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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相亲选我我最闲》第88章 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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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易国南与北,相去甚远。

南部多是平原,一马平川,打起仗来论不上战术。北部却不相同,高山相连,几处天险易守难攻。北敖国先前拿了盛煦的线报,提前占领了地势险要几处作为要塞,饶是牧青斐也有些为难了。

他们在渊河与北敖军对峙了一个多月,牧青斐积劳成疾,白日勉强撑着在阵前鼓舞士气,晚上却蜷缩一处,冷热交替难受不已。

随行的大夫替她开了好些药,吃了几天不见好,急得都想砸自己的招牌了。

又过了一日,门口来了通报,说太医院派了太医来为牧将军治病。

李长空听着消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渊河跟京城太医院隔了十几座山,他们怎么知道他家将军生了病,还亲派太医前来?

以防有诈,他亲自去接见了那太医想要核查一二。到了帐中见着人,细看,拍着大腿笑出了声。

他领着人进了牧青斐的军帐,高兴道:“将军,你看看是谁来了?”

牧青斐撑着自己睁了眼,脸上已没了血色,不过见到人后,少见得露了笑容:“顾太医,你怎么来了?”

顾夕昭手里抱着个木箱子,肩上背着他那药箱,眼睛从她脸上掠过一遍,叮嘱李长空道:“不叙旧了,劳烦把军帐的人都请出去,留下刘大夫助我一二便是。”

他发话,李长空不多问什么就照办。

顾夕昭放下东西,挽了袖子上前替牧青斐把脉,道:“你这模样要被他看到了,不知他能急成什么模样。”

牧青斐尚在虚弱中,脑袋有些迟钝:“谁?”

顾夕昭摇摇头,收了手,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吩咐刘大夫替他掌灯温针,同时将帷幔放了下来。

牧青斐不明所以,顾夕昭却道:“还请将军褪了衣衫,夕昭施针助将军通经脉气血。”

虽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牧青斐却听得有些脸红。

顾夕昭似乎知道她难堪,没有催促,低头准备他的工具去。牧青斐咳了两声,心想自己这病再不治好,拿下渊河要等到猴年马月。他是大夫,换了其他大夫来她也得配合,何必在此时想些男女有别子虚乌有的事。

她转了个身,背对顾夕昭轻轻将衣衫褪了大半。隔着纱账,隐约可见那光洁曼妙的身形。

顾夕昭却连眼皮都不抬,接过刘大夫温的针,探手进了纱帐稳着手腕替她施针。

半个时辰过去,肩上密密麻麻都是银针,有些唬人。他等了些时候,又将银针一根根取下,待最后一根针取下,听闻牧青斐猛咳了一声,在枕边咳下了一大块污血。

她当下闹了个大脸红。可令人惊奇的事,这口血咳出后她竟然轻松了许多,连呼吸都轻快了。

顾夕昭跟刘大夫退了出去,李长空听到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冲了进去,结果见着他家将军面色红润,可算开怀大笑了。

把枕边的污秽清理掉后,牧青斐穿好衣服已经能够下地,亲自出来拜谢顾夕昭。

“牧将军不必客气,夕昭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他见她气色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笑意,“你还是这个模样好一些,方才把我都唬住了。”

牧青斐有些羞赧:“疏于训练,身子骨养弱了。”

战火之地能遇着故人,着实是件令人高兴的事。牧青斐关心他近况几句后,才后知后觉想起他刚才那话,好奇道:“你说受人所托,受谁所托,那人怎知道我病了?”

顾夕昭摇摇头:“我也不知他哪来的消息,多半是在将军身上长了眼睛了。”

“长了眼睛?”牧青斐一惊,四下查看起自己来。

那动作将顾夕昭逗笑了:“将军可真是童真未泯。”

他捧了手里的木箱子,递上前来:“你想知道是谁让我来,或许打开这箱子就能猜到了。”

“这是什么?”牧青斐好奇地接到了手里。

好轻。

她轻轻晃了晃,却听不到声响。

正要打开,顾夕昭又制止了她,道:“他交代了,让你只在一人独处的时候打开它。正好我找李副将问些事情,李副将,不如陪我走走?”

李长空正朝那箱子挤眼睛想偷看一二,被顾夕昭喊一声,心里好奇得不行,可又没办法拒绝,只好跟在人身后出去,顺道带上了门。

牧青斐此时再不清醒,也该猜到到底谁喜欢玩这无聊把戏了。

她想到那名字,眉眼霎时温柔了许多,葱白的手指划过那木箱子,轻敲了两下,心想是什么东西值得他冒着战火也要托顾夕昭送来。

锁用的是华容道,从前她玩过的样式,于是乎没费多少功夫就打开了。一片红色映在她脸上,将她白皙的脸皮晃出了成片红晕。

她颤着手将它从里头取出。大红织锦缎莲花暗纹,上飞一只纯白的孔雀,眼睛缀珍宝,雀尾如瀑而下栩栩如生,风华绝代。

他送来了一件嫁衣。

牧青斐泪眼婆娑,情难自禁。与他暗结连理,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有昔日誓言以及一搓纠缠一处的情丝,每每思及此处,牧青斐有些抱憾。若当初勇气来得早一些,是不是能多几日耳鬓厮磨的日子,而不是前一刻天地鉴证,下一刻便分离两地。她有时入了噩梦,恍惚错过了秦闲藏身的柳树,醒来时枕边满是泪水,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她怕弄湿了嫁衣,不敢再想些伤心事,用衣袖把自己抹干净。木箱子底下还有红盖头、喜帕与喜鞋,她伸手拿起,发现底下压着一封信。

吾妻青斐:

苏城有百岁老人,慈眉善目,擅制嫁衣。见我孤家寡人,老人甚是为难,道不曾做过男款。告曰我与妻分居两地,老人潸然泪下,欲绣孔雀东南飞。又恐寓意偏颇,取凤凰化身白孔雀,绣成嫁衣。

秦闲顽人,恍惚二十七载空虚度日,幸而与你相识,才知世间珍贵。我若比磐石,望吾妻如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常相思,尝相思,怅相思。今寄此嫁衣,与我心一并送至妻身旁,聊以慰藉。

夫闲

一封书信看得她又哭又笑。

她掲去泪珠,披了嫁衣,着喜鞋,提着喜帕与红盖头低头看嫁衣是否合身。怎奈看不成全貌,她心急,在军帐中奔走起来想要找一面铜镜。里里外外找遍了却一无所获,焦急间见着自己搁于一旁的银枪,寒光流转。她走近几步,但见寒光染了喜色,枪尖映出一名红衣女子。

她提了裙摆,看着枪尖的自己丈量嫁衣,随后转过身看身后绣的白色雀屏,越看越是喜欢,于是替自己罩了红盖头,捏了喜帕摆了端庄的样子,静站了片刻,自己替自己掀开了红盖头一角。

真好看。

她对着那小小的影子笑。

顾夕昭来了就不再提走,当了随行医官。

其实玄羽营随行医官不少,刘大夫属个中翘楚,故而诸多疑难杂症要他拿主意。他从前不敢轻言有压力,但顾夕昭一来他便松弛了许多,笑容肉眼可见得多了起来。

牧青斐想不通顾夕昭为何要弃了京城舒适安逸的日子来吃苦,她有时直话直说,便如此问了。顾夕昭比她更干脆,说是为情所伤,避开伤心地,做些有益事。

“将军此时看我是不是可怜可叹了?”他问。

牧青斐笑得直摇头:“我看顾太医又可爱了不少。”

叙旧归叙旧,眼前的要紧事她还没处理完,不敢再多松懈。

北敖军还在渊河对岸呢!

她收到了她师父的飞鸽传书,道南下几座城已经收回,贼人除尽,剩贼首姓拓跋名威与一万残兵困在渊河对岸,要牧青斐速战速决。

渊河这边隐约可以看到对岸的动静。牧青斐发现他们竟千辛万苦运了艘木船上山峰,着实怪异。她找了当地有经验的老翁替她参谋一二,老翁掐指在空中捏了半天,道:“这几日内大雨将至,渊河水势大涨,船恐怕是他们预备从水路逃生用。”

牧青斐学他捏了把虚空,狐疑道:“老爷爷,您怎么知道要下大雨?”

老翁睁着一只眼看她,继而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膝盖,道:“老朽这十年老寒腿,就没认错雨过。”

渊河远在悬崖之下,水若是能涨上来,她抓人也容易些。细想之下,她干脆将计就计,把岸边盯梢的人撤走去运小船来。

过了两日,午时刚过,大雨如期倾盆而下。牧青斐率兵藏得隐蔽,见雨砸入悬崖之下,水势不见大涨,拓跋威更不见动作,有些焦急。又等了半日,天色渐渐昏暗,渊河顶多往上漫了几尺,更加没了耐心。

“不妥,”她道,“河填不满,我们的法子行不通。”

李长空赞同:“将军,不然我们搭索桥过去?”

牧青斐:“他们守在对岸寸步不让,如何搭?”

正发着愁,脚下突然传来震动。原以为是错觉,可越晃越是强烈,没一会儿震耳欲聋的声音朝他们涌来。

牧青斐下意识朝上游看去,但见一股三丈高的巨浪从远处悬崖缝中挤了过来,声势浩大,奔腾而来,轰隆隆震天响,骇人见闻。

悬崖瞬间被填满了!

“众将士听令!”牧青斐立刻下令,“待拓跋威木船入河,三艘小船立刻下水跟上。弩兵架重弩截断拓跋威尾巴,活捉拓跋威,除此外北敖残党旦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没等多久,拓跋威的木船果然下了水。牧青斐不敢落后,领着三队人马跳入小船,解了锚预备追上。刚上船觉得有些站不稳,待绳索解开,湍急的河流冲着小船往前去,脚下船板险些被冲断!

比想象中困难得多。牧青斐忙取了箭,绑上结实的绳索射出,箭穿破巨浪大雨,径直扎入了拓跋威的木船。

不等牧青斐下令,旁边的小兵立刻攥紧了那绳索,企图把他们扯过来。牧青斐又射出几箭,绳索绑结实了后众人一起施力,奈何两艘船轻重差别太大,牧青斐他们非但没有把那木船拉过来,反倒把自己送了过去。

无奈之下船尾的人递了绳索给后面两艘船,三艘小船一个栓着一个,偷偷朝木船而去。

与此同时,岸上的重弩开了,果不其然把拓跋威的注意力吸引去,不等人都上船便急急忙忙解了锚要逃。而此时牧青斐等人已经靠近,悄无声息地爬过绳索,进了木船。

不多时,两队人马在木船里正式交了手。

牧青斐战无敌手,一路向前杀出一条道,却始终不见拓跋威身影。直到有小兵报信,说拓跋威正与李长空交战,拨开人马朝他们打斗的方向追去。

待她赶到时,情况危急万分,李长空正被拓跋威按在船舷上要往下丢去,牧青斐着急救他,快步追上前,被李长空看见喝一声时已经来不及了。陷阱立刻收紧,将牧青斐锁在了里头。

李长空当机立断抽了袖刀刺了拓跋威。

“姓拓跋的,把她还给我们!我这把刀涂得可是七日断肠草,你若不放了她,你给她陪葬!”李长空大声吼道。

拓跋威捂着伤口盛怒:“你先给我解药!”

李长空:“放人!”

拓跋威:“解药!”

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拓跋威脸色一变。他恶狠狠道:“四日后,带着解药来虫岛换人,我要是死了,我要她陪葬!”说罢他转身居然跳入了水中。

李长空追到船沿,已经不见了他的踪迹。再回头一看,他家将军也失踪了!原本锁着她的地方塌陷下去,李长空凑近一看,发现底下开出一艘船中船,牧青斐和拓跋威都在上面,从木船底下出去,消失在了他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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