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事发后，科技园的防卫显然已经恢复正常水平，或有再增加。在车辆驶入园区时，能清楚看到分布在周围岗哨中的人，一群合法持有枪械，荷枪实弹的保全人员，其中夹杂着公安局派来的防卫特警。

下车后，园区的管理负责人彬彬有礼地迎上前来：“宗警官，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封存研究所已经好几天了，就算失去那药剂和资料，但其他的项目也必须进行；这关系到我们的运营状况，我们什么时候才能…”

“等案件处置告一段落自然就能重新继续你们的项目，但现在还不准进入！你们还嫌把现场破坏得不够多吗？”很显然，宗文濯的黑脸并非只针对我们。

负责人看起来已经见识过他的脾性，叹口气道：“那么我还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你们吗？”

宗文濯没再回答他，我则向他伸出手：“你好，鄙姓沈，是刚刚接手调查的人，我需要知道一些更详细的基本状况；请问先生是？”

“喔！”负责人同我握手，“我是这个园区的管理员之一，园内的人都叫我老吴。”

“吴先生，请问当时事件发生时，园区内的安保水平也是这个样子吗？”我四处打量科技园内部。

“那倒不是。”老吴仰头作沉思状，向我们缓缓说起园区的状况——

我管理的这个科技园，算是公司比较早建立的了；那时候场地可远没有你看到的这么宽阔，只有一栋几层的小楼，一二楼是办公室，楼上全都是研究所。

菲趣公司走到现在也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国内基本主做一些高科技品和医药这一块；因为药品质量非常高，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因此这个板块经营得很好，成为很多医院和药店的稳定供应商。

公司得到发展，自然不会死守这一亩三分地；这些年公司在世界各地涉猎了很多不同领域的业务，国外的尚不清楚，但在国内，我们菲趣的私立医院大大小小都上百间；在国外也许还不止这个数。公司发展得好，自然不会忘了他们发业的地方，我们这里的研究所自然也得到扩建。

虽说公司有很多像这样的研究所，但论规模论实力，还是我们脚下的这个最为专业；所以许多核心的项目，都会交到我们手上，例如被劫走的这一个，那可值上百亿刀！

作为公司最核心的研究所，我们的防卫措施绝对是一流的；平常日子中，你能看到一百个以上的持枪保安，但前些天因为节假日，考虑到员工们的人情问题，我们特地闭所一天，让本地的保安回家过年。事故发生时，园内的值勤的就只剩下一批外国保镖和部分勤务人员，人数加起来恐怕不足五十个，因此才会导致事件发生。

老吴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片，直说得我想出言提醒的时候终于绕回重点，但亦使我了解了更多菲趣公司的状况。

“那些安保人员情况怎么样？”我翻起档案问道，上面并没有记录他们的具体情况。

“他们尽了自己的职责，没有一个人退缩，现在公司高层正在协商解决方案。”老吴委婉道，明显是没有留下活口了。

“他们非常伟大。”尾虎表示自己的敬意。

刚说完，我们已经走入研究所内部；所内略显凌乱，且光线比外面昏暗得多；天花板的灯都被打碎，桌子旁边满地都是碎掉的玻璃和打翻的液体，不少都已经凝固；墙面上是一排排的弹坑，黑色血迹到处都是。

我走近墙面细细查看弹坑，警方并没有将所有弹头都拿去化验，墙内还嵌着不少，我抽刀剜出一枚入墙不深的子弹头，放在掌心观察了一会，喃喃自问：“弹头是7.62×51mm的，在这种地方使用什么枪械，会用这种子弹呢？”

冰蓝见状沉思一会，笃定地说：“这颗子弹应该是s-carh标准型步枪发射出来的，还可能加装了灭声器、夜视光学瞄准镜。”

我还没发声，走在一边的宗文濯突然停下脚步，问道：“7.62弹药适配于多种主流步枪，怎么能肯定他们用的就是那枪？”

“我在武警部队服役时，经常有室内作战的任务，当面对多个敌人时，我们选择的枪械必须是火力凶猛又能瞬间致死的。”冰蓝认真地解释，“7.62适配枪械虽然多，但在这种环境下，使用大型枪械反而束手束脚；对方既然知道挑选安保能力弱势的日子袭击，必也研究过地形，s-car是件适合的武器。”

“而支持我这一推论的证据，就是这个木架子上的印痕。”冰蓝指了指她旁边的木架，上面有一个枪托砸出来的凹痕，“s-car可折叠又可伸缩的枪托，我绝不会认错。”

“只是一枚弹头，你怎么就知道他们装配了哪些配件？”宗文濯继续发问，

“只是推理而已，从天花板弹孔的射入角度来看，他们一进门就破坏了灯光，显然他们打算利用视觉优势减少伤亡；至于灭声器，步枪开火的声音特别大，这里周围是民宅，有可能会引来围观的人，加装一支灭声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冰蓝条理分明道出自己的推论。

宗文濯罕见地点点头：“研究所里的摄像头和记录器都被破坏了，无法复原。后来他们在街上火拼时被摄像头拍下影像，经过辨认，他们主要使用的武器确实是s-car，但不止一种；这里留下的还有另一种弹头，是适用于mp7a1的子弹型号。另外，通过检测，我们还发现这个环境中使用过催泪弹，对方应佩有防毒面具。”

从装备和素养看，对方似乎并不是一般的佣兵；毕竟敢于踏足我们的国土，还闹出这样大的事件；要知道我们国家对于这种事情向来都是零容忍的。

我思考片刻后，朝站在一边愣神的老吴问道：“研究所的损失情况怎么样？”

“如果是指对于建筑的损失，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摆在台上的实验性药剂，只要有配方，依旧可以调试出来。真正有价值的实物，置放在里层的保险箱。”

老吴带我们转过一条过道，打开了机密实验室：“这是我们最为重要的项目，不但所有科研人员都是老板亲自挑选；而且在实验的时候，保全人员也会在一旁监督，防止任何人趁职务便利有多余的动作；因为即使是一点点样本，你都能卖出上千万刀，足够让普通人过完富足的余生。实验完成后，同样所有物品都必须经过检查，才可以放入这个专用的保险箱。保险箱是特殊定制的，只能通过密匙和专用设备的授权才能打开；如果你通过暴力破解或用软件修改系统，它会立刻启动反制措施进行攻击这个保险箱周围的人，并会向设备持有者发出警告。”

“那天这个功能有起到作用吗？”冰蓝开口问了一句。

“这是我们感到奇怪的地方，根据保险箱的开启记录，那一晚的开启方式的确是正常开启，并且得到了授权。”

“保险箱具体的开启程序是什么？”尾虎反倒对这个感兴趣。

“如果要开启保险箱，首先必须输入三段不同的密匙，园里持有密匙的人有五个，分别是这个项目主要的研究主任李博士、两个负责监督的安保人员、还有一个专门负责保险箱的维修工以及我们园区的老大。接着就是使用专用设备，同意这段密匙才能开启，设备有七台，由我们七位园区管理员保管。”

“既然是必须经过你们同意才能开启，那是不是说明，对方成功打开保险箱，其中得到了你们的帮助。”我冷不丁问出一句。

也许是我的问题太过尖锐，房间内的气氛有了些尴尬，一直在观察的宗文濯停下来看着老吴的眼睛，直到他尬笑着开口：“这个问题，其实宗警官也问过我了；作为管理员的回答是：我们忠于职守，绝对不会协助一帮恐怖分子。但假如你们想听另一个答案，那么我只能说：我无法保证我之外的人，事情的确有这种可能。”

离开研究所之后，我仍在思考老吴所说的话，以此询问宗文濯：“他似乎有意向我们暗示园区内其他的人有异常情况，你调查过这件事情吗？”

“有。”宗文濯回忆道，“第一天我到研究所的时候，场面乱糟糟的；一帮书呆子完全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在所内指指点点，还因为破坏了痕迹被我们带回来扣查；因此我们问话的人不止他一个。从那天起他就有意无意指出这个情况了，我让同事多查了一会，才知道园区管理员这个位置竞争相当激烈；他们的高层认为不需要那么多的管理员，从下半年开始他们将面临失业或调职。我认为他只是想借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把重点放在追寻逃走的佣兵身上。”

“假如他们真的和这个案子有关呢？”

“几率太小，现在警力不足，我们没办法分出人兼顾这里，只能尽量追查那群佣兵的下落，以免他们再搞出乱子。现在的媒体状况对我们很不利。”宗文濯语气有些无力。

我思考一会后说道：“我想去看看那群佣兵现身的录像。”

“回警局吧，我办公室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