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呼笑本想安慰一下奥尔森，但奥尔森被总督拉去办公室了，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谈。看来这里已经用不着我了，呼笑决定离开飞碟，不过在此之前，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毕其尔和贾埃斯。

但贾埃斯没接电话，呼笑连打了好几个，他都没接。

在留赛亚城东面的悬崖边缘，从下方溷金江徒手攀爬上来的贾埃斯刚一冒出头，就被一帮圣剑会的教士围住了。为首的乔牧师对他说：“总督大人在下面可私藏了不少宝贝，你是来取货的吧？”

贾埃斯颇感意外。

“不管你是谁，都给我听好了：要么说出你的秘密，要么跳下去！”乔牧师俯视着贾埃斯的头顶。

贾埃斯遇上麻烦了。

呼笑对此一无所知，他接着打给了毕其尔。

“嗯，我已经收到消息了。现在大家心里都踏实了，非常好。”毕其尔接到电话很高兴，“不过更令人高兴的，是你，你找到了爱！以前我可从未听你提到过爱这个字眼，尤其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以爱侣自称。我知道，这一定非常不容易......”

“我已经等了她一万年！”

昨天的迷茫已经淡去，今天，呼笑感受到了温暖、被理解和被需要。他走在广场上，穿过喧嚣的人群，回想着西雅的每一个神态和每一句话，心里热乎乎的。他的性格是分明利落的，一如浣星的气候。

不过毕其尔还没说完：“仅管你们才刚刚认识，一天？还是一个小时？”

广场上有许多为百年庆典彩排节目的人，这时都散了。正午的炎热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而在与呼笑同行的一些人当中，没有谁不是有说有笑。一个小伙子还兴奋地当着呼笑的面唱起了《娇子》，他显然是昨天见到呼笑唱过。也是这个时候，就在这条街上。快乐容易传染，可以让人过目不忘。

但呼笑的心凝固了。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一一如果存心去怀疑的话一一就像一道闪电，催枯拉朽，横扫25年来他用骄傲构筑起来的全部世界，还没来得及招架就整个陷落了。他以前从未怀疑过自己，包括被闪电噼了个正着的时候。现在可好，究竟谁是谜？这竟然也成为了一道题。

而对毕其尔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就在刚才，毕其尔在纽崔斯山上撒出去数十只机械昆虫，获得了方圆数十里的探测信息。让他没想到的是，浪尖一一他的人工智能程序立即给出了一套完整的建设方?，涵盖所有计划内项目，并建议优先清理局部环境和修建数条公路，所有安排都非常合他的心意。这说明他开发的极码系统成功了一一浪尖正在自动升级！

正当毕其尔忙着高兴时，机械昆虫突然报警了，紧接着，有几个专家接连传来简讯，说发现大群野兽正在快速移动。毕其尔查看着视频，忽听一位地外生物学家大喊：“猫龙！大群的猫龙！可能是兽潮！”

其他专家纷纷高呼：

“传说中的兽潮！”

“浣星太给力了！”

“场面肯定十分壮观！”

在确认了该群动物的种类后，毕其尔迅速打出了好几个电话。他首先向赫尔南朵少校汇报了情况，建议立即转移城外的人。然后对他的同事乔治说：“你的机会来了！”得到的答复是：“哈哈，今天的运气真是无人能及，是时候露一手了！”

最后一个电话，则是打给了好友：“呼笑，猫龙来了！”

......

浓稠的云海在高空翻腾，就像无数头想要扑下来的凶兽在奋力但徒劳地挣扎，它们被利剑般的金光刺穿，无声地哀嚎着。

那一道道金光透射下来，将辽阔的留赛亚平原照得澄莹澈亮。

在平原尽头，背靠纽崔斯大山的留赛亚城的城楼上，呼笑和西雅正站在人群中，眺望远方。

“多久发一次兽潮？”呼笑皱着眉头问西雅。西雅说：“我还没听说过呢！”他俩约在酒店门口踫面，接到毕其尔的电话后，匆匆吃了点东西就跑来了。

“它们已经十几年没来了，真挂念啊！”一个老者说。旁边的人都显得兴奋异常，只等着看好戏。

“我们早上才说起猫龙，没想到它们中午就来了！”呼笑的脸上阴晴不定。

“这叫说曹操，曹操到。”西雅握住了他的手。

“你也学汉语？”

“政治之于我，就好比猫龙，很难有交集。”

“猫龙很凶？”

“请参考霸王龙！”

当呼笑再问“它们想干什么”时，回答他的，是远方的嗥啸：

呜一一呜一一呜一一

一声、两声、三声……倾刻间变成了无数声。大地开始颤栗，地平线上尘烟扬起，遮天蔽日。少倾，只见满山遍野的，数不清多少头凶兽，潮水般奔涌而来。

城楼上的人大叫起来：

“上帝啊，数量比上次多了几倍！”

“快关城门！”

“关城门啊！”

紧接着，就听见楼下的人喊：

“糟了糟了，城门卡住了！”

“这扇门从来没关过！”

“当初造门时就没完工！”

恐慌情绪迅速蔓延。

西雅也跟着紧张起来。呼笑用力握着她的手，挤出了一个招牌笑容：阳光带雨露。但完全走样了。在此时此刻，它的含义原本应该是别怕，有我呢！但脱口而出的却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挥之不去……”

这话显然有点文不对题。

于是西雅踮起脚，捧着他的脸，狠狠地吻了一下，然后说：“修炼了一万年，终于有一粒果实砸到了你的头上，你当然要仔细瞧瞧，它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一粒。”

“看！机甲战队出动了！”不知谁尖叫了一声。大伙儿低头望去，果然就见一队机甲战士开出城外，直奔远方，速度非常快。

太帅了！人们开始欢呼。

但呼笑其实是有些不安的。他深知机甲战队的强悍，如果有艾娲支持的话，搞定那些野兽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可如今身处浣星，战士们只能靠自己了。

等等！一切靠自己，这句话也许已经流传了几千年，可今天，呼笑忽然觉得它有点不靠谱了。自己？哈，开什么玩笑！世上最难认识的人，偏偏就是自己。这两天他别的没什么长进，总算搞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努力地去感觉自己、探索自己更累、更艰难。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但西雅的态度，让呼笑怀疑自己是否挑错了时间。于是他想草草收尾：“我只是在怀疑我自己......”

“不！”哪知西雅听了这话，反而严肃起来，她盯着他的眼睛说：“即使世界崩塌也可以重建，重要的是我们心中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如果你没有，我会帮你找到它，这正是我的荣幸；如果你有，请不要怀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