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队，文物局来电话，郊区那边刚发掘的文物被掉包了，请咱们过去协助调查。”

贺青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是快中午了，顾不上吃饭就领着几个人朝郊区赶去。

到了地点，发掘清理工作还在进行，一个接应的人轻声示意他们不要多说话，领着他们到了旁边不远处的一处农房里。里面已经坐了三四个人。

“贺队，这是文物局的赵局。”

贺青与赵局简单的握了手后，就开始了解案情经过。

原来这是新近发现的一座宋代古墓，发现了盗洞，考古队紧急进行抢救发掘。因为局里人手不够，临时从滨城各大学考古系抽调了十几名学生过来协助清理。能接触到现场的除了考古队的和大学生们还有周边雇佣的干苦力搬东西的工人。

“坐在这儿也说不出来什么，去现场看看吧。”

贺青说着自顾自就走了出去，跟着贺青的几个警察也都习惯了贺青的作风，洒落的起身跟了出去。

文物局的几个人见势也赶忙跟了出去。

贺青在为了保护现场的围挡外面停了下来，从左到右的扫视着依然在现场工作着的人们。

赵局见状，走到贺青身边，介绍道：“发掘工作以及持续快两个月了，那边坑里是主棺椁的位置，这上边的临建是临时搭起来放小件文物的，因为要运到市区检测，都是清理完的小件集中3天统一检测，被掉包的荷叶盖罐原来就存放在那个房间。监控看了，没见异常。”

“那是闹了鬼了？”贺青不客气的说完，回身跟后面的小警察说：“林木去把监控调出来带走，回去检查是否存在异常。大刘跟文物局的同事一起去把现场所有参与发掘人员的资料调出来，查查有没有问题。江鹤跟我去现场看看。”

安排完手下的人，贺青对赵局说：“监控和人员资料还要麻烦赵局配合提供。还有，暂时保密。”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人和这位同志对接。我们的人也交代好了，嘴巴都严。”赵局说道。

贺青此时已经领着江鹤进到了现场，只见足有百米长的大坑内，十几个人在不同的位置忙碌着。因为坑内进了水，赵局派人给贺青拿了雨靴。

贺青示意江鹤在上面等着，自己下到了坑内。贺青很佩服工作人员的专注，他一个陌生人下来，竟然没人看他一眼，依然各忙各的，贺青却一溜烟全都看了个遍。

贺青扫视一圈后，将目光定格在专心清理铜棺的女孩身上。

女孩带着口罩，眼睛随着棺椁上泥土的掉落，睫毛一眨一眨的，梳着马尾辫，应该是个大学生。贺青却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贺青走到女孩对面站定，想看仔细一点。

女孩此时才发现贺青的存在，蹲在他对面的地上抬起了头。

俩人隔着一个棺椁对视了一眼。

贺青心里一明，笑着说道：“好巧，又见面了。”

女孩仿佛忘记了他，眼神上下打量着，慢慢起了身。

“别说，你这身打扮还真像一名女大学生。”

“我就是女大学生。”女孩摘掉口罩看着贺青道。

贺青看到熟悉的面庞，未施粉黛的女孩，看起来比那天跑车里的面容清秀憔悴了许多。

“哦，我记得你了，偶遇的帅哥嘛。你怎么来这儿了？”女孩看着他问道。

贺青眯着眼睛看着顾知韵：“我是警察。”

顾知韵一愣，她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坦白，但转而便说：“警察？有案子吗？”

仿佛那一瞬间的怔愣是因为文物的遗失。

贺青笑笑，岔开了话题：“原始森林怎么样？你说咱俩也算有缘了，这相隔几千里，一个月内两次相遇，不容易。”

女孩点点头表示赞同，说道：“不过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然倒可以陪你去喝上一杯。”

“你叫什么名字？”贺青问道。

“顾知韵。你呢？”

“贺青。”

“你忙吧，我先走了。”

贺青跟顾知韵说完转身上梯子朝坑外走去。

再回头时，顾知韵已经戴上口罩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顾知韵早就知道贺青是警察，料想到他应该是因为唐氏掉包的事情来的，但他之前打听洛家屏……难道洛家屏已经被警方盯上了？顾知韵手上刷着棺椁上的泥土，心里千回百转的猜测着各种可能。

贺青对站在江鹤旁边等着他的考古队长说道：“带我们去放文物的屋子看看。”

……

回到警局，贺青领着今天出去的几位同事开小会。

“监控检查了，确实被动过，有几千帧是重复的之前的录像，大概有5分钟的时间。”林木说完递给贺青一份报告。

“我这边人员背景大概筛了一下，没有有前科的，详细的资料得晚些时候才能提供。”大刘接着说道。

“重点帮我查一个叫顾知韵的女学生。”贺青说。

大刘点了点头，记到了本子上。

“贺队，所有人员近两个月的快递往来记录和请假记录我都整理出来了。”江鹤将一叠资料交给贺青。

“恩，如果东西盗走了，自然最重要的事就是运出去。要么自己运要么寄出去，或者不止一个人，而帮手不在这群人里。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况，那是最麻烦的。”贺青一边说着一边从白板上写写画画。

“年初落网的那批古董贩子非常有用，江鹤，走，跟我去趟监狱。”

江鹤面露难色，说道：“贺队，兄弟们到现在还没吃午饭了，给碗泡面的时间成不？您有铁人三项运动员的体格儿，兄弟们可没有陪练员的身体素质呐。”江鹤说着假装屈膝要晕倒的样子。

贺青看了看表，抬眼又看了看委屈巴巴的江鹤，扫视了会上的几个人，叹口气，拿出500块钱给江鹤，说道：“我自己去吧，你带兄弟们去外边吃顿正经儿饭。”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剩钱给我拿回来。”

江鹤一把抢过钱说：“贺队放心，兄弟们出马，绝对毛儿都不剩。”

贺青和同事们一起出了门，却朝不同方向走去，他今天必须得赶到看守所提审到人，这样晚上就可以缕缕思路了。

被逮的古董贩子头儿叫董亦平，家里排行老三，江湖人称董三爷，这董三爷在古董界是个响当当的名号，当时把这伙人一网打禁也是费了很大功夫。

“三爷在这儿还习惯吗？”贺青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头儿说道。

老爷子没吱声，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贺青。

“三爷这岁数应该是看开了的，可你的儿子还在国外……”

是人都有软肋，这董三爷的软肋就是他那在国外读书的宝贝儿子董麒麟。

果然，没等贺青说完，董亦平就坐不住了。

“贺队长，我上次已经没少交代，就为了保住我这个血脉，麒麟他只是个学生，什么都不懂，也没参与过我的任何事，请你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三爷消消气，没少交代那就是没全交代啊。再说了，你说你儿子没参与，他花的钱是不是从你这来的？”贺青不紧不慢的说道。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是我做的事儿我认，但我董三不能乱攀乱咬，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传出去，这牢我都是没脸坐的！”董亦平眼睛瞪着贺青说道。

贺青点点头，竟然表示了赞同。

“三爷好风骨，只是您不乱攀乱咬，架不住别人把您攀咬了啊。我们逮的可不止您一位啊，我这是给您的机会，您要是不招，我完全可以从别人那探出来我想知道的。”

这董亦平是道上出名的多疑，贺青这么说就是想挑起他的疑心。

董亦平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三圈，突然笑了。

“贺队看来是有准备的来的，对我了如指掌啊！”

贺青心里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但面色如常，还有点小遗憾的表情说道：“三爷，咱明人不说暗话，三爷是聪明人，我只是想问些我想知道的东西，并不需要你攀咬了谁。”

董亦平沉默了半晌，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这道上能仿制古董的有几家？”

“这可多了，跟你说五十里地有一家都不为过。”

“高仿，能做出以假乱真的，有几家？”

董亦平沉默了一阵，说：“我告诉你，你能保证我的案子不牵扯到麒麟？”

“只要他没参与犯罪行为，我保证他没事。”

董亦平缓缓说道：“有两家，洛家和元家，洛家坪和元若坊。”

“唐家和洛家，那是一家姓元，一家姓洛？”要这样就好查了，这些人有了钱势必要洗白，查查大企业的董事长叫什么名字就大概能筛出个圈子来。

岂料董亦平摇摇头，说道：“这两家家主的身份太多了，就拿洛家来说，洛家家主据说每三年换个新身份，而唯一不变的身份只有当家的几个人才知道，外人是打听不到的。至于唐家，道上传闻是从洛家分离出来的，行事手法和洛家很像，但这两家似乎不合，毕竟也算是竞争对手。”

贺青皱着眉头说道：“三爷，您跟我说这些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啊！”

董亦平笑着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对了，元家有位公子，洛家有个女儿。元家儿子了解不多，但洛家的女儿可是个千金盗贼，上回你打听的那宗博物馆掉包的案子，道上传说就是这洛家女儿所为。”

“但这洛家屏在哪？你上回给的方位是一处原始森林，恐怕有误吧。”贺青看着董亦平说道。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不过，你可以借买古董的名义探一探。”

“哦？”

“我被逮的事儿道上都知道了，但外面有不少大古董贩子，你可以找一家，以他们的名义跟唐家和洛家买古董，兴许能查到点什么。不过，说实话，我们交易都是见不到人的，能查到哪一步，只能看你运气了。”

旁边的民警小声提醒贺青探视时间已经过了，贺青才离开滨城监狱。

上了车才感觉到肚子饿，从后座上倒弄半天翻出一盒泡面，刚打开，想起来没有热水，又把泡面扔到副驾驶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