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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无量》第十章 大丈夫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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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道:‘你休不怕,我知道当日和你去的人是谁!’”

“周成没说话,那个人语调高了起来:‘我是没见过他,不过我只要去北斗司告诉他们,他们自会找你。到时候你被敲骨吸髓,怨天尤人可不要怪我。’”

“周成还是不说话,那个人继续道:‘你这般想,是不是觉得七百两值得了?你那批货就值一千两呢。你低价卖了,怎么筹不到?’”

“要是让北斗司的人知道咱们的先帝没死,被你背出城,你看他们找不找你!”

方行健终于变色,震惊道:“哪一位先帝?”

“还能是哪一位?我朝建立至今就传了三代,又是十年前,自然只有那位‘谪仙’,天下第一?”苟富贵说道正题眼睛直视方行健道,“方兄这般武功,十年前想必也是去了的。”

“我,我。”方行健含糊道,“我是去了,只是武功低微,只在外边掠阵。”

“我当日不曾在场,但听我家龙王说过,当日真的是杀得血流成河,江山变色。最终栖霞寺更是化为飞灰。”想起这十年的人道变换,苟富贵重复道:“真的是江山变色啊。”

“其实江湖一直有传言,陛下未死,当日被人救走。”苟富贵缩了缩头,声音再次变小道:“这些年陆陆续续有消息传出来,有的人说陛下入了巴蜀,有的说去了海外,还有的说在西域见过陛下,每次都有一大批人前去,北斗司更是从不缺席。”

“就连当今皇帝也直言,倘若能找到陛下,一定要将帝位还给陛下。不过嘿嘿”苟富贵怪笑两声,也不知再笑什么,“可惜最后都是一场空。”

“那这次想必也是一场空。”方行健笃定道。

“我当日也是这般想,只道这人想钱想疯了,平白诬赖人。这些年这样的人不少。不过几日后,那位伙计死了。”

方行健这下才知道为何这些人会这等认真,他凝神继续听。

“接下来事情就更加古怪了,金陵的镇守公布的死因,乃是被邪教人用来试功,骨头全碎而死,并将这事交给了北斗司。羽淙道长也是在那个时候参与其中的。他路过金陵,听闻有这等妖人,决定协助北斗司要铲妖除魔却连门都不让进,实际上北斗司一反常态一个人都没征召。要知道,往日这种妖人北斗司从来都不亲自出马,而是征召各方势力共击之。”

“这次北斗司金陵衙门明面给的理由是,年关将近,考虑大家辛苦,因此不征召。私下的理由,则是年关考核将到,北斗司决定把这事做成典型,好向上边邀功。理由这般真实可信,要不是我恰好听到了周成和那位伙计的对话,想必也就信了。我在衙门口等了几日,原本围在衙门的除魔卫道之士逐渐散去,只有这个家伙依旧每日都来。就是大年三十那日,他依旧在衙门口等到点了灯。”

“此人行事坚毅,又是古道热肠,想来是可以托付之人。于是我便将在初一晚上将这件事合盘说了。说来惭愧,此事关系重大,像我这般做的是水路买卖的,实在不便叨扰,以免误会。羽淙道士出身名门,恰好可以出面联络。”苟富贵介绍完二人相遇后,继续道:“羽淙道长听后,当即决定陪我以及道中好友一同前往襄阳寻找周成,当时我等商议,如果周成不愿说,我们便也作罢,只当事有巧合。”

苟富贵说道这时,面色已然惨淡,浑身也是颤抖道:“等我们一月中旬赶到襄阳时,本想还要费上一番功夫,谁知才到那儿便有了消息。”

“周成一家老小全部十一人,除刚刚四岁的女儿失踪,连仆役四十四人,马犬四头,无一生还。”

“你说什么?”方行健虽然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但依旧重复道:“无一生还?”

他沿着马厩转了三圈,脑海中全是周成和张氏女的笑容,停下脚步道:“错了,错了,错了。”

“怎么错了。”

“周成这个人素来和善对人,他,他”方行健说的快急了,甚至咬了舌头,“他连江湖都没入过,一直安心经商。”

“他哪来的仇家。”说道这,方行健愈发肯定,泪却止不住流了出来。“想必是重名,对一定是重名。”

他走出马厩,看一眼天色,日头刚刚过了中天,便回过头对苟富贵道:“对,你一定是搞错了。你说的周成一定不是我知道的周成。”

方行健瞥到自己的马车还停在不远处,马儿卸了行头正在吃草,那牲口感觉到方行健的目光,还抬起头砰了个响鼻。这声响鼻反倒是提醒了方行健,他踉踉跄跄的走向马儿,取了挂在马厩旁的马鞍就要套上去。

苟富贵拦住他道:“你这是去哪儿?”

“去哪儿?”方行健仿佛失了魂,重复道,“襄阳,我去襄阳看看。他娶妻没喊我,我不怪他。但我总要去央他一碗酒的。”

他接着笑了笑,道:“虽然知道你是搞错了,但我心中还是放心不下,正好去找他喝酒确认一下。”

“你说巧不巧,同样是襄阳,同样是叫周成,还同样是经商,同样在十年前去过金陵。等喝酒的时候,我一定要将这事说给他听。”

“如果你信这事我搞错了,我让你走。”苟富贵让开路,继续道。“你信吗?”

你信吗?这三个字犹如有千钧之力让好不容易筑起的堤坝轰然倒塌,方行健惨叫一声,抱住支撑马厩的柱子砰砰砰的撞了起来。他的额头先是青,继而开始发紫,最终流出血来。那血混着泪又流入因嚎啕大哭而张开的嘴巴。

苟富贵见到这般惨象,慌忙上前伸手拉开方行健,羽淙道士也跳了下来,手指连点数个部位,方行健哼了一声,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羽淙道士道:“先包扎,他没事,马上就能醒。”

两人还在包扎好伤口,方行健就醒了过来,他躺在地上任由两人包扎,一言不发,睁着的眼睛好似两口泉水哗啦啦地流着泪。

等到苟富贵拍了拍肩道:“好了。”

方行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道:“继续讲。”他此时双目赤红,面带煞气,和之前宛若换了一个人。

苟富贵和羽淙道士对视一眼,羽淙道士安慰道:“节哀。”又施展轻功跳上马厩顶。

苟富贵道:“周成一家灭门一案就发生在我们来的前一天,元宵节后一天。根据当地人讲,在白天周成还和夫人出来发钱,送汤圆。夜里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只有几个夜间上如厕的说,似乎听到惨叫。等到第二天,大家闻到随风来的血腥味才觉得不妙,衙门去查看时,已经没了生气。”

“全家并无什么打斗痕迹,死的都很安详,俱是一剑毙命。”

“除了一个人。”

“周成。”

“此人遭严刑拷打,两腿肉被剃得干干净净,五官除了舌头都被挖去。致命一击则是,心脏被摘出。”

“没错,和梁红音昨晚使得武功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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