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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凰后》第4章 海子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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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灰蒙。

很快觉察到一丝阳光,又不知从何处照射而来,照得难受。燕南纱想用手遮眼,无奈身体各处不听使唤,无论如何努力,手臂也无动于衷。

用了很长时间,体感才恢复,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疼痛很快扩散至全身,愈来愈强烈。她哼了哼,摸了摸手旁,竟是柔软床垫!

这是在哪儿?她忍着痛用肘部支起身来,就在这时,一张脸从旁探出,吓得她一激灵。

那人猛地按住她的肩膀一压,她咚的又倒在了床垫上。这一倒全身骨头都要散架,她小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

“别动。”

这两个字足以其心血澎湃,燕南纱转眼一看,果然是阿森!

心中大喜,“你们还活着!还活着!”说罢想给阿森一个拥抱,手一动,不知扯到何处伤口,疼得她直咧嘴。她一边笑一边流泪,作势给了阿森一拳,忽然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只盖了一层被子。

愣了一刻,她猛地按住被子边缘,虽然她的上身,紧紧裹了一层白布。

阿森瞬间面红耳赤,忙摆手,“别误会,是我阿娘帮你包扎的伤口。”

她松了口气,问:“这是哪儿?村民们都在?”

阿森道:“那哀奴王不知为何匆匆离去,但留下了几名手下,将房屋毁坏,虽然可以重建,但天师的意思是,燕南奇的位置已经被透露,村子是住不得了,就在不远处的风沙石林里暂时搭了些帐子,先做安顿。”

顿了顿,阿森继续道:“还有一件事,你假扮你哥哥的事,只有我和我娘,还有天师知晓,别人未曾察觉。”

燕南纱有些意外:“这怎么可能,混乱之中,能骗得过哀奴王还是情有可原,可村子里的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小看我长大。虽然面容一样,但我的声音,体格都与哥哥有所不同,他们不可能发觉不了。”

“燕南奇是这些人活下去的理由,没人想轻易放弃希望,在希望面前,有些东西,承认与否,并不重要。”帐子入口的垂帘被掀开,天师探身走入,他的手里拿着好些草药,一股草药清香扑鼻,很是舒爽。

这股味道让燕南纱觉得身体乏力,天师扶她躺下,她看到天师的头发一夜之间,便白了许多。

“这个地方必不能久待,我们也许可以往北去一些,那里有个废弃的旧关,是同献帝在位时留下的,旧关本有集市,四周有很多石林,石林间应有当时留下的水井。”

天师轻扶她的额头,“你的伤虽未及筋骨,却也需要静养才能恢复。”

燕南纱疑惑问:“未及筋骨?我从高处坠落,怎可能只有皮肉伤?”

天师与阿森对视,半晌才答:“发现你时,你蜷缩在那匹马的身旁,那马已经死了,筋骨尽断,它的血液流出,将你包裹住,才不至于在夜里冻死。”

天师继续道:“那马是你哥哥亲手养大,最通人性,它至死都未曾离开你半步。”

燕南纱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睛有些酸,祭司仔细盯着她的眼睛,用手指重重抹去眼角泪水,“不要流泪,你要好好活着,才能杀了那些王子皇孙。”

阿森轻声说:“好了,你需要好好休息,我知道在离这里不远处,有个咸水海子。海子之水四季温热,虽不能取饮,但似乎对外伤有奇效。我知道常有受伤的动物去那里浸泡身子,应该对你的伤有好处,待你休息足了,我便陪你一道去。”

燕南纱艰难地起身:“我休息够了。”她披上白色布裙,“我哥哥的尸体在哪里?还有我娘呢?”

阿森不知道怎么回答,天师叹了口气,“不瞒你说,你哥哥的尸体不见了。你引开那些兵之后,我们只顾着把活着的人带走,再回去的时候,你哥哥的尸体,还有你娘,都不见了。”

“很有可能,是被支羽的人带走了。”

她心里一沉,但身体实在太痛,没兵没马,冒然去要人肯定是以卵击石。

穿上燕南奇的衣服,她冷静道:“只要能让我恢复,我现在就动身去咸水海子。”

阿森想一起去,燕南纱说我们男女有别,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剩下的人。

阿森拗不过她,只得牵来马匹,她跨上马背,身上的疼如万千根针扎入皮下,*筋骨。但深藏于心中的,却是恨,对哀奴王的恨,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恨。

她成了燕南奇,再也回不去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只能走下去。

按照阿森说的方向,海子的位置离这里并不近,出发时已是晌午过后,到达时,天色已然黑了。

这样的咸水海子很少见,入夜后更加容易被发觉,晚上的寒冷,让海子蒸发出的水分在空气中形成一丝丝白雾。

她很快找到海子,海子周围有风沙石包围,她把马拴好,慢慢走进海子温暖的水中。

她天生白皙,阳光也不能将她晒黑,今夜有月光,幽幽洒下,让她在水雾中显得格外清秀。她低头看着水中倒影,未施脂粉的脸,更加像哥哥,少女的柔顺中,又带着一丝坚韧。

水的温暖扩散至全身,带来疲惫感,她忽然想起,经常有人说,哥哥的长相太过精致,出水芙蓉少年郎。哥哥为此还感到气愤。

热水将她的思绪带到很远,半梦半醒之中,她看到,水雾之中,似乎有个人影。

那人慢慢靠近,看体格,好像是个男人。

她的第一反应是见到了燕南奇,哥哥?她寻思着,是哥哥回来了吗?

不对!哥哥死在我的面前!想到这里,她猛地一下惊醒!

“谁?”她大喊一句。

那人似乎愣了一刻,接着快步向前!

没等她爬上岸,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整个人被定住,目光似乎被锁死在了对方身上。那男人见到海子里有个少女,也是稍稍一惊,很快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也不躲闪,偏头叉腰,就这么站着。

燕南纱盯着对方,这个男人身体健硕,肌肉轮廓清晰可见,胸口有一道长疤。

看到她的眼神上下打量,那男人勾了勾嘴角,缓缓道:“姑娘?”

燕南纱这才回神,哇的一声捂住眼睛。

男人大笑了两声,径直走到水中,南纱赶忙背过身,“请你出去!”

“海子在此,你可入水,为何我就不能入水?“”

此时的燕南纱满脸通红,忽然,她感觉到海子轻微波动,猛地回头,那男人已经走到自己身后!这时她才看清楚男人面孔,他头发乌黑,发髻半散开,眉眼深邃,瞳孔像暗夜一般,嘴角始终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突然,男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的身体上靠,她一愣,下意识用力,护住自己,往回一拉。

她从小练剑,自然比那些深闺女子力气大,男人似乎没有料到,竟被她拉得一个趔趄!

“嘿,姑娘力气不小啊。”男人打趣道。

她警惕地从男人身边绕开,余光中,她看到男人的背后有很大的一块疤痕!

那是流放为奴的疤痕,用烙铁烫伤的图案,足有两只手掌的大小!

男人的反应也很快,马上就保持住平衡转身过来,正好看见南纱在看他的疤痕。他的脸色瞬间僵了,稍稍皱眉。

不悦之情一闪而过,男人如变戏法般,脸上恢复到不可一世的似笑非笑。

几乎是瞬间,他反身一把将南纱从后面抱住,两手死死困住了她。

燕南纱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讲礼数!

“还没有哪个活人看到过我背上的疤,不过美人难得,既然你已经看了……”他冷笑一声,“就嫁给我好了!”

南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心里暗骂哪里来的臭小子。

“休得胡言!”她不停挣扎。男人力气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燕南纱从小脑子就转得快,练剑的时候总比阿森要快半拍,她二话不说,抬起脚用力踩住男人脚背。

海子底部都是沙石,这样一踩,沙石硌入脚底,男人吃痛,手臂放松,她一下推开那男人,一骨碌翻到海子边缘,抓起岸边衣裙,胡乱套在身上,头也没回,往马匹方向跑去。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脸上身上一阵阵地发烫。

身后传来男人的笑声:“再见面的话,定要你嫁于我!”

南纱心说再见你我一定一巴掌扇死你。

男人盯着南纱跑远,他冷笑着摇头,摸着自己的脚,“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野丫头,竟敢踩本王的脚!”

他用海子的水洗了洗脸,又将整个身体泡入水中,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有些事情让他烦躁不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起身上了岸。

水雾依旧很浓,他慢慢走向风沙石后,水雾如同薄纱,被一层层掀开,缓缓露出遮盖之物。

风沙石后站着一队人马,看到他走来,一个人赶紧下马,将赤色斗篷披在了他的身上。

“殿下,使者怕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个男人表情阴冷,那种不安很快就会变成现实。那件事终究还是会发生,即便想躲,他也无处可去。

夜里寒冷无比,背上的伤疤又痒又疼,旧伤隐隐作痛,十分难受。只有这种海子里的水,能让伤痛稍稍舒缓。

他穿好赤色的布衫,旁边人立刻围过来给他套上甲胄。

一跃上马,他望着前方,眼中全是杀意。

“走吧,别让父皇的使者等得太久了。”哀奴王梁炎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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