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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尽头》第一章 引子 粉红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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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我做了个梦。”

梦到我掉进了一个粉红色的世界,云朵、山峰、树木都是粉红色的。在那个世界里,我是一个全身白色的小人,不穿衣服,没有头发。那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就好像是巨大的三文鱼上一粒一粒的白米饭。空中也有很多白色的小人,他们成群的在天上飞舞,围绕着一个巨大的罩着透明保护罩的大柑橘状球体飞舞。大柑橘缓慢的上升,人们成群的围着大柑橘飞舞,并不停的撞向保护罩,似乎是想把罩在大柑橘外面的保护罩撞碎。我在粉红色的悬崖上看着这一切,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我想加入他们,也想撞那个大柑橘。

当我正看得入神的时候,身旁一个人走过来向我伸手,我看了看他一眼,也伸出了手。他拉我起来,我们一起走向悬崖的边缘。一望无际的粉色世界,河流纵横交错,树木繁盛,一派安详而温暖的世界。

这时,一群小人从我俩的头顶掠过。我们俩个一下倒在了粉红色的草丛里。只见这些小人在天上盘旋了一圈之后再次飞向我们。身边的小人都纷纷迎上前去,天上的小人速度减慢,并且纷纷向我们伸出了手。扶我的那个小人拉着我向前走,他抓住空中的一只手,获得了那些人飞翔的能力,逐渐身体离地漂浮起来。因为我拉着他的手,我也有要漂浮起来的的感觉。当我的脚快要离开地面的时候,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手没抓稳。然后他们就飞走了,我则被他们的余力带着滚下了悬崖。

我掉进了一片森林里,还好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软软的,我不但没有摔伤,还觉得挺有意思,就像掉进了巨大的棉花糖池子里一样。我穿过森林的树冠落在了地面,借助地面微微的弹性我很快站起身来。四周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森林里开着各式各样的奇异花草,当然,都是粉红色的。我在森林里漫无目的走,走过一片灌木丛,我看到一条小河,河对面是一个小岛,岛上生长的树木和别处的略有不同,明显更高一些,间距更密一些,树木间还有很多藤曼缠绕。我试探着走进小河,河很浅,水流很缓慢,有点黏黏的,很舒服。我用手捧着喝了几口,甜甜的,让人神清气爽,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我慢慢趟过小河,岛上的岸边开着丝状的顶端卷曲的花,颜色比正常的粉红色深一些,我拨开丝状的花,扯断缠在树间的藤曼,走进岛上的森林,林中没有路,藤曼又多,我走的很慢,还好那个世界好像没有影子,所有的地方都是亮亮的,暖暖的,软软的。

走了很久,我来到一片空地,空地的上空被大树的枝叶遮挡着。我想外面天上飞的小人应该看不到这片空地,这地方也似乎没人来过。空地上开满的了岸边那种丝状的花,只是比岸边的花颜色更深,是大红色的那种。空地中央的颜色最深,也更高大,有两个人那么高。花丛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建筑。我有点兴奋,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和之前想撞大柑橘的冲动有点像。我急切的拨开花丛,花丛很大,而且越往里面越硬,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白色的骨头散落在花丛内部。幸好过河的时候喝了一些水,要不然真没有力气走到花丛中央。当我力气快要用尽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个建筑。白色的一人多高的梯形底座上立着一个巨大的蛋。

我走进那个建筑,建筑的底座似乎是石制的,但我从没见过这么光滑的石头,总之是一种非常坚硬的材质,不像岛外的世界都或多或少有一点软软的。底座有四个面,每个面上都刻着相同的奇怪的文字。和我们的文字很像,但明显不是我们常用的文字。更奇怪的是,我居然认识这些字。

万物资始,品物流形。

云行雨施,各正性命。

保合太和,元亨利贞。

不知不觉的我就念出了这些文字。我刚想要琢磨一下这些文字的意思,地面就开始晃动起来。我有些害怕,下意识的转头想跑,但那些丝状的花瞬间在这建筑周围搭起了一个密集的鸟笼,把我和那建筑围在中间。原本的温暖逐渐变得清冷,鸟笼内不但没有变暗,反而变得更加明亮,这明亮比黑暗还让人不寒而栗,无处不在的明亮刺得我眼睛胀痛,无法睁开。

我眯着眼,摸索着走到那个建筑旁。地面还在晃动,这时我摸到了底座上的文字。我忽然转变了想法,我不逃了,我扳着文字的凹陷,慢慢的向上爬。反正也出不去,我要看看底座上面的那个蛋。地面晃动的越来越厉害。好不容易我爬上了底座,我的眼睛也慢慢适应了光线,虽然还是觉得刺眼,但可以勉强看清东西了。那是一个白色的蛋。我用手抚摸它。表面异常光滑,我双手放在蛋的表面,想要推它一下,但就在我用力的瞬间,里面似乎有一种力量吸住了我,力量大到我怀疑那一刻我到底有没有使用力气去反抗。

我被瞬间吸了进去。我当进入之后才发现,从蛋的里面是能看到外面的,就像在一个玻璃罩里面一样。没等我再细想,震动又开始了,这次不单是地面,更大的震动来自蛋下方的底座,仿佛有一种力量正在用力的向上推这个蛋。不,更准确的说是蛋自身的力量在用力挣脱底座。因为,几秒钟后,这个蛋就“嘭”的一声,摆脱底座射向了天空。不对,不是“嘭”的一声,是——嘭——的一下,那个世界是没有声音的,没有任何声音。

我乘坐着蛋,冲破森林,直飞上天。我透过蛋向下看,我刚刚所在的岛正在下沉,而周围整片大地都在剧烈的晃动。我所在的蛋并不是笔直向上,而是拖着长长的白色火焰划着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向远方,飞向那个我在悬崖上看到的巨大的大柑橘。那个大柑橘仿佛知道我们的目标是它,上升的速度也正在变快。

天空中盘旋的白色人群,一部分更加猛烈的反复撞击大柑橘外面的保护罩,一部分开始转移目标飞向了我所在的蛋。他们不断的向我聚拢,紧紧的跟随在蛋的身后,更健壮的几个更是落在了蛋上,相互争夺位置,有的滑落下去,又飞回来。

其中一个逐渐占了上风,推落了所有的人,趁那些掉落的人还没有飞回来之前,全身张开,紧紧的趴在了光滑的蛋的表面。脸部紧贴,似乎想看清蛋的内部。

我忽然感觉到,是他!是那个扶我起来的人。虽然他们都长的一模一样,但是我知道就是他。

我伸手隔着透明的蛋壳去摸他的手,我没有想要抓住他,因为自从我进入蛋之后,我曾试图想出去,早已发现我只能进入,却无法出去。但是,就在我碰到蛋壳的一瞬间,感觉蛋壳变软了、变薄了。我稍一用力,马上碰到了他的手。几乎是在一瞬间,我丝毫没有犹豫,抓紧他的手,用力一拉,加上蛋壳巨大吸力,他也进入到了蛋壳之内。他先是一愣,然后我们相视,他也认出了我。就在那一刻,我感觉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紧接着,周围目睹了刚才一切的人群开始疯狂的追赶,爬上蛋壳,死命的敲打。但无济于事,我再也没有办法将手伸出蛋壳之外了。蛋像是有生命一样,知道蛋的内部只能容纳两个人,它永远的隔绝了我们和外界。

蛋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甩开了所有的人。虽然也有一些本来撞大柑橘的人迎面飞来。但蛋的速度太快了,他们已经无法在蛋上立足。地面的晃动更剧烈了,大柑橘上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蛋越过了抛物线的最高点,以更快的速度开始向着大柑橘俯冲。人群开始放弃了蛋壳,开始继续成群的、疯狂的、反复的撞击大柑橘的保护罩。似乎要赶在我们撞击大柑橘之前撞开保护罩。

随着蛋逐渐逼近保护罩,我慢慢看清了大橘子的全貌:地面上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的保护罩之内,一个巨大的柑橘一样的圆球正在从地底快速的升起。人群如饥饿的白色蝗虫一般,疯狂的撞击保护罩。不断有撞死撞伤的人从保护罩上滑落,保护罩上散落着白色的血液。是的,是血液,白色的血液。随着不断的撞击,保护罩上的白色血迹被撞开,又有更多的血液铺在了保护罩上。但是,我在蛋壳里看到的只不过是透明罩子上的一些白色的小斑点。对于大柑橘来说,人群太渺小了。

我看了一眼我身旁的人,那个另一个我。正在怔怔的看着这一切,没有表情。随后我也明白了他的状况,随着离大柑橘越来越近,我也被那个大柑橘吸引,仿佛那个皱皱巴巴的大柑橘是那么的美好,心中有无穷的力量要使向它,但此时我们却只能怔怔的看着它。我想要不是我们身在蛋壳的内部,也会像外面那些疯狂的人群一样,拼命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它,直到粉身碎骨,变成保护罩上一滩滩白色的血迹。

就这样我们怔怔的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迷人的大柑橘,面无表情,心中澎湃。

蛋壳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蛋壳以极快的速度撞在了保护罩上。刹那之间,保护罩似乎变软了,蛋壳就像撞到了一个巨大的水泡一样,瞬间穿过。保护罩微微颤动,泛起彩色的涟漪,马上就又恢复了以前坚硬冰冷的样子。这时候我早已无法动弹,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一样。我的余光看到外面那些本来飞在空中的小人,瞬间停在了空中,随后,所有的人都目光暗淡,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所有这一切其实只有一瞬间,随后时间又再启动。

坠落,全部坠落。像一场白色的冰雹般坠落。

我们的蛋壳也在坠落,坠落向那个巨大的橘子。紧接着蛋壳就像一颗飞速的子弹,射入了巨大的柑橘体内。

炫目的光,五彩斑斓。

一朵巨大的粉红色的蘑菇云……

**********

“然后我就醒了。”

“老爹,你说我这做的是什么梦啊!”

“老爹,你在听吗?你说这个梦能不能和我的失忆有关,是不是暗示了一部分我之前的记忆。你口口声声要帮我恢复记忆,你倒是说说看,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做了一个粉红色的梦是什么意思。”

“老爹?托托老爹?”少年起身走到屋内的桌子旁,桌上一碗馄饨,碗下一封信。

“好吧!这回又上哪疯去了,老大不小的,一天天满世界瞎跑,又不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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