写一天天的历史,实在太厚它自己就会让老本从浮空台掉落缩小,然后自己再换上一本新的,观阅者还可以吃老本。被空之子称为“具有智慧的书籍”。

他激动的继续往下翻,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但翻了几页后,波拉杰恩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本书是空的,一个字也没有!

“阿拉,阿拉。这家伙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啊,呜呼,呜呼。可悲又自私的良人,快快入死烬地狱吧,我们会亲手把你埋葬。”一个极度诡异到扭曲的恐怖声音响彻在艾雷迪耳畔,环顾四周,十祭司中其中一位祭司已经醒来,一边发出“桀,桀”的声音一边朝他走来。其他祭司们也相继苏醒,发出可怖的怪笑,朝艾雷迪靠近。

“艾雷迪,站着别动。光晕!”一阵炫光闪过,艾雷迪急忙下意识捂住双眼,随后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离开祭坛。

“啊,该死,被某个隐藏自己行踪的小精神体控制了。”艾雷迪听到一位祭司的咆哮声。

“该死的精神体,一个该死的精神体。”

“我对他们产生兴趣了呢。”

“我也是,要不,肺和脑子留给你,其他给我?”

“乐意之至。”

祭司们的咒骂声越来越小,艾雷迪也恢复了自己看见这个世界的能力,他意识到老头把他带到了一个小巷子中。这里没有灯,只有繁星带来一点点光亮,稍微照亮了这个巷子。

“刚才怎么回事,那本书上什么都没有!”艾雷迪提高了音量吼道。

“小声点儿,他们随时会找到我们,你以为这里很安全吗?”老头的话让波拉杰恩闭上了嘴巴,“抱歉,这是我的失误。”他接着说,“我没有发现他们早已醒来,他们在书上动了手脚,让它无法显现任何字,至于他们怎么做到的,只有天知道了。”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次没办法了,只能改日再说,现在你必须马上醒过来,以确保你在这次梦中经历的事情不会忘记,如果你在这种梦境被杀了就完了。快,我们得找到那座高塔,从那儿跳下去,你才能醒来。我给你的梦加了防护,一般的高度跳下你是无法醒来的。”

“你把你设的什么防护关了不就得了吗。”

“要一个小时,你愿意等?”

这什么垃圾防护啊!艾雷迪不想说什么了,平日不喜骂人的他这次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起这个老头。老人让他跟着,然后悄悄走出巷子,接着快步在一座充满魔幻气息的古典城市里跑了起来,目标是海岸旁的一座直入云霄的高塔。艾雷迪急忙跟上老人,因为他不想被那些恐怖的祭司抓到。但跟着老头东跑西跑了一阵后,他发现他们两个已经被盯上了。

“晚上来偷看书就够了,没想到现在还想跑的这么快。”这是当时出现过的一个邪魅的女声。

“他们跑的是挺快,这里离那儿有一百里。”

“但他们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还按刚才的规矩吗?我要肺和脑子以外的部分。”

“都是你的了。只要你抓到他。”

艾雷迪的心里充斥着恐惧与惊慌,他不顾一切,拼了命的跟着老人跑向高塔,只为早一点离开这个恶魔一样的都市。高塔似乎每一次都离得很近,但每一次跟着老人绕一个巷口,隔得距离又变回了原来的长度。该死,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波拉杰恩边喘着粗气边在心里叹道,比尔里德,救救我,我可不想死在这样的地方,死在这样的,梦里。

“看看他们,他们在赛跑吗?”

“就像被分尸的小兔子一样挣扎。”

“我要把他们的肺和脑子扯出来。”

“随你的便。”

艾雷迪的双腿在跑了这么久后越来越沉,但恶魔们的话语让他总是具有前进的动力,他知道自己要是慢了一步,就一定会被那些恶魔们追上。后果不堪设想。不过比尔里德似乎开始眷顾他,那座高塔的距离终于越来越近,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看到了高塔的门,内心充斥着说不上来的欣喜。

老人快速的用有别于自己年龄的力气撞开大门,随后引着艾雷迪先继续往螺旋楼梯上跑。等波拉杰恩跑进来,他也紧随其后。这是一个很高的螺旋楼梯,长长的盘起来,像极高的环山公路直插天穹。

“我们刚才看着他们玩玩,他们当真以为自己能逃脱?”

“怎么办,我就爱看这些傻子拼命。”

“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兄弟姐妹们,该教训他们了。”

一团黑雾状物体突然出现在螺旋楼梯中的圆形空档中,很快变成了一个人形,他十分巨大,头就比艾雷迪大上好多。他伸出巨大的左手,想去抓住正在拼命往上爬的两人。但由于被老人发出的什么奇怪火球状物体打中,他又缩了回去。

“他们当真犯贱!”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比尔里德!!!”

巨大物体索性伸出双臂去抓,老人挡下一个,却没防住另一个手臂抓住艾雷迪。

“啊,啊,救…我。”艾雷迪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在往他的身体上施加着,只能短短续续的叫出这几个字求救。老人再次放出火球救了他,被解救后他趴在地上,不住的喘着粗气。“快点跑,快到了!”老人的叫喊使艾雷迪再次踏出了双腿向上跑。祭司们的声音变得更加愤怒。

“啊啊啊啊啊,该死,你们的审判日到了。接受审判吧,良人!”

高塔顶层已经十分接近,而且艾雷迪已经可以看到,那上面有一扇窗户,只要从那里跳下去,一切都结束了。再加吧劲儿,再快点儿,你这没用的双腿,平时你不是跑的很利索吗,这次怎么就不能跑的再快点儿。快啊,快啊。终于,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爬上窗后他往后看了一眼。

老人被黑雾人的巨掌捉住,此刻显得无力又无助。

“你如果跳下去,他必死无疑。”

“快走,艾雷迪,别管我。”

艾雷迪犹豫了,我要不要管他,还是我自己逃走?但我根本没能力救他,去了也是死路一条。还是走吧,对不起,老爷子。他刚准备跳窗,被握在巨手中的老人突然惨叫了起来,随着一阵阵惨叫声身体化为根根黑色羽毛。

“这老头怎么回事,我们还没用力呢。自己怎么就这样了。”

艾雷迪刚想跳下窗子,却被这可怕的景象吓得停住了脚。“别管我,艾雷迪,啊!快,快去我的房间,快过来,啊啊啊!”老人惨叫着消失了,艾雷迪急忙转身跳下高塔,听到身后的祭司们愤怒的咒骂着。

“快去撕碎他,撕碎他。”

“你不配做我的食物。我要撕碎你。”

随着“砰”的一声,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炸开了一般。接着意识回归到了现实中,疲惫的灵魂回归到了现实的本体,他觉得头一阵眩晕,在梦中记得事情特别清晰,觉得比上次梦到森塔.冯赤伊的梦还真实。

对了,那老头好像在梦里叫我去他房间,不过毕竟在梦里啊。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要不要去啊,说不定他老爷子在睡觉,吵醒他估计又会被他吓个半死。但波拉杰恩的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的下了床。算了,我只是去看一下。他打开书房的门,看到一束较强的亮光照了进来。原来走廊已经开启了夜灯,看来是晚上了啊,这一觉睡的这么长。现在几点了?估计已经开始守灵了吧。难怪现在听着大厅里好像不像上午那么吵闹了。

艾雷迪走出房间,蹑手蹑脚的到了杰克爷爷的房门口。他是知道这个房间的,因为门上面有他小时候做的倒五芒星标志,随便找找就可以找到。发出“吱呀”一声响后,门被打开,他快速钻进房内,发现房间内一盏发出微弱光芒的床头灯还开着,于是大着胆子走上前,借着床头灯光往床上瞅了瞅。

天哪,比尔里德,这!

床上,老人的身体被斧头劈为了七八块,血液染红了床单,有些器官从身体里漏出来,肠子流的满床都是。活脱脱像人间的死烬地狱。艾雷迪已经被这副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而床上放着的那把斧头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那是一把红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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