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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女友》第六十六章,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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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文刀前二十几年从没上过赌桌,从来只有看猪跑的份,天海城揭穿周先生那次算是开了洋荤。好歹在天海城当了一个月的经理,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扑克也有了些自己的见解。他不喜欢赌博,但是两人对弈的心里博弈,着实引起了他的兴趣。

谈判对峙,哪怕最不起眼的讨价还价,无处不是一种对弈。他开始逐渐意识到,在宁城这个深水池塘里,想要往上走,光靠武力是远远不够的。

陈筱萸心有不甘地坚持到了晚上7点,何芳留下的一千多现金有一半已经输给了这个呆子。陈筱萸是不喜欢带太多现金的,现在各种支付渠道五花八门,留点现金在身边也只是为了应急。

终于,陈筱萸摔牌叉腰,气的胸口都颤了颤,诱人的风景差点没让寇文刀傻眼。

“哼!不打了!”

寇文刀悻悻地收起了扑克,十块钱一副呢,扔了多可惜。

陈筱萸轻佻地跳下床,伸了个懒腰。

“走!吃饭!”

寇文刀是个谨遵医嘱的人,愣愣地道,“要不,我去买回来?”

陈筱萸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抬脚就走,心说你还管起我来了?

寇文刀瘪了瘪嘴,只好跟上。

不巧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4月天的天气还有些冷,天色昏暗,陈筱萸气得跺脚,倒不是怕雨水弄脏了鞋子衣服,她的头痛刚刚有所好转,再淋个雨,只怕头疼会死灰复燃。

正当陈筱萸抱着膀子唉声叹气,准备点个外卖对付对付之际,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呆子,也不知道从哪就掏出了一把雨伞,当着陈筱萸仿佛看见百宝箱一般错愕的眼神,递了过来。

“呃......买扑克的时候,我看天气不太好,就顺便买了一把。”

寇文刀解释着撑开了伞,嘴角一苦,奸商!

明明说好的两米大伞,撑开才知道原来是把单人伞,白白花了四十块钱,寇文刀脸上抽搐,要不是陈筱萸在这儿,他非得去讨个说法。

于是宁城第四人民医院的门口,一对奇怪的男女走了出来,一前一后,女的独自撑伞,男的淋着雨,哭丧着脸,就跟刚做完结扎手术没什么两样。

门卫大爷不屑地吐了口老痰,叼着烟,脸上浮现出一种看淡生死的表情,心里已经把他两跟刚吵完架的情侣划上了等号。嘴上跟值班室的另一位大爷说这些鲜花插在牛粪上的道理,他是个强势的人,在家里没少吹胡子瞪眼睛。

在他眼里,低头轻步缓行的西装小伙,就好像条狗。

医院侧门有条小巷,陈筱萸脚步轻快,和常人一样不喜欢医院压抑的氛围,因为总能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把注意力转移到店名上,一家家看过去,小半天都没拿定注意。

陈筱萸对于饮食十分挑剔,卖相不好看不吃,味道差了不吃,医院旁边的一些小餐馆,平常很难入她的法眼,这些餐馆的食客大多是医院病号家属,只图填饱肚子排队挂号交钱,不会在意滋味。

陈筱萸愣是走到了巷尾,居然还有一家烧烤摊,若不是因为下雨,香味应该飘得老远,不错!就这家了!

寇文刀没有撑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有些难受。润湿的衬衣和西装贴在身上,捂着身上的热气,令人发闷。

“吃烧烤?”

寇文刀低估了陈筱萸的随性,明明是个病号,偏偏还要吃这种东西。

陈筱萸偏过头,眉头一挑,“怎么?赢了钱舍不得请客?!”

陈筱萸哼着小曲儿挑着肉串,这个看起来不错,尝尝,这个也不错,寇文刀心里发苦,两个人吃得完这么多吗?但也不好开口说什么,毕竟跟陈筱萸斗嘴,寇文刀没有一丝招架之力。

不一会儿,滋滋冒着热气的烧烤上了桌,陈筱萸一挥手,要来了几瓶啤酒,撸着串,吸溜喝着,摆明了是要让寇文刀出点血。

陈筱萸平常也没少吃过烧烤,但凡能入陈大小姐法眼的店,档次可都不低,清一色的电烤油煎,细细地撒上佐料葱花,好吃是好吃,也总归会腻。

而这家店让陈筱萸简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红彤彤的炭火,旺火炙烤,肉串的油滴在炭上,一阵浓烟伴随着芳香熏在肉上,虽然不是很卫生,但那个滋味说不出来的香醇。

寇文刀早就开始风卷苍云,根本顾不上喝酒,一副要把本钱吃回来的架势。

陈筱萸觉得好笑,正在小口对付着那一盘叫不上来名字的菜。铁盘上整个铺平,满是蒜蓉、辣椒和佐料,费力地用筷子挑起来,尝了一口,还挺不错,勾起了她的好奇。

听到陈筱萸的询问,寇文刀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没吃过烤茄子?”

陈筱萸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好看极了,居然是茄子?这个呆子玩我?

这种市井常见的吃法,虽然没什么好稀奇,能做的好吃,也是得有一些功夫的。

陈筱萸从小就不喜欢吃茄子,只觉得是一根紫色的棒槌,自家厨子做出来的茄子味道肯定没的说,但那个口感,软软的,黏黏的,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差的印象。现在寇文刀居然告诉他,这么好吃的一盘菜,主料是茄子,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筷子一拍,就要发作,但那一桌子烤串,香味简直勾人的魂儿,她才没吃多少,有些舍不得离开。不行!不能让这个呆子占了便宜!

随着寇文刀的狼吞虎咽,陈筱萸的节奏也不由地加快,看得隔壁桌怀疑人生,这小两口是饿死鬼投胎的吗?

终于,陈筱萸打着饱嗝败下阵来,开始喝啤酒解渴,就寇文刀那个吃相,5个陈筱萸估计也不是对手,她心有不甘地拈起一串,小口嚼着。

桌上还剩了一大堆,寇文刀觉得有些可惜,陈筱萸上来就拿了起码4个人的分量,现在拍拍手就把难题交给了自己,钱是自己给,浪费了多可惜啊。

见寇文刀埋头苦吃,陈筱萸着实无聊,这家烧烤味道极好,辣得够劲,两瓶啤酒下肚,胸口里闷着的话就开始往外拱。别桌谈笑风生,甚至划起了拳,就他们这一桌,跟行军打仗似的,只顾着吃。

“哎哎哎,你到底从哪学的打牌?”

陈筱萸手里的签字敲着桌面,这顿饭的饭钱,说起来还是自己贡献出来的。寇文刀这个山里来的土包子,明明才来宁城不久,怎么一手牌技能把自己赢得体无完肤,陈筱萸不由地心生疑问。

寇文刀意犹未尽地一抹嘴,喝了口啤酒润嗓,学陈筱萸拈了一串,边吃边说,“我其实不喜欢打牌,只是那次跟李志陪一个家伙打牌,被虐得很惨......那之后,我没事儿就去观观战,一起看的就跟我讲解,那时候我才发现,打牌其实很考验一个人的心智和耐性,是场很有意思的心理博弈......”

陈筱萸手指把玩着玻璃杯,她的酒量其实还不错,只是脑震荡刚醒不久,这才两瓶啤酒下去,小脸居然有些发烫,红扑扑的。

寇文刀这副模样,虽然穿上了西装,但还是有些土里土气,说不上来的违和。

在陈筱萸眼里,这个呆子,刚进陈家的时候,简直像条龇牙咧嘴的狗,一点都不招人喜欢,被欺负了这么久,还是一声不吭。被陈筱萸亲手扔进了天海城,那个她自己心里认定是狗笼子的地方,硬是拼得一身伤,没被其他的狗咬死。

在宁城这个钢铁林立的现代化都市里,显然这条狗认识到了自己的狼狈,眼里全是该学会的东西。

陈筱萸见过了太多活的像狗的人,对着陈家,甚至在她面前摇尾乞怜。她对于这种人,从来不屑一顾,就好像当初瞧不起寇文刀一样。寇文刀算不得聪明,脾气很硬,脸色还很臭。

但三个多月过去,他才发现寇文刀有些不一样,越是驱逐,他越是不肯走。

她从没见过骨头这么硬的狗。

在宁城,大多数人包括她爸陈德辉,常常把和气生财挂在嘴边,为了利益甘愿做狗的人一抓一大把,陈筱萸看不起他们,宁城近2000万人口,底层的人民占了一多半,为了生活,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多得是,却没一个活的比寇文刀更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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