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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如此》第二章 噩梦的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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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黑人不大和自己说话,但也不赶自己走,他老是在那里忙着自己的生意,和每一个主动靠近他的人握手,然后不断的在握手以后把手伸进裤兜里,等待下一个主动和他握手的人。

少年起初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后来才现这个黑人每次和别人握手的时候,他们的手里都藏着不同的东西。黑人手里是一个白色的纸包或针剂,而对方手里却是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加元或美金。

少年有一次忍不住问了一声那个黑人,那个黑人裂开满嘴的白牙冲他笑了笑,说了句:“生意。”于是少年就知道这个每天不管刮风下雨,也不管天黑天亮。似乎永远都站在同一个位置上的黑人每天都在忙着做自己的生意,不过他很羡慕黑人的生意,认为这比他妈妈每天去中餐厅打工的工作强多了,而且很受人尊敬(尤其那些欺负他的小孩),每一个和黑人打招呼的人都恭谨的叫他杰尼老大。

等到他逐渐明白了妓女和吸毒这两个他从小就听过无数次的单词的意思以后,他才明白了黑人和这条街的意思,但不知道怎么的,他一点儿也不害怕或讨厌这条街和这个黑人,反而有种亲近的感觉。

因为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会歧视他,更不会无缘无故的故意欺负他,尤其在这里,杰尼虽然不怎么和他说话,但时不时的只要他来了,就会对他笑笑,这让他感觉很舒服。他感觉在这里自己很自在。

对,就是自在!这感觉真***太好了。这是当少年第一次想到用“自在”这个中文词来形容自己在这条街上的感受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学这条街上最流行的口头语痛痛快快的说了一句让自己爽到不行的话。

时间逐渐过去了,巷子里的小教堂的钟也敲响了,少年知道学校已经快开始上课了。

他从花坛上滑了下来,对对面那个刚刚做完自己一笔生意的黑人友好的笑了笑,黑人也对他笑了笑,少年就转身飞快的向学校跑去。

少年不敢走学校大门,因为现在已经上课了,如果自己走大门的话,那么那个粗壮的警卫是不会介意“小小的”惩罚一下自己违反学校校规的行为的。

少年走的是另外一个除了学校大门外,自己专用的一个可以自由进出学校的地方,这是少年在尝过了无数次警卫的“小小”惩罚以后,终于现的秘密专属通道。

通道就在这条破旧的小街的两栋楼房之间,从这里可以看见学校的围墙,但楼房与楼房之间的空间实在是太狭小了,像他这么瘦小的小孩,也要屏住呼吸,努力的缩小自己的身体,两只手还要向两边平行伸展,然后前胸后背紧紧的夹在滑腻的墙壁中间,脸则必须朝向一侧,才可以像螃蟹一样横着挤进去。

每到这个时候,少年就庆幸自己瘦小的东方人的身体,并不像大部分的黑人和白人那样骨骼粗大,要不自己是怎么也钻不进去的。

在几年时间里,少年早就拾取了大量破碎的砖头,石块,还有废弃的包装箱和木板堆在了缝隙中的围墙下面,所以现在他可以很轻松的踩着这些东西堆成的斜坡,就可以走上围墙的顶部,并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冒着随时一不小心没有抓稳滑腻的围墙摔下来的危险,运气不好的话脑袋或身上随时会出现币挨揍还要严重的伤势。

少年艰难的用一只手拖着书包,努力保持着刚刚说的姿势,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终于走出了狭窄的墙缝,爬到了学校的围墙上。

少年小心的四下观察了一下,没有现什么异常情况,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把手里的书包丢进去了围墙里面,然后双手一撑,把身子弄到了围墙上骑了起来。

在靠近这个缝隙的围墙处,正好长了一棵很茂盛的大树,这棵大树一年四季常青,枝干粗大,聪明的少年在树枝与围墙之间系了一根绳子,借助这根绳子,他可以毫不费力的从里面上下围墙。

下到围墙里面的地面以后,少年没有急于跑去教室,他先把那根绳子借助下面吊的一个重量很合适的石块,使劲丢回了围墙那边。

然后猫着腰,拿着书包,借助围墙边树木和花草的掩护,以防止被人现,偷偷走到了一个用来浇花的水龙头附近,在那里他拧开水龙头,用龙头里流出来的水仔细的把自己身上污秽清理了一下,该洗的污渍要尽量的洗掉,还有那些已经干了血痂,也要尽量清理掉,否则这些就有可能会成为学校跟妈妈说自己是坏孩子的证据,少年不想惹麻烦或什么乱子出来,事情已经够糟糕的了。

等到把这些处理完,时间已经过去很长了,这个时候,少年才撒腿往自己的教室跑去,这个时候一路上只需要注意那些督学和老师的身影就可以了,相对而言,这容易了很多,毕竟少年已经有好几年这样类似的经历和经验了,他甚至可以准确的知道这个时候这些人的位置一般会在什么地方?所以,大部分时候他这最后的一段路是很顺利和安全的。

今天也不例外,他顺利的来到了教室外面,照例,他先企图乘大家不注意,偷偷地潜入教室,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当他现自己的同学中,有数个黑人或白人小孩正贼兮兮地望着自己的时候,他马上改变了主意,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喊了一声:“sorry,sir!”

讲台上的老师慢慢的转过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一点儿也不意外和惊讶,作为这个小孩的老师,他甚至懒得问些什么,更不要说什么惩罚的**,相信任凭哪一个再有耐心的老师,如果在持续的三年中每天都会碰到这么一位天天迟到的学生,估计也只会是这种表情吧?何况他也已经去找过几次他的妈妈、那位美丽的东方女性,但结果一点儿也不见好转,后来自己也知道了这个少年每天会经受的一些令人同情的遭遇,就更加没有任何询问或惩罚的**了。

这个老师几乎是用不可察觉的点头回应了一下这个黄皮肤的东方学生,他就继续转过头去讲他刚刚讲的法语语法。

少年尽量的让自己轻点和小心点,不要出任何打扰到老师和同学的声音,但当他快走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他周围的同学们还是猛的出了一阵高声的大笑。

老师几乎是用快喷出火的眼睛扫视了过来。

少年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后背不知道被人从什么地方砸过来了一团类似大便的食物残渣。

讲台上的老师再一次失去了理智,他气急败坏的大声吼道:“蒋肖,出去,马上给我出去!”

这个叫蒋肖的少年只好无奈的把自己永远破烂和脏污的书包,塞进了自己那个也因为跟随了自己而备受折磨的课桌,当然,拥有同样遭遇的还有自己的那张椅子,上面被不知道多少人划了无数数不清,看不明白的奇怪线条和图案,还有一些类似猪猡、黄猴子等意思的英法单词,然后勾着头在同学们嘲笑声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他必须要去洗手间把自己再次清理干净才可以重新回到教室。

少年叫蒋肖,父母都是中国人,看母亲给他取的名字,就知道他父母分别姓蒋和肖,只不过他那位姓蒋的父亲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抛弃了妈妈和他,他从出生第一天开始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而妈妈也从没有回去过中国,留学办的签证早就换成了加拿大绿卡,他拥有的也是加拿大国籍,在法律上,他是加拿大人,但在周围的人眼里,他和他妈妈永远都是中国人。

蒋肖从小也没有任何亲戚或朋友的概念,永远只有妈妈和他相依为命。

妈妈因为怀孕或是其他什么方面的原因,总之她并没有完成学业,早早地就在中餐厅打工,以维持母子俩人生活,靠着自己出色的厨艺,倒也还勉强能够过的去,甚至还可以有余力送蒋肖到比较正规和完善的普通私立学校接受教育。

但蒋肖噩梦般的不幸就是从他六岁入学时开始的,起初他还会回去和妈妈哭诉,告诉妈妈自己的遭遇,但妈妈只会抱着自己拼命的流眼泪,然后每天不顾自己的疲劳坚持接送蒋肖上下学,结果在妈妈也被那群恶作剧的黑人和白人小孩躲在暗处泼了油漆,放了死蛇,甚至还让那些专门在街上无所事事,成天混的小孩划破了妈妈的裙子的时候,看见妈妈惊惶和羞耻的神情,蒋肖就拒绝了妈妈的接送。

起初妈妈怎么也不同意,但小小地蒋肖总是偷偷一个人很早就爬窗户出去了,后来妈妈担心蒋肖这样会出什么意外,终于同意让蒋肖一个人上学,可妈妈总是偷偷地跟在后面。

幸运的是那年正好是五年一度的议员竞选日,街上的警察明显多了很多,很多黑帮和混混也都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警告,所以他很难得的平安的过了一段时间,没有遭到任何过分的非难,后来妈妈也就放心了,等情况再度糟糕的时候,自己已经更大了,每次自己总是会找各种借口来掩饰自己的伤痕,而且挨打的时候他也尽可能的保护住自己露在表面的部位,避免或减少遭到殴打的可能,居然也就这样一年一年的挨过来了。

他其实没有别的其他什么想法,他就是不想看见妈妈那无助的眼泪和那无声的哭泣,从小他就知道那是让自己感觉很难过的事情,比挨打还难受,而如果自己挨打可以让妈妈不哭的话,他宁愿挨打。

虽然挨打也很难过,但只要能够看见妈妈那温柔的笑容,他就很愉快,尤其是每天回去自己编造的那些在学校的趣事能够逗妈妈一笑的时候,他感觉好极了。

妈妈从小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的倾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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