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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松龄:应天水神》005.北镇抚司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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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长街上,蒲松龄将方才与钱芳争锋相对一事娓娓道来,听得谢婴宁目瞪口呆,想不到两人瞬息交锋居然如此精彩。需知钱芳在世人眼中宛若地府阎罗一般,手上性命无数,蒲松龄胆敢与他如此对峙且不落下风,足以令人侧目。

当听到钱芳最终居然言道蒲松龄嫌疑尽去的时候,谢婴宁黛眉微皱,缓缓道:“钱芳此人号称索命阎罗,人到了他手中就没有不认罪的,能够从他手中活着离开的恐怕不过双手之数。但他今日反而亲自洗去了你的嫌疑,哪怕北镇抚司行事再刚烈霸道,翌日他也不会扯下脸面来拿你,这是为何?”

蒲松龄若有所思,道:“换一个地方说话。”

……

子时一刻,两人来到了长乐坊处,傍晚一场大火已经将此地烧得只剩断垣残壁。有几个六扇门捕头把守此处,见到谢婴宁二人行来都是微微行礼。

谢婴宁挥手示意余人退下,与蒲松龄走到了长乐坊大堂的位置,方轻声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蒲松龄看着谢婴宁,似乎有几分迟疑,良久方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抛给谢婴宁,道:“方才幸得钱芳不循惯例,否则我此刻多半是出不来的。”

谢婴宁疑惑的接过荷包,打开后看了一眼之后却神色猛变,道:“官银?你为何有此物?此物若是落到钱芳手里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蒲松龄轻声道:“此物是下午我从在纪府祠堂寻得的,我还来不及告知你,后面就发生一系列变故……而我若所料无差的话,这官银应该是数月前扬州府被劫的那批官银。”

“北镇抚司不可能对区区青楼命案有兴趣,钱芳之所以出手八成是为了官银失窃一案。在衙门内他虽然对我百般试探,但我却看出他对命案毫不关心,似乎在确认我不知官银一事后,就准备将我送走。”

谢婴宁轻声道:“当日官银失窃一案闹出了巨大的风波,我六扇门接手不过旬日,此案所有卷宗与有关嫌犯都移交北镇抚司了,对于此案后续我也不了解,现在看来此案应该还未破,难怪钱芳如此头疼。但官银失窃一案与青楼命案能有什么关系?”

蒲松龄缓缓道:“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猜测这官银无非是桑三娘或纪欣儿带去的,至于她们手中为何有官银,为何要带去我就不知道了。”

“桑三娘在秦淮河多年,理应不会与这样的事情搭上线,至于纪欣儿……除非这官银来自王长峰处……”

“或许应该遣人去查探一下王长峰的家乡,或者会有意外所得,若王长峰是扬州人氏,那官银失窃一案恐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蒲松龄皱着眉开口道,“线索太少,你我知道的事情也太少,若钱芳肯让我看看卷宗或许能看出这两案到底有什么具体的牵连,但是现在是不行了……”

“不,未必就没有线索了,长乐坊虽然已经被烧毁,但是还有另外一处……”蒲松龄喃喃开口。

随后两人视线对碰,几乎同时道:“纪府!”

……

楠木巷深处,纪府的院门微微敞开,两盏破旧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发出奇异的声响。阴恻恻的院落之中似乎有轻轻的抽泣声和呜咽声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谢婴宁与蒲松龄二人站在院落前都是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谢婴宁在夜风中瑟瑟发抖,轻声道:“蒲松龄,我们是不是多带几个人来。”

蒲松龄沉声道:“不可,此事只是你我两人的猜测而已,不可因此大动干戈,且北镇抚司此刻多半就盯着你六扇门,有个风吹草动,北镇抚司的动作会比你我都快。”

谢婴宁颤声道:“那我们两个就这么进去?”

“要不然呢?”蒲松龄一脸无言,而后不再理会谢婴宁而是大步走进了纪府中。

谢婴宁小脸微微发白,分明是江湖高手,此刻却如同普通的少女一般。

两人迈入了纪府之中,在夜色下认准了方位向着白日发现的祠堂所在处行去。

“嘎吱——”

身后处,缓缓的关门声传来,原本敞开的府门就这样直接关闭了。

两人都是被吓了一跳,同时向着身后看去,但是此刻那府门又微微晃动着而后再度敞开。

“应当是夜风。”蒲松龄神色不变。

谢婴宁却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角,而后两人快步的向着纪府深处而去。

纪府祠堂与下午的时候所见没有丝毫变化,半空之中有一张张的纸钱在飞舞着,一块块的灵牌散放在了地面上,诡异莫名。

两人都是吸了一口气,而后不再废话,同时在四下寻找了起来,约莫半个时辰后谢婴宁在祠堂后方轻声道:“蒲松龄,你快过来。”

蒲松龄循声行去,此处应该是祠堂的一处杂物房,还没有倒塌,此刻谢婴宁手中的铁尺在地面上轻轻的敲击着,敲到了角落一处位置的时候有空洞的回声传出。

“地下室?”蒲松龄道。

谢婴宁微微颔首,两人在四周搜寻了片刻后,却没有发现开启之处。

但这一幕却令蒲松龄神色微动,他缓缓道:“不用太急,这地下室的开关越是隐秘越是说明有问题,我们应该没有查错,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够找到线索。”

谢婴宁道:“若不尽快找到开关,我只怕又棋差一招。”

此言一出两人的脸色都是有几分难看,实在是下午的一切太过巧合,什么都慢人一步的感觉令人心中涌现一种无力感。

就包括现在,若非钱芳此次行事迥异,恐怕他们依旧落于下风。

就这样寻找片刻,依旧寻找不到任何机关暗门开启处,两人几乎都要放弃了,谢婴宁恼怒的用铁尺在地面上砸了两下,一脸郁闷。

蒲松龄正要行出杂物房,突兀的他视线落到了杂物房的窗棂上,原本破旧无比的窗棂却有一角相对而言更加的干净一些。

蒲松龄神色微动,他小心翼翼的上前,伸出手按在了那窗棂上,而后缓缓的向着侧方用力,一道轻轻的“咔咔”声传出,杂物房内里的一块地板缓缓的向着两侧敞开,一股略微湿气的阴风从中吹出。

两人对视一眼,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就这么进去吗?不寻人来看看?”谢婴宁略微警惕。

“先看看吧,万一此地只是纪府当年寻常的避难地,那就没必要兴师动众。”蒲松龄皱眉看向通道,随后他取出一个火折子微微一晃,亮光照入通道中。

通道里面,此刻可以看到不少崭新的脚印,令人两人心中大定。

但蒲松龄却脸色凝重道:“这通道近日,甚至就在今日还有人行走的痕迹,看来我们是找对地头,不过有一个问题,一旦你我在此地落入对手手中,这案子恐怕就再也无水落石出之日了。”

“你什么意思?”谢婴宁道。

蒲松龄叹道:“我们时间不够,现在好不容易快人一步,不可就这样放弃,但我们两人同时深入的话则太过凶险,所以我有一个建议,那就是你现在去六扇门寻人手来,这里则让我深入便是。”

谢婴宁缓缓摇头,道:“你非我六扇门之人,更手无缚鸡之力,一会若是真的遇到什么情况连反应都来不及……不过若让你去六扇门求援,我也怕你半路出事,都到了这一步了,你我不可轻易分开了。”

蒲松龄心头叹息,如同谢婴宁所言,两人到了这一步连对头到底是何人,到底是何模样都不知道,若是贸然分开的话,很可能被人分而破之,最终连怎么死都不明白。

谢婴宁沉声道:“走吧,应该不至于到了最麻烦的境地,若是我的话,趁着今日城内的混乱,六扇门与锦衣卫都抽不出手来,就应该尽早离开了。”

蒲松龄点头道:“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对手到底是什么人,不过他下午的时候能够诸事都快我们一步,现在也不会傻到在里面等我们。”

说及此,蒲松龄又苦笑一声道:“若是如此,岂不是我们这番有可能又白跑了。”

谢婴宁道:“怎么能算白跑,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只需证明官银案真的与青楼案有关联,就已经迈出一大步了。”

蒲松龄思索片刻后,也不再勉强。

当下谢婴宁也摸出一个火折子一晃,随后她当先走入通道中。

地下暗道中阴风阵阵,隐约间能够听到轻微的呼啸声。

蒲松龄皱眉道:“空穴不来风,这条暗道定然还有其他的出口。”

谢婴宁轻笑道:“这样的话我们至少不会被人瓮中捉鳖。”

两人同时轻笑,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算是苦中作乐,实在是因为现下的情况对他们而言太过不利了。

两人若是对青楼命案就此袖手不再理会,那这一切自然与他们无关,只是以两人的性格而言,此事又岂能就这样草草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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