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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暮雪》9.留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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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客听到有人提起父亲,已然眼眶微湿,待听到父亲获得如此赞许,不由热泪盈眶,他这几年听到母亲提及了不少关于父亲的往事,他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千里救人,可是再也没有回来。

李玄粮见赵客满面风尘,心道赵大侠的公子怎么会跟这个老魔头在一起,这当中必有蹊跷!

孟西风哈哈大笑:“我和赵家这小兄弟渊源颇深,我们间的关系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虽然不是好人,可从来没有欺负过他,对吧,小兄弟!”

他心知赵客心高气傲,定然不会直言受到了自己欺负,果然赵客听了之后并不反驳。

李玄粮瞧赵客细细望去,却见他身上披披挂挂尽是包裹,状如小斯般,定不是孟西风所说的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是他委实想不明白赵功名的孩子怎么会跟这个魔王混在一起!

孟西风见状,心中暗道不好,心道这老牛皮知道我带的这人是赵功名的儿子恐怕要伺机盘问,这小子虽跟个石头一样冥顽不灵,自己带着也烦,但若不杀那老和尚追过来倒是可以用来挡一挡,毕竟天下只有一个赵功名,他死了之后,便只剩下这一独子,要是不杀那老和尚知道此子的来历,想对付自己,更是投鼠忌器了!

想到此处,他眉毛一动,望着李家父女道:“没想到李家与庄家还有这等渊源,更没想到我带来的这个孩子竟然跟庄家也有渊源,这样吧,既然庄家曾把酒给了赵功名,而赵功名之后,天下竟无人可受这酒,如今这孩子既然来了,你就把这半壶酒给他吧,也算是圆满了!”

李纯雨见乃父眉头紧锁,只道他并不愿意把酒交给赵客,只是想不到推脱之词,便上前一步高声道:“当年庄伯伯把酒赠与赵叔叔是因为他是当世的大英雄,大豪杰,请问赵公子,你也是大英雄,大豪杰么!”

赵客闻言,脸上忽红忽白,想到父亲当年英雄的模样,心头的热血隐隐涌动。

李玄粮喝道:“雨儿,莫瞎说!”

李纯雨不满道:“爹爹,我可没说错,咱们的酒只有大英雄大豪杰才配喝,这个小子籍籍无名,他也配么!”

李玄粮闻言不由为之一滞,却听赵客道:“这酒我不要!”

李纯雨扬起脸道:“这还像话!”

孟西风微微一笑:“侄女所言甚是,那么这壶酒便不给小赵了吧!”

李纯雨俏脸一冷道:“打住,我可不是你侄女,不过你既然说了不给他,那你们就走罢!”

孟西风哈哈大笑道:“那请问李侠女如何处置这壶酒!”

李纯雨见他说到“侠女”二字时表情古怪,显然在讥讽自己,不由怒道:“这个不用你管!我们自有安排,既然庄家妹子尚在人间,这壶酒自然是给她了,对吧,爹爹!”

李玄粮怔了一怔,继而点头道:“没错,万城兄既已不在,这酒,自是要交给露开!”

孟西风双手一拍道:“既是要交给庄露开,那还是先把酒交给小赵吧,小赵认识庄露开啊,他们可是见过面的!”

李纯雨皱眉道:“那又如何,见过面又怎样,我凭什么要把酒交给他!”

孟西风哈哈笑道:“凭什么?小赵和庄家姑娘可是共过生死的!”

李纯雨结舌道:“你,你!”刚才赵客在向众人讲述如何遇到庄露开之时,虽隐晦了自己和母亲在救人时与敌拼死的细节,但庄露开彼时被他所救却是事实无疑,是以孟西风这样说,李纯雨实无法与之辩驳!

孟西风甩了甩袖子,吹着胡子笑嘻嘻望着她。

李玄粮仰头沉思片刻道:“没错,赵公子和露开是共过生死的,这酒就麻烦赵公子他日见到露开后交与她吧!”

赵客摇头道:“不可,我与庄姑娘,只是,只是一面之缘,以后能不能见到,尚属未知!”

孟西风急道:“什么叫一面之缘?你和庄家姑娘明明有缘,不然也不会是你救了她,对不对!自古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日后你定会再次遇到庄姑娘!”

李玄粮双目中锋芒闪了闪道:“方才赵公子说追杀露开的那三个人里面有风火堂的,嘿嘿,果然是魔教贼子,等我后天了断此间之事,便去找风火堂的恶贼报仇!孟老贼,你们铁甲门果真跟此事无关么!”

孟西风满脸肃容道:“魔教早已四分五裂,他们风火堂做的事自然跟我铁甲门无关,老夫做事向来独来独往,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李玄粮哼了一声,望向赵客却目光转和:“赵公子不必推却,这酒,你能遇到庄姑娘便交与庄姑娘,遇不到他,这酒便给你了!”

赵客闻言极是震动,心想我确如李姑娘所言籍籍无名,有何能何德能受这份大礼?这李老前辈定是瞧在我父亲的面上才许我此酒,但这酒我是不能要的,不然定污了父亲的名头,想到这里,不顾孟西风使来的眼色,望着李玄粮道:“李老伯,这酒我还是不能要!”

李玄粮微微一怔,望着赵客注目良久,点头道:“不愧是赵大侠的儿子,但是贤侄,这酒你却非拿去不可,叶大侠的酒与皇上的酒我均已差人送过去了,而这半壶酒,后日便有人要来取它。说实话,贤侄,这酒今天不交给你,若后天竟让贼子取走,那我李玄粮可要愤恨无穷了!”

孟西风哈哈大笑道:“既如此,小赵你就别客气了,赶紧收下吧!”

赵客不理他,却道:“是谁要来抢酒!”

李玄粮摇了摇头:“此人是谁尚不清楚,不过江湖上与朝廷那边我已经放出声了,若真有人敢动这半壶酒,我想他应该藏匿不得!不过老夫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江湖上谁有这样的天胆!叶大侠与当今圣上的酒均已安全送出,原本运往庄家的暗线却出事了,看来此人来头定非寻常!”

孟西风点了点头:“叶人初的酒自然没人敢动,除非他不想在江湖上混下去,皇帝老儿的酒旁人也动不得,除非他想造反!只是我奇怪的是,送往庄家的酒既然出了问题,自是已被人抢了去,怎么还在你这里!”

李玄粮摸了摸颌微须道:“李某送酒这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门道,”说到这里,他长长一叹,眼中迸发着一阵光芒“本来我还不知道庄家出了事,直到运酒的暗线出事,派人打听之下,才知道庄家竟,竟……”

赵客想起风雪中孤苦无依的庄露开,不由心中一阵酸痛。

孟西风摇了摇头,道:“李牛皮,这酒你要是想给,就爽爽快快的给小赵吧,我和小赵是好朋友,你放心,我是不会抢他的酒喝的!”

李玄粮冷哼一声,心知二人关系定非这姓孟的口中所言的“好朋友”,便道:“今天时候不早了,老魔头,本来不准备留你,但看在赵公子的份上,就让你在飞光山庄住一晚吧!”

孟西风哈哈笑道:“李牛皮,你就别给我假客气了,咱明人不说暗话,你留我下来定有阴谋诡计,是不是想趁我不备把小赵留下来给你做上门女婿啊!”

李玄粮闻言一惊,他本想留下二人后,趁孟西风不备,伺机问清楚赵客和他是什么关系,以便做些打算,没想到此人竟心思缜密之极,已然瞧出了自己的意图!

李纯雨怒道:“老东西,你嘴里胡说些什么,我父亲怎么会让这土头巴脑的小子跟我做上门女婿!”

李玄粮朝她暗撇一眼,心道不如顺水推舟,便道:“孟老贼你果然聪明绝顶,我正是有这个意图,你要是不想留下,就请便,赵公子留下吧!”

李纯雨大吃一惊,指着赵客怒道:“爹,你怎么也说胡话,谁要和这小子,你怎么!”说到这里,心中气恼,脚下一顿,竟然飞奔而去!

李玄粮望着她的背影,暗骂了一句傻孩子,朝向赵客,却微微点了点头。

孟西风见李玄粮态度坚决,心知若今晚不留下,瞧他的眼神,只怕势必便要和自己打一架,对于李玄粮本人,他并不畏惧,二十年前他二人便能打个平手,但此时多了一个李纯雨,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方才他接了李纯雨一招,虽然功力并不如己般深厚,但以她这个年纪来说,已然算得上年轻一代的高手之列!李玄粮二十年前教的徒弟便脓包之极,个个不堪一击,没想到却把这个女儿培养的如此厉害,看来定是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既然你老儿这么好客,那我们便留下吧!”孟西风思来想去,决定先留下再说。

李玄粮着家丁给孟西风带路,引他去偏方先行休息,谁知他竟动也不动,只斜眼立在赵客身边。

李玄粮见状,朝赵客挥手道:“贤侄过来,咱们说些话儿!”

孟西风一把拉住赵客的手道:“我和小赵还要谈些事,你们要是有话,晚些时候再说不迟!”

李玄粮皱眉道:“贤侄,恕我直言,你和这老魔头是什么关系?他胁迫你吗?”

赵客右手被孟西风狠狠握住,直如被钢圈扎住般,他见李玄粮望向自己的目光充满关切,但心想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求别人救自己,况且这李老伯后日还有强敌要对付,自己更不能无故让他代自己向这孟老贼决斗,自己即便要逃出孟老贼的手心,也要凭自己的本事逃出去,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道:“没有,李伯伯。”

李玄粮闻言,不禁一怔,心道这孩子恐怕在这恶人面前不敢说实话,那就晚些时候再问他不迟。

孟西风也是一怔,惊奇地打量着赵客,却发觉他眼中隐隐泛着一道光,却不是望向自己。

当晚,孟赵二人在飞光山庄一处极为别致的雅厅就餐。开席前,李纯雨换了一身轻盈的紫色长裙,看起来极为高挑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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