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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剑侠》第一章 兄弟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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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疏星高悬。此时已是半夜,同福客栈却仍亮着灯,映出一片斑驳破旧。灯下坐着一位白衣少年,他斜靠在门前的栏杆上,左手抱着一坛老酒,右手捏着一只海碗,碗中酒香逼人,脸上英气逼人,只是嘴里带着一抹跳荡不羁。

那少年端起海碗,随即仰头喝干,忽然心头一跳:以前我总是在这个时候刺杀别人,不知有一天会不会这样死去!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有天下第一剑之誉的秦慕天的独子秦红云,而且剑法也是江湖所罕见,敢刺杀他的人只怕还未出世。

秦红云放下海碗,口中吟道:“青丝三千丈,明眸世无双。举头羞明月,低头花暗伤。”吟罢面露痛苦之色,轻叹口气,幽幽地道:“诗在,剑在,酒在,人却不在,徒寂寞难堪哉!”这首诗是他初遇他妻子时所作,此时诗虽然在,但他妻子却已香消玉殒。

秦红云正在追忆亡妻,忽听房顶之上传来一声叹息,随即一道黑影翻了下来,身形轻灵,宛如狸猫一般。秦红云心中一动:此人在房顶之上,我却丝毫不觉,想来也是位绝顶高手,只是不知何时结了这等仇家!

这时,那黑影向秦红云走来,那亮如明星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在距秦红云三步之遥处停了下来,气愤地道:“秦红云,你这个懦夫,一个女人的死就把你打败了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只野狗有什么分别?你对得起你爹吗?”

“够了!”秦红云红着双眼吼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也别再跟我说什么女人如衣服这种大道理,老子听不懂!”

沉默半晌,秦红云又低声道:“少天,你没有爱过,你是不会明白的。如果你仍然把我当兄弟,就陪我一醉方休,而不是说什么大道理!”

这少天便是江湖名剑客顾少天,他自幼父母双亡,由秦慕天抚养长大,并与秦红云一同学艺,二人情同手足。

顾少天颔首道:“好,我便陪你一醉!”

二人遂席地而坐,以天为客,以地为桌,痛饮杯酒,直喝到东方泛白,秦红云才有了醉意,顾少天趁此机会又道:“红云,看在兄弟情义,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否则如鲠在喉!你别去找诸葛正雄报仇了,以你现在的武功绝不是他的对手!即便咱俩联手,也难以成功!”

秦红云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如刀,声若寒冰:“莫再提起此事,否则请绝今日之欢!”顾少天便不再提,只是闷头喝酒。

东方旭日已升起,第一缕金色的光已撒下,顾少天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秦红云一笑,道:“酒已不足,我再去搬些来!”

秦红云也笑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喝酒,可坛中酒已尽也不见顾少天回来,便又想起往日的甜蜜来,正昏昏欲睡,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杀气,似有一柄利剑极速刺来。

秦红云趁着低头之势,往旁边一滚躲了开去,心中暗道:自入江湖以来,第一次被人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但当他站起身来,看到那刺客时,不禁浑身发起抖来,那人不是神圣,正是他的好兄弟顾少天。

秦红云如遭雷击,颤抖着向后退去,有气无力地道:“为什么?这一切到底为什么?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

顾少天一步步紧逼过来,嘴角带着一抹邪笑,不紧不慢地道:“别装了,少庄主,你若是对我没有疑心的话,刚才那一剑是如论如何也躲不开的!”

“原来你连这都算计好了,难道你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秦红云也发起怒来,“别以你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之所以能躲开那一剑,完全是因为我已醉了!”

顾少天面色一冷,手中长剑蓦地刺向秦红云的咽喉,剑招毒辣刁钻,端的是一招毙命。秦红云后退一步,抽出腰间长剑,迎风一抖,便如银龙般迎了上去。他二人系出同门,这套剑法已不知拆了几千几万次,因此一时之间倒也分不出胜负来。

二人直斗到天光大亮,依旧难分难解,顾少天自知理亏,不由得有些心急,剑法也随之有些慌乱。秦红云却沉下心来,心道:想我二人系出同门,一旦对方剑法出现破绽,必然落败,此时我以守为攻,必能取胜。

又斗得一阵,秦红云衣衫已经湿透,力不从心之感越来越强,眼看就要落败,顾少天却露了个破绽。秦红云心中大喜,用尽最后力气向那破绽攻去,忽然他眼前浮现出往日二人指点江山的情景,心头一颤:我这一剑下去,少天必然没命,这真是我乐意看到的吗?

高手相争,胜负往往取决于一瞬之间,正当秦红云犹豫不决之时,那破绽已消失无踪,又听得噗嗤一声,顾少天的长剑已刺入他的肩头。顾少天纵身向前,欲置秦红云于死地,秦红云不顾剑伤,挥剑向顾少天腰间斩去,他若不撤剑回救,必然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果然,顾少天舍不得玉石俱焚,猛地向后跃去,然后微笑着吹落剑上的鲜血,对秦红云道:“即使全盛的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现在?不过,你若是肯跪下来,向我大喊三声饶命,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条狗命!”

秦红云左手捂住血流如注的伤口,仍骄傲地抬起头,脸上挂着一抹似不羁似嘲弄的笑,淡淡地道:“虽然你喊了饶命,但今天大爷心情不好,照样取你狗命!”

顾少天嘴角一勾,眯着眼道:“你以为你是谁?狂妄的东西!”

秦红云目光如炬,灼灼地盯着顾少天:“我虽然与我爹不和,但他毕竟只有我一个儿子,你觉得他不传我一些特别的东西?”

顾少天脸色蓦地一变,不再给秦红云喘息的机会,当即提剑缠了上去。秦红云挥剑相迎,剑法果然与之前大不相同。顾少天从未见过这套剑法,心中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却不知如何去破,只斗了四五十招便已落在下风,他心中急欲反攻,招式更加慌乱,不仅没抢回上风,胸口反而被划了一道口子。但秦红云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剑光嚯嚯,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剑圈之下,又斗得片刻,双剑猛地相交,只听镪地一声,双剑同时折断,向两边飞去,其中一段深深嵌入了墙中。

顾少天手中断剑不偏不倚,又刺中秦红云肩头,本已止住血的伤口,登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肆无忌惮的涌了出来。

秦红云不由得皱起眉头,左手凝聚内力,随即猛然轰在顾少天右肩,只听得咔嚓一声,顾少天的右手便垂了下去,眼看是废了。

秦红云怒从心起,又是一掌拍在顾少天胸口,顾少天嗓口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也不由得倒飞出去,直飞了丈余才止住身形。

秦红云看着地上如乞丐般的顾少天,眼中神情颇为复杂,良久才道:“少天,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不会杀你!如果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么,我就答应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哼!为什么!”顾少天满脸都是鲜血,笑起来十分狰狞,倨傲地道,“你们父子,表面上待我甚好,可实际上始终把我当做下人,严苛对待!即使传授武艺,也是于你不同,与其说是情如父子,倒不如说是他在可怜我!嘿,你也不必假惺惺的,要杀便杀!”

秦红云不住摇头,眼中已有泪光,厉声道:“若不是他把你从死人堆里抱出来,你焉能活命?若不是他待你严苛,你能有今日之成就?知恩当仇,你与禽兽何异?”

顾少天嘿嘿笑道:“禽兽?你不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吗?”

秦红云怒火中烧,举掌向顾少天天灵盖拍去,掌至半途又生生地止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道:“其实,我爹根本就没传授我什么特别的武艺,只是我素来喜欢与他作对,将他所传逆用罢了!”说完,秦红云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少天听后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但他也知道这是事实。

秦红云道:“你走吧!从此我们各不相干!”

顾少天忙道:“等等!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与我恩断义绝,我无话可说,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你若能满足,我便死而无憾!”

秦红云长叹一口气,道:“说!”

顾少天有些渴求地道:“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大哥!再拥抱我一次,就像小时候那样!”

秦红云不由得闭上了双眼,泪水默默地流了下来,沉默良久,他再也忍受不住,转身抱住了顾少天,口中喊道:“大哥!”

顾少天见秦红云心情激荡,左手便向身后摸去,不多时便掏出一柄精致的匕首,然后想也不想便往秦红云胸口捅去。

秦红云感觉身前一寒,猛地将顾少天推开,随即传来噗嗤一声,顾少天竟被刚才嵌入墙壁的断剑穿胸而过,顿时丧命,那双迷人的眼眸,犹睁地极大。

秦红云叹道:“这又是何苦?”说完便轻声笑了起来,随即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用尽他最后一丝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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