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离营十八年》第七章 背井离乡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时间,耐不住寂寞,拼命向前,几场大雪过后,大地银装……回春,又一年到来,绿树芽……

刘乡长家就在乡政府的后面,只隔条街,院大屋宽,虽然谈不上特别阔气,但在这个乡村之地,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主人毕竟是乡长嘛!由于上班离家近,刘乡长不用交通工具,溜溜达达就到了乡政府。

这天中午,刘乡长的心情不错,就哼着样板戏回家吃午饭。妻子始终在家管后勤,每日三餐,把家里家外打点的干干净净、有条不紊。说起这个女人,别看现在四十多了,风姿不减。原来她年轻的时候就非常漂亮,那可是乡里的一朵鲜花,谈婚论嫁之时,眼光很高,也很准,相中了在乡政府上班的今日乡长。别看她没工作,那可是丈夫不愿意让她出头,原因不说自明。反正丈夫养得起她嘛!后来刘云诞生,望着长得极像其母的漂亮女儿,已经升任乡长秘书的刘云父亲,异常高兴,从此对妻子和孩子宠爱有加。一家人过着美满的生活。

刘妻也很贤惠,而且会做一手可口的饭菜,此时,在厨房给刘乡长和刘云准备午饭,桌上已经摆上两个菜。刘乡长迈步进屋,用鼻子闻闻,笑着问:“掌柜的,什么菜啊?这么香!”说完,大马金刀地坐在饭桌旁。

乡中学,午休放学了,同学们涌出大门,成帮成伙、有说有笑。刘云骑自行车回家,路上,不时地有学生跟她打招呼。

半年多了,刘云的日子很不好过,去学校上班,还得强装笑脸;离开学校,她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也难怪,镜子毕竟破了,都说能圆,问题是,怎么圆?

刘母又端上一盘菜:“老刘,你稍等一会儿吧,等刘云午休回来咱们陪她一起吃。这孩子最近情绪一直不好,咱们好好劝劝她。”

“对对对!老婆大人说的对!”已经拿起筷子的刘乡长,唯唯喏喏地又把筷子放在了饭桌上。

正说着,刘云骑自行车进院,支好自行车,进屋,洗过手,在餐桌边坐下,表情纳木。

刘乡长微笑:“刘云啊!你看,你妈给你做了好吃的,你要多吃点!”

刘母又端来一盘菜,坐下,微笑:“刘云,动筷子吃吧!”言罢,往刘云碗里夹菜。刘云端起饭碗,低头吃饭。

刘云父母相互对视。会意。

刘母说:“刘云。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周行长地家境很不错。又在县城。人家儿子也在银行上班。人也老实。我看你们很般配嘛!以后你也可以调到县城上班。多好!一晃你又长了一岁。就别犹豫了!”

刘云只顾吃饭。不语。

刘乡长接着说:“是啊!孩子。你和任民既然已经断了。而且是那小子先提出地嘛!就不怪咱们。听说任民也正在看对象。你还想着他干啥?”

“就是。周行长地儿子比任民强多了……”说到这。看见女儿不高兴地抬头看自己。刘母赶紧赔笑:“啊!我是说……”

“你是说周行长家很有钱吧!”刘云抢说。随后把碗筷一放:“爸妈。我上班去了!”转身离去。看来这顿饭又没吃好。

透过窗户,看着刘云推车出院的身影,刘母埋怨:“这个死犟种,不知像谁?”

刘乡长呆若木鸡。刘妻说:“老刘,我看这件事情的根子还在任民身上,咱们应该好好想想办法才行,否则,耽误了刘云。”

刘乡长无奈地摇摇头:“有什么办法?人家任民先提出解除婚约的,咱们还真挑不出人家什么理呢!”

刘妻想了想,微笑:“老刘,咱家的刘云就是心病,你看看这样好不好?”附在刘乡长的耳朵旁说了起来……刘乡长点头称是:“我看只有釜底抽薪这着了……”

任民一家四口吃完晚饭,眼见天黑了,任和开灯,借着灯光趴桌写作业。任民坐在桌边单手支着脸听父母训斥,还是因为婚事。为此,一家人不知道讨论过多少次了。当长辈的,就是操心的命。

“任民,这门婚事你到底同不同意?快说!都多大了,还让我们操心!”任母显得不耐烦。

任民不语,他头绪很乱。弟弟任和很同情哥哥,实在看不下去,也不耐烦地说:“妈!你这是审讯还是干啥呢?哥哥暂时不想订婚,你们就别逼他了,我都觉得受不了了!”

任母生气:“任和,哪儿轮到你说话?滚出去!去西屋写作业!”任和虽然生气,却从来不跟父母顶嘴,收拾一下,去了西屋。

任父吸了一口烟,态度倒是随和,语重心长地:“任民啊!照说爸妈不应该逼你,知道你心里苦!可刘云跟那周行长的儿子是早晚的事,你还想着她有什么用?你都这么大了,不娶媳妇哪行?再拖下去,你岁数越来越大,就不好找了!你要理解我们的用意!”

任民觉得今天不表态不行了,就说:“好吧,爸妈,我听你们的,不过再给我一年时间。”

任父不解地问:“那为啥?还在惦记刘云?”

任民解释:“爸,不是!你们误会我了,其实我早就想开了,她现在就是同意嫁给我,我也不能娶她,那不是害人家嘛!是不是?”

任父对任民说的话很满意,继续问:“那究竟为啥?”

任民答道:“我就是想让心静一静!”“那心还有啥不静不静的呢?”任父还是不解。

任母觉得应该见好就收,捅一下任父:“你别说了,刨根问底的!就按任民说的办吧!”

大地,绿树长出嫩叶,远处,隐隐约约看见地气滚滚,阳气上升。庄稼人忙着在地里春播,任民身穿迷彩服,与父亲在田头坐下休息。今年开春大吉,本来冬天就下了几场大雪,春播前又下了几场透雨,庄稼人的心里乐开了花。到了播种季节,乡亲们争先恐后地抢时节,十几天来,几乎天天春光明媚,吸收着温暖的阳光,绿树也急着芽、开花。

任父望着自家的农田:“总算把地种完了,今年的土地墒情很好,开头不错,看来又是个好年头!任民,一会儿咱爷俩把剩下这点地种完了,过去帮一下你二叔家,他今年身体不好,活干的慢。”

“好的,爸,我听您的!”任民答应着,顺便朝远处看。

一辆212吉普车拖着一股尘灰在土路上由远而近,离任民几十米停下。车里下来刘乡长等几个乡干部,个个喜笑颜开,在地里指指点点。

一会儿,刘乡长看见任民父子,就过来主动与任父打招呼:“老哥,你家的地种完了没有?”“马上种完了,刘乡长,下来检查?”碍于面子,任父微笑着回答。刘乡长带着官腔:“是啊!过来看看!”

见任民不语,刘乡长问:“任民啊!怎么样?累不累?”任民尴尬地回答:“刘叔,(觉得不对,忙改口)啊,刘乡长!我不累!”

刘乡长到底是干部,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哈哈一笑:“任民啊!还叫刘叔!我感到亲切!对了,你跟我到这边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任民不好拒绝,也想听听他说什么,跟他走到离人群约百米左右的地方,站住。刘乡长故意向四野望一下,似乎很放松。

任民问:“刘乡长,您有什么事吧!”刘乡长习惯性地用右手摸摸头:“啊!也没什么大事,是这样,任民啊!你看刘云你们俩,啊!我拍良心说,你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可你看,你在部队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这对刘云来说,恐怕……”

任民就是不喜欢类似绕弯的话,抢过话头:“刘乡长,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我听着呢!”刘乡长一笑,也就不拐弯抹角:“我是说啊!我是说,既然你们俩已经断了,你就别惦记她了……”

任民心里没有猜错,他还真是这个意思,对刘乡长冷笑道:“刘乡长!你咋知道我还在惦记她?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难道真的不了解我的个性?”

刘乡长笑道:“任民,你先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么久了,你不订婚,她也不订婚,这……这……有人议论嘛!”

任民觉得这话可笑,压着怒气:“去年那次我当面跟刘云提出解除婚约,以后就没有与她见过面,自己管好自己事嘛,这和双方订不订婚有什么关系?”

刘乡长并不生气:“你误会了不是?我是说这确实没什么关系,可有人说闲话,说你还在等着刘云。你看刘云也老大不小了,你不会再想耽误她的幸福吧!”

任民真的急了,提高声音:“什么?我耽误她幸福?这是什么话?刘乡长,离谱了吧!”一气之下,转身离开刘乡长,往自己家的田里走。刘乡长自言自语道:“这个犟驴,幸亏没当成我的女婿!”

父亲已经在地里开始干活。任民蹲在地里,望着逐渐远去的吉普车,思绪万千,真是人要落难,人见人欺!

天空,一只雄鹰在飞翔、大叫,任民猛地站起身,抬头仰望。

部队火热的生活场面在任民脑海一阵阵闪现……

难道自己就这样了此一生吗?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涌上心头,他用力举起两个拳头,仰天大喊:“我是战鹰!我是战鹰……”

声音在旷野回荡,一个念头也在任民脑海闪过……

次日清晨,一辆大客车在村口停下。任民身穿迷彩服,背着行李上了公共汽车,找到座位后,脑袋伸出窗口与亲人话别。车外,任民父母、弟弟前来送行,亲人即将离去,带着悲伤。

任母擦着眼泪:“任民啊!你究竟去哪里?告诉我!你这个犟种!”

任民心里难以名状,看着慈母,禁不住地流泪:“妈,我现在还没决定,不过我到了哪里,一定来信告诉你们!”

同胞的弟弟任和哭道:“哥!你一人在外,千万要保重啊!”任民掏出手帕擦擦眼泪:“放心吧!我当过兵,没事!习惯了!任和,你要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

无独有偶,远处,刘云抱着一棵大树,望着汽车,也在伤心地拭泪,这算是怎么回事?她搞不准,是任民真的喜欢背井离乡?还是被逼的背井离乡?阵阵心酸袭来,她知道,自己跟任民彻底完了!难道这就是自己几年来想要的结果吗?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客车徐徐开动,任民与众人挥手告别,喊道:“妈!妈!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爸!你千万不要干累活!别累坏了!”

任父招招手,大声问:“那你啥时候能回来?任民,你告诉爸爸!免得我们担心!”

任民答道:“我在外面不混出人样来,不回来见你们!”

听见这话,任母急了,慌忙大喊:“傻孩子,千万别这么想!混不下去就回来!”说完,眩晕欲倒,任和赶紧搀扶。

任民见状,心如刀绞,哭着大喊:“妈!妈!妈……”

客车渐渐远去,带走了任民的游子之心,也带来了亲人的无尽牵挂。

直到十几年后的某一天,任民得知父亲去世,才匆忙带着爱妻、爱女回家……刘云来坟前烧纸,与任民倾诉多年相思之情……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