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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萤光》第五章治愈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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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姐姐~”莫君扭动着身体,夸张地撒着娇,放下一颗糖在桌上,“我给你一颗糖,能不能等会打轻一点。”莫君害怕地看着护士姐姐手上的针剂包装。

“我也给你一颗糖”莫知探过头,放下一颗糖,弱弱地说着。

方祥云有点害怕,我没糖啊。

护士云眉黛笑眯眯地看着这害怕三人组。

“我会轻一点的”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女孩特有的温柔,让人感觉如空山幽水,水滴青石,极为好听。

这是一个高挑的女孩,约有一米七多,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穿着洁白的护士服,头发齐齐整整地叠在了护士帽里,却更加凸显她如天鹅一样的脖颈,脖颈间的一抹娇嫩如水的肌肤,洁白如玉。可惜的是口罩挡住了一半的脸,只露出了一双如星海一般的杏眼,眼睛里透露的一抹澄蓝,清澈地就像银河里的清水,她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两轮月牙。清晨的微光从她背后照来,全身都散发着光芒,显得洁白又温柔。

她就像从画中走来的一样。方祥云这样想着,方祥云想起了一句话,你一眨眼,温驯的小鹿有跳动一下,柔软的暖风有轻拂一下,遥远的星星有闪烁一下,我也有心动,却不止一下。方祥云觉得这句话真的很贴切,初识不解其中意,再闻已是境中人。

云眉黛拆开了包装,拿起粗得像钢筋一样的针头,阳光照在针头上,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照在了呆泄的三人脸上,云眉黛因为背对着太阳,脸隐藏在黑暗中,在莫家两兄弟眼里,云眉黛头上长出了犄角,浑身燃烧着火焰,拿着危险的武器,成为了大魔王,还发出了邪恶的笑声。

“算了,我不打针了”莫家两兄弟非常默契地同声道,抓起糖就跑。

云眉黛:“???”不打针就算了,为什么糖要拿走呢?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打针还是要打针的。

“抓住他们”云眉黛对门口的威武壮实的‘男护士’命令道。

两位士兵刚刚想立正敬礼,云眉黛眉头微微一皱,他们识趣地止住了动作。两只大手捏住了莫家两兄弟,手并成刀状,挥下击中了莫君和莫知的大动脉上,两兄弟身体一软,摊成了旺财。

方祥云:“???”这么凶残的吗?不就是体个检,有必要吗?方祥云感觉有点不对劲,该不会是警察蜀黍来抓我了吧?方祥云左顾右盼,暗暗戒备,准备逃跑。

“方祥云”云眉黛招呼道,“你可以不用打针,跟我来就好”清脆的声音如水滴青石,带着温柔,云眉黛起身朝外走了过去,经过了方祥云,带来一阵香风,味道如空山新雨后的秋水气息,方祥云心里的小鹿微微一撞,方祥云转头看着云眉黛,柔风吹过,带起了她的一方衣角,带起了她的一丝秀发,平凡的护士服也掩盖不了云眉黛的婀娜身姿,方祥云低下了头,有点自惭形愧,不知所以。

方祥云转身抬腿跟了上去,虽然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是法制社会他们不敢乱来。

“你的病我们知道的”云眉黛轻声道。

她们知道我的病?我的病那么有名吗?难道是打算抓我当小白鼠?方祥云的思绪微微发散。

“以现在目前的科技手段,是没有任何治愈的希望的”云眉黛的声音淹没在风声里,若隐若现。

方祥云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被一位漂亮的少女说出,还是有点难过。

“我知道,我也明白,不过……你都这样说了,肯定有但是吧?”方祥云脱下校服,递给了云眉黛。

“风大,小心着凉”方祥云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云眉黛接过校服,对着方祥云温柔地笑着,两弯月牙透着善意,看来他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你们是军人对吧,虽然刚刚两位士兵,止住了动作,不过我还是看见了,早上的军车是冲我来的,那位老婆婆是冲我来的,你们……也是冲我来的对吧”方祥云沉下了心,看不出他们的目的,索性挑明了,方祥云冷静分析着,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眼里透着和年龄不相符的冷静与深沉。

云眉黛笑着点了点头,果然不愧是天选者呢~感觉很敏锐啊。

“我们是军方的人,目的确实是为了你,但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云眉黛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直视着方祥云,眸子里透着坚定与认真。

“你的病,或者说你的身体排异我们可以治愈。”柔风吹过校服,带来了她的气息,方祥云有点呆住了。

“我的病,真的……真的可以治好吗?”方祥云来不及去想身体排异是什么意思,只听到两个字,治好,即使去过很多医院,见过很多医生,但是没有任何人会这么笃定地说可以治好,方祥云激动地声音微微颤抖。

云眉黛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有什么条件?”

“这个你可以去问他”云眉黛指了指地下室入口。

这处地下室学校已经废弃不用了,里面多是杂物老鼠和蜘蛛网,这里?方祥云有点摸不着头脑?回头看了看云眉黛,云眉黛笑眯眯的看不出什么,显得神秘又古怪。

“里面有你要的答案,快去吧”云眉黛轻声着。

方祥云迟疑了片刻就钻进了地下室。

本以为地下室潮湿又黑暗,可相反,里面干净又整齐,地上还留下了一些拖把的水渍,显然地下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打扫干净了,除了黑暗以外就没什么难受的了,方祥云心里微微好受了些。

这样就不怕弄赃衣服了,老妈也可以休息一下了。方祥云这样想着,即使知道自己最想要的答案就在前面,而心里想的还是自己最亲的人,方祥云就是这样温柔、脆弱又敏感的死小孩。

越往里面走,越是阴冷越是黑暗,地下室里不知为何有一股冷风拂来,吹得人寒毛倒竖。地下室里桌椅板凳有秩序地码放在一起,层层叠叠,却只留出一条路,像是刻意的一样,方祥云来不及多想,他最想知道,答案是什么?他们真的可以治好困扰自己19年的绝症吗?真的,真的可以治好吗?方祥云眼里不由得浮现起小时候的场景。

“慈母手中线”刘贞惠抱着白白嫩嫩但苍白脸色的方祥云,柔声教着《游子吟》

“慈母……慈母手中线~”还是幼童的方祥云咿呀学语道。

“游子身上衣”“游……游子身……身,哇!”没有等方祥云说出最后一个字,方祥云已经吐出了一口鲜血,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方祥云的衣服,染红了方祥云的脸,也染红了方祥云的人生。

从此方祥云走上了四处求医的道路,一条没有任何希望的道路,一条看不见终点的路,一条……一条不归路。

“要不就算了吧,这么大的术后痛苦,就为了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病房外老爸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与无助

“不行,就算不确定……不确定那也有希望啊”刘贞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对孩子公平吗?”老爸方皎空抬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呜呜呜”刘贞惠扯着方皎空的衣角,无助地哭泣着。

掩着门的病房里,瘦骨嶙峋的方祥云躲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房间里,躲在冰冷的病床上,躲在没有一丝温度的被窝里。

黑暗笼罩着方祥云,他身上触眼所及届是插管和针眼,头顶不是蓝天是药瓶,脚下不是绿草是冰冷的瓷砖,面前不是朋友和老师,是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医生,是摇着头的护士,是叹着气的病友。

满满透着死亡的气息,没有一丝生的气息,方祥云蜷缩着身体,脑袋埋在腿之间,捂着耳朵喃喃着:“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窗外被乌云遮住的冷月撒下一丝关辉,照在了方祥云的身上,露出已是满脸泪痕的方祥云,就这样,在冷清的幽月中,在老爸老妈的争吵中,方祥云的童年就这样沉沉地睡去了。

呼呼的风声响起,方祥云回过了神,摇了摇头定了定神。就算是骗局,就算是假的,就算他们前路要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有希望,我一定会去,我一定会活下去!

顺着指引,方祥云来到一条走廊,目光所及皆是一条条的刻痕,深达数尺,像是被无数的刀刃劈砍所致,方祥云正想摸一摸,远方走廊走来一人,沉闷的男低音响起:“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去碰它”

方祥云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远处的走廊里刮来了一阵风,风带来了一张小纸片,雪花似的纸片打着旋儿,缓缓飘落,落在了地上的一处刀痕上,吟!微弱的蓝色符文亮起,纸片霎时变成了灰烬,被又一阵风刮起,落在了方祥云的脸上,灰烬还带着微微灼热,烫红了方祥云的脸,咕咚!方祥云下意识地咽下一口唾沫。还好没有摸,方祥云庆幸地想着,我的身板可不比纸片强。

“外面的护士姐姐说,你们……你们可以治好我的病?”方祥云的声音微微颤抖。

“嗯!”云关山冷酷地应了一声,沉闷的男低音震得天花板嗡嗡响,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一声又一声地震着方祥云的心。

“有什么条件?”方祥云嘴巴哆嗦着,虽然快压不住心里的狂喜了,但他深深地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没有白白得来的好处。

“明晚亥时来此地,走过刀刃风暴阵!你就合格了!”声音如金属相击,透着不可质疑。

说完这句话,云关山转过身向走廊黑暗中走去,不再看方祥云。

“明天晚上9点到11点吗?”方祥云默默道,抬头正好看见云关山走入密密麻麻的刀刃风暴阵中,军靴踏在地上,刀刃们一反刚刚毁灭纸片们的嚣张态度,纷纷沉寂在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出,咚……咚……咚,慢慢地云关山走入黑暗中消失不见,方祥云睁大了眼睛,提起来的心放下了,方祥云好笑地摇了摇头,方祥云啊方祥云,皇上不急太监急,别人能从里面走出来自然也能走回去了,真是,太傻了。

“唉~真是,太傻了”方祥云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叹息,在楼道里回响。

入口云眉黛静静地株立着,远方吹来一朵小桂花,挂到了云眉黛的头发上,静静站立的云眉黛美得如一幅画。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云眉黛静静看着方祥云从地下室走出来,轻声问着。

“嗯,我会活下来的”方祥云抬起了头,眼里透着火焰坚定与执着,透着对生的希望,烫红的脸上散落着灰尘,却丝毫不显狼狈。

云眉黛上前一步,伸出了手,擦去了方祥云脸上的灰尘,细心又温柔地用衣袖揩去了多余的黑色灰烬。

方祥云偏了偏头,有些不自然,从小到大除了老妈,还没有一个女孩子对他这样亲密过。

“有点烫伤,你记得回家擦点药膏。”云眉黛柔声道。

“嗯,我会的”方祥云不知所措,红了脸。

“喏,衣服给你,谢谢你啦”云眉黛笑着,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

“嗯”方祥云有些紧张,他知道如果这次作别可能以后再难相见,心里无比纠结,方祥云想起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你叫什么名字?”方祥云终于鼓起勇气,他抬起了头问着,却不敢和她对视。

“我……我叫云眉黛”云眉黛柔声着,如水滴青石。

“眉黛春山秀”方祥云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

“横波剪秋水”云眉黛接下了下一句话

方祥云抬起了头,第一次真正的看着云眉黛,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又自然。

柔风刮来,头顶的小桂花落下,从云眉黛脸上滑落在脖间,顽皮的小花轻抚着她,让云眉黛感觉有些发痒,歪着脖子笑了起来。这一笑美得如盛开的花,清纯留香,娴静优雅,亮丽而自然,这一笑,在方祥云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在方祥云心中一待便是千年。

“我得走了,那么下次见?”方祥云心情很好,想起还有什么刀刃风暴阵还要过,即使再不舍,也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于是挥手道别。

“嗯,下次再见”云眉黛静静矗立着,挥手作别。

看着方祥云的身影渐渐消失,云眉黛不由得叹出了一口气,转身朝地下室走去

黑暗的地下室里,云眉黛静静看着前方魁梧的男人,咬着嘴唇,纠结了好一阵,才吐出一句话“你们不是很想找到他吗?为什么到了现在又处处刁难他”

云眉黛有些难过,为什么那么可怜的人,父亲还要处处为难他,他的痛苦,他眼里的执着,他深入骨髓里对生命的希望,她都看在眼里。

“就是因为他是天选者,所以得承受我们的责任,他得承受别人难以承受的压力,承受别人无法理解的目光,他若真正地觉醒了,一切的一切都会和他的生活不一样。他的背后将不再是那一亩三分地,而是整个国家,这些你可有想过?”云关山语气微微放缓,他有些头疼,面对别人他可以毫不犹豫让他说滚就滚,而面对这个眉眼里像极了她的云眉黛,云关山始终狠不下心。

云眉黛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道:“他很强,符文之力常人微微接近便会灰飞烟灭,而他直接触碰却只被烫伤”

“是啊”云关山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太难觉醒,说不定站在这里的就是他了”

云眉黛抬起了头倔强地直视着云关山“我想问,按照典籍,他应该在十六岁那年就承受不住觉醒的力量,躯体崩溃死掉了,为什么他能安然撑到现在?”

“因为……”云关山眼前浮现起了往事,想起了那个无法忘记的雷雨夜

“因为他有个好父亲啊~”云关山感慨道,“好父亲啊……”沉闷的男低音在走廊里回响,经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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