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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感》第七章: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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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阎进屋。

“干得不错!”二姐笑笑,她换了身衣服,大红旗袍将身体衬托的凹凸有致。

事情明明解决了,大家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阎欲言又止。

默默走到水晶旁自顾自的忙着,直到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一下。

“嘿!”宠儿神秘兮兮的勾着小指头。

阎随后进屋。

算是“初入闺房”么?

他咂咂嘴,有些意外,精致的小屋摆着些许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杂而不乱。

空气中淡淡的飘着一丝体香,很好闻。

相比之下,自己那……穷阎漏屋?

脑海闪过一个词,

呵,起源看来在这啊。

他苦涩的笑了笑,指着那些小摆件:“你这……都是些什么啊?”

“唔,这些啊,嘻嘻,都是我的小宝贝儿!以后你也会有的。”宠儿开心的扫视一圈,将目光定格在阎身上:“这回换我来问你!”

“恩。”

“知道大家为啥愁眉不展么?”

阎沉思了片刻:“你还真把我问住了……”

“嘻嘻!”

精灵鬼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加昨天的,欠我两顿了哦!”

说完认真的看着阎:“知道么,老头儿很少会这样做,时间整整倒流一夜,这一夜,可曾想过,又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虽说如此,但这事儿也只有老爷子能办。”

“恩。”阎点点头,在同一时间,做到消除所有人的负面,感知,情绪,记忆,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已经倒流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真相,他俩在一起不是更好么?”阎接着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被盖章的人,已经成为纳魂,而纳魂是不会受时间的影响,只有人才可以。换个角度,还是你告诉我的,就算回到昨天,他知道一切,会相信么?他会改变心里的看法么?能确保他接受她?说句心里话,二姐对她很好。”

“哦?”阎不解。

“一个人杀死了最爱的人,是一种什么感觉?再加上后知后觉。”

“会……生不如死。”

“没错,割舍了七年的羁绊,单纯的女孩最终变成那样,她没有错。而他,积压在内心的黑暗,一步步沦陷,最后丧尽天良,也没有错。”

“……”

“他们错就错在,太爱彼此,这份爱缺少了包容和信任,已经变得畸形。”

阎沉默了。

“呦~趁姐姐不在,又捣谁是非呢?”二姐笑着进屋,挽群坐在阎身边。

“哪有!我俩正做总结呢!”宠儿嘟着嘴。

“咦?宠儿妹妹这么懂事了?”

“那是~”

二姐看着阎:“去吧~这丫头还有些事需要你去解决。”

“啊?”阎有些诧异。

“傻呀,她现在是18岁的小丫头,可别人不这么认为。去吧,多出去转转,对你有好处。”

阎总觉得这话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他沉思了半晌:“姐~以后别挖坑成不!”

“duang!”

二姐弹了个脑壳儿:“合着你觉得让你三哥去合适还是那坨肉?不被那些汤圆喷死就把人馅儿吓出来。”

阎一脸郁闷。

“喏,拿着。”

二姐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块黑漆漆的玉佩。

“这是?”

阎拿出玉佩,瞪大眼睛仔细一看:蛇身、鳄首、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这玉盘边上竟着一条……黑龙?

漆黑的鬼龙散发着古老又压抑的气息,龙嘴里慢慢吐出一丝黑气,包裹着整个玉佩,仿佛腾云驾雾,栩栩如生!

阎盯着玉佩入了神,总感觉有股巨大的力量在吸引着自己。

正纳闷着,黑玉开始融化,像一摊黑水捧在手心。

鬼龙像条小泥鳅。

仿佛沉睡了很久,朦朦胧胧睁开眼,疑惑的看着掌心。

忽然,

它兴奋起来。

顺着胳膊在身体肆意的游动,

酥酥的,痒痒的,

最后停留在右手的手腕处,绕了一圈,

又一次,睡了。

游过的痕迹一片红肿。

阎心疼的打量着身体,射出两道埋怨:感情这痛感提前都弄没了啊,哎~

二姐眯起秋水长眸,划过一丝惊讶,拍拍他的头:“很多时候,当在命运屋里解决不了的事情,通常会用这到这幅躯体,手腕的龙,是唯一能在外界和命运屋沟通的途径。”

阎摸了摸它。

澈蓝的水晶球上方出现一张硕大的脸,棱角分明。

“你们的呢?”

“喏~”

二姐低头,雪白的双峰间挂着一只——蝴蝶。

“看我的,小蜜蜂~嗡嗡嗡~”

阎撇撇嘴,出门。

关门的一刹那!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哇”的一声扑进二姐怀里。

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命运屋。

“呜呜…姐……他回来了。”女孩上气不接下气。

梨花泪流满面。

二姐红肿着双眼,

心疼的摸着她的头,

像个温柔的母亲,

深深的叹了口气……

推开门。

晓晓懒呼呼的趴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喂……”

“干嘛!”

“你……没事吧。”

“离死就差一个全家桶了!哼!”

“走吧…”

“哦?来啦!”她一咕噜爬起,小手把碎发朝脑后一缕,屁颠屁颠的跳到面前,满血复活。

厚厚的云朵被夕阳映成了奇异的紫红,夹着一些淡蓝和金色,煞是好看。

南方的夜特别早。

入夏并没多久就开始热的像个蒸笼。

晚高峰期的主干道堵的一塌糊涂,暴躁的司机们此起彼伏的按起了喇叭,纷乱吵杂。

路边的两排槐树开满了花,像坠着一串串的风铃,槐花的香气随着微风,在车流中穿行。

在这拥堵的城市,许是气温太高,人心太燥,原本温柔的傍晚,余暇看起来,也有些刺眼。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街角口的烧烤摊。

一阵微风,时不时吹起几个塑料袋,随风打旋儿,跳着华尔兹之舞。

“你家全家桶是心肝肉肠么?”

晓晓正好咽了口水,被这话忽的呛到了,猛地低头咳起来,小脸憋的通红。

阎重新递给她一杯白水。

过了好一阵才顺过气儿,脸上还留着余韵,红扑扑的煞是好看,眼睛里因为咳嗽染了一层水光,眼波流转斜睨着他,受了委屈后习惯性微微嘟着嘴,没好气的说:“不要!我改变想法了,你——”她伸出小手,指着阎,有些犹豫,带着害怕,却说了出来。

“我……我对你还没有感觉呢,你说你是我男朋友,那……那你要追我!得有诚意!”扭过头:“老板!十个肉,十个板筋,两串腰子,辣子多多的!”

阎苦涩的摇头。

给大家讲个笑话,

听说过欲望追女孩么?

如果你想,

我能让你一秒钟。

喷……出来。

第一次吃食物。

竟然……哎。

晓晓搓着小手,时不时回头看看老板,满脸期待,最后索性趴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看着阎。

她身体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支着精巧的下巴,一副很乐于倾听的样子。低头的时候,一缕发丝从鬓角落了下来,松松的搭在肩上,修饰着好看的侧脸。

阎发现晓晓是属于耐看型美女,细长的眼型,配着内敛的双眼皮,鼻梁高挺,嘴唇扬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却不让人觉得是在嘲讽,反而给这张纯真的脸添了些亲近感。

阎想起一些事,有些心疼。

她像一个没人要的流浪猫,蜷在箱子里,连伤口都没有勇气舔,只能自生自灭。

虽说成长总要经历些挫折,可哪有狂风暴雨扑面而来的,她为他遮住全部的风浪,全身被淋了个透湿,在风中瑟瑟发抖,最终也没有落叶归根。

“好啦!开动啦!”

她拿起一串,一口两块,眉毛一飞,含糊不清的扭过头:“大哥,这个肉…再来五串!要老一点!”

“你吃的完么……”

“要你管!反正你掏钱!哼……”她像个胜利的小公主,得意的挥着手里的魔法棒。

钱?

我没钱啊?

这……

阎端详着大腰子,黑黝黝,泛着油。

他看到对面那双偷瞄的眼睛,细小的紫线冉冉升起。

食物的欲望。

他笑笑,递给她。

她一口下去,像极了爱情。

阎望向忙碌的老板,抬抬手。

他背后的那根细小的紫线,再不知不觉中,慢慢被拉长。

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有点心慌。

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孩对他那么重要?

甚至,想把他抱进怀里?

他有些犹豫,痴痴的看着阎。

最终还是放下手里的肉,走了过来。

“小伙子!以后……能经常过来么!”他嘴角有些僵硬,像憋了好久,最后一口气吐出。

“我……”阎皱了皱眉头。

他觉察到了,赶忙挥着手:“这样,我给你免单,你只要答应我,以后要经常来,不,最好是每天,不,住着都行!”

“啊?!”

晓晓惊讶的看着老板,又瞅了瞅阎。

他俩啥关系?

阎点点头:“那就不用……”

“哈哈!不用不用!不够尽管说!”老板开心的像个小孩,乐呵呵的回到摊位。

时不时的回头。

像失散多年的儿子,怕他丢了。

将爱与忧结在一起,

它叫占有欲。

哧——!

尖锐的刹车声,即使喧嚣的夜,也格外刺耳。

黑色的大奔停在肮脏的街道,格格不入。

有种人,

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比如车上下来这四个——叼着烟,纹着身,迈着六情不认的步伐。

时不时抽动着鼻子,像还没吸够。

带头的挂着个金链子。

阎记得他。

他曾在酒吧门口,扇了她。

“呦!害哥哥找半天!原来在这接客呢?”他插着口袋,点了根烟,身体随着腿一个劲的颠着。

“靠!龙哥,你快看!丫的这骚货真的变了哎!下午老子看直播的时候就感觉不对,还以为进错频道了?”旁边黄毛一脸狐疑。

“呸!表子!”龙哥啐了口唾沫。

他也有些纳闷,甚至意外。

这女的怎么突然这么——嫩!!

眼中挂满猥琐,

他想要了。

还算客气,四个人拿着凳子坐在一旁。

老板脸色有些难堪,他瞄了眼路边的大奔,吞了口气。

几个零散的客人上前:“师傅,刚才内些,打包吧。”

他布满阴霾。

“喂,今天哥几个有空,走呗!”龙哥翘着二郎腿,挑衅般的看着晓晓。

晓晓有些疑惑,缩了缩脖子,左右张望,

发现确实在和自己说话,

一时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出那种最原始的本能——恐惧。

“喂!表子,给老子装纯呢?哥几个玩你是给你脸,别他妈——”

“你说什么呢!”

晓晓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害怕中夹杂着坚定,她不允许别人践踏自己的纯洁。

尤其是,在阎面前。

因为她,还是处。

这一嗓子把四人呆住了。

面面相觑,

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

龙哥仔细的打量着,

没错啊,妈的,表子抱上大腿了?

他踩灭烟头,抬头间挑起了眉毛:“喂,你是谁?”

阎没有说话。

“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多大背景,在这儿,你给老子夹住,今天,这表子我带走了。”他横着脸,嚣张跋扈。

阎盯着大腰子:这能吃么……

“哼,用不着补,都踏马是无底洞了,指不定去哪个三流医院做个小手术,这种尿货老子见多了,千人骑,万人……”

“嘶”阎吸了口气。

龙哥戛然而止,四人齐刷刷看着他。

“这个还是你吃吧。”他把大腰子递给晓晓。

“我!曹!尼!玛!”

黄毛抓起地上的空酒瓶,跳起来就一暴扣!

“咚!”

“啊!”

晓晓一声尖叫,捂着嘴,惊恐的看着满地的玻璃渣。

流血了。

阎终于感觉到了——疼。

带点儿晕。

恍惚间,他突然明白二姐让他回来的意思了。

没有管伤口,血就这样顺着额头,在刀刻般的脸上,临摹出两道鲜红的沟壑。

他摸了摸手腕:“二姐,可以么?”

“当然。”

他摇着头,晃晃悠悠的起身,

哎,就这么一个身体了,坏了还得修,又没钱……

一步,一步,

心里泛着嘀咕。

走到面前。

口袋里,黑暗中的四根手指像个开瓶器,紧紧的套在拉环上。

用力,在用力!

拉长,再拉长!

“啪!”

抬起头。

一瞬间,

像被脱轨的火车横幢而飞,四人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一股彻骨的冰凉从脚底直直的窜到后脑勺!

打得他浑身冰冷。

唇齿间牙齿不停的打架。

双腿像得了帕金森,

剧烈的颤动。

黄毛拉起龙哥,像条狗。

四条丧家之犬。

乱滚带爬。

他颤抖的发动车,一声尖锐,

留下两道黑印。

龙哥看到了自己赤裸裸的后妈在房间里,他爸拿着菜刀破门而入!

黄毛看到了讨债时被自己绑在地下室活活打死的那个老头儿,正阴恻恻的盯着他。

他看到了自己出轨时,宾馆门口,将怀孕八个月的女朋友一脚踹倒,医院里,手术盘,那个爬起的胎盘,血淋淋的死婴,直勾勾的盯着他!

墨菲定律:你越害怕什么,什么就会来临。

求生欲,

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一声巨大的碰撞。

大奔直闯红灯,和突如其来的货车相撞。

四人在一块燃烧的废铁中,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

这四个倒霉蛋。

他摸摸手腕:“谢谢。”

“三顿了哦!腰子要老点~”屋里的女孩眨巴着大眼睛。

晓晓心里的小兔子还在狂跳,

幸亏喉咙细。

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满脸心疼。

泪眼汪汪的擦着他脸上的血,还有细小的玻璃渣。

擦认真点……他想。

将狼藉收拾好,

两人离开。

老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背影。

那种欲望,不知多久才能消失,

但因为没收钱挨的那两巴掌,

是真真切切的疼啊!

“没吃饱吧!”阎扭过头。

她一路低头,不敢说话。

他若有所思。

星月无痕。

他突然止步在黑暗的街角尽头。

“晓晓……”

她浑身一震,眼睛充满恐惧,孤独,害怕,失去。

那种其妙的感觉,如搬家的蚂蚁,相互试探着触角,

就那么一瞬间,

似乎没有触碰,

那种担忧却神奇的消失了?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荷尔蒙。

她小手指着阎:“你要向我表白么!我都没吃饱呢!”

啥?

哎,

女人啊……

你听过,

有人和欲望谈恋爱么?

他伸手,

摸着她的头。

“你已洁白如纸,

我愿为你写诗。

从今天起,

你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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