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婉如，宛若一只展翅、纯洁的蝴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老琪嘿嘿一笑，就喜欢斗她玩，多可爱小虎牙。

陆彤似笑非笑，眼睛受惊般睁得大大。不同人观察角度，还是有差异。

韩婉如初来学校，行李包裹还放在床铺上，没有收拾，就开始想家，老乡男生几人都去看望。

她跑下楼，背影啜泣而颤抖，迎风间凋零。

老琪挤到面前，紧紧抱住她，一阵的“卡油”。

他也喜欢上那张纯洁的靓妹脸，牵心动骨，终于收获满满，拥抱到渴望。

韩婉如被抱得不舒服，而又听到耳边吹来的温暖的安慰语。

此景此情，心都酥了，也碎了。

老琪忙递上一只不知哪里弄来的洁白手帕，女孩抹着眼泪，心底边对这个好哥哥感激涕零。

陆彤偷笑，转身跑到二楼的财政班，去找“绿野仙踪”。

她当时是财政班管文艺的，喜欢穿绿裙子，校园走来，飘来一片莹绿，老乡集体称之为陆彤的绿野仙踪。

绿野仙踪并不好看，却谈吐清雅气质，娓娓道来，落落大方。

他邀请跳舞，晚饭后寝室就传遍了，要在食堂举办舞会，学生会庆祝五四。绿野仙踪是一个舞林高手，华尔兹、探戈、快四慢三，伸出长长的右臂，左脚甩出，痴迷地令人发呆，不留心踩到她脚。

会心一笑，嘴角一对酒窝，灯光下，目光晶莹。陆彤莫名其妙涌动一股冲动，想吻。

陆彤还没那胆，夜色深了，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就想到绿野仙踪好象脱光了衣服站在他的眼前。

不知觉一片汪洋在眼前冒着金星。

绿野仙踪细条的性感身姿，淡淡的划过的微笑。寂寞时，他取出硬头皮要的照片。

应该讲，陆彤对此并不以为然，校园送照片成了一件平常事。男生女生充满好奇，要照片给照片，就含义暧昧，觉的就是喜欢，就是好感。

管它是什么意思，得到了，就会心喜若狂。

陆彤并不这样幼稚，细微观察，绿野仙踪有一个大学男友，收发室总看到她的无数厚厚的信件。他会顺道稍去，她的脸上掩盖不住那片惊喜。这时才发现，那酒窝非常难看。

陆彤与同学苏老四都喜欢跳舞，所以几乎谈女朋友也成为他们彼此交流的主题。老四知道他与绿野仙踪，希望他能够介绍认识在同室住的另一位女孩。没想到，绿野仙踪介绍了，见面时才发现，不是老四的梦中情人，而住在那女孩下铺的同学，不好看到是不好看，不过老四也看上了，从此两人形影不离。陆彤羡慕，实在目前还没有发现，有哪个女孩能够让她与自己如此。

总是徘徊于韩婉如与绿野仙踪之间，他总徜徉于美丽的梦境，不知觉消磨掉许多时光。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喜欢这种朦胧与暧昧，保持距离，却不须见面的淡淡友情。彼此也可以花前月下，也可以促膝相谈，甚至二人逛街，到夜晚一起到校外跳舞。

陆彤知道，只要沉浸这种氛围，不须被事实打破。茫然间，会不由自主被自己这种幸福感打动。

好景不长，终有一天，陆彤大胆地抓住绿野仙踪，狠争地在财会班亲了。

那天，舞会后，喧闹的人群还未完全尽兴，三五人，男男女女，美丽的电算班似模特名女神吸引了大家，风姿翩翩，俏丽脸蛋，闪烁绚光，男同学围了一圈。同学停下脚步，望着她灵活的舞步，疯狂一样的快乐拍声叫好。

“我们走，到外边喘口气。”陆彤打了声招呼，拉上绿野仙踪的手，那手很润滑。

外边月光如雪，清凉得透人心底。嘈杂燥音，却不知为什么让两人在热舞后变得头脑模糊了。绿野仙踪兴奋地狂笑，陆彤偷偷看，月光勾勒的脸上细腻线条，迷一样。发丝被月光衬衫下，如网，梦幻的美丽。

“我喜欢一个人经常在月夜下静静地呆一会儿……”

“噢－－”

“温和的光，仿佛梦一样。”

陆彤感觉突然说出这有些文的话，肚子里就不舒服，但他敢说。

“很浪漫。”

她声音甜润，听到远方传来的一个期待的回应。陆彤知道那只是错觉。不过他愿意欺骗自己，让这种感觉无限延伸下去。似乎她也感受到，那梦幻的错觉，也陷入其中，执迷不悟。

陆彤望向隔壁教室的财会班门没关，想来哪个男女生蜜语后，忘记关掉。

“我们进屋里吧。”

那是一种暗示，人的冲动喜欢刺穿内心的清醒。

教室空无一人，椅子上留下一袭粉纱丝巾。陆彤脸烧了，感觉到绿野仙踪觉察到那条毛巾的含义。一只手紧紧身不由己地抓住她。那一股劲的勇气还是不能很快地发泄。他是第一次如此近地凝视一个女孩。她的手湿了。

后来的事，陆彤很后悔。他亲了绿野仙踪，可不是用激情或者爱情来亲的，他圣洁的如同上帝一般，轻碰了绿野仙踪的嘴唇。

——结果是他们几乎三个月也没再见面。在这片校园里，人的理智总是迷糊，但人的理智经常又特别清醒。

陆彤冷静地好几天，自己骨子里有些粗鲁的东西，在那天晚上才感觉到。那是一种原始味道的，充满野性与不安。

韩婉如自从那晚上伤心后，慢慢平静下来。老乡的安慰，身边有了亲人感觉，自然而然心放下了。老琪一大早就跑到屋里殷勤，每天西装整齐，严阵以待，陆彤看到都不敢认，没想到平日里邋遢的老琪会新装如喜。无法形容那感觉，张开大嘴，满脸吃惊。

老琪嘴甜，懂得哄小妹妹，温柔蜜语，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婉如，你好了吗？我们一起打排球去吧。”

晕倒，陆彤找到感觉了。

韩婉如还真的跟他后面了，还叫上同屋的另一个姐妹，陆彤懊丧地跟在后面，人还是少去笑话别人，每个人都有他片刻的梦境，他理解那种满足感。曾经一请三请都不去，老琪那胡里拉喳地，一叫就灵呢？

可是，感觉二人也不象能够成为情侣的那一类，顶多算是失散兄妹。

校园操场，已经七八个同学在喊叫着，玩得尽兴。东角矗立一块断裂的水泥石案，二三个同学对打乒乓球，现在这项运动成了学生们新的活动比赛。正打球的韩婉如露出两颗小虎牙，淡语盈笑，迷晕了二男生，忘记接球了。

陆彤决定明天单独请韩婉如上街不答应，说明她就对自己没感觉。否则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早晚会让人厌恶。陆彤内心隐藏一股自卑感，他人长得不好看，尤其心痛的长的一头梳不齐的乱发，总成为同学的笑柄，挥不动的阴影。

一大早，陆彤起床洗濑，找件干净衣服。他没西装，也曾经有过一件，现在已经旧得破了洞，尽管精神整齐，穿到身上却如同紧箍咒，回想起老琪那件西装就上火。今天一定要提前邀请，否则又让他给抢去风头。

当他敲开了韩婉如的宿舍门，里面的女生刚起床，眼睛红肿，头发零乱，一双双眼睛撇着陆彤，象看到怪类。陆彤被那群女生眼睛盯得浑身长毛，忙朝准目前，低头收拾的韩婉如送去笑脸。她回应点头，忙起身推出陆彤，走到走廊外。

“你怎么这么早来了，我们都没洗漱呢。”不就没洗脸，至于如此神经。平静下来，他又酝酿了一下台词，张嘴的一刻，有点词不达意了。

“今天休息，我……我没什么事。想－－－想请你一起上街。去老虎山。不，还有那个动物园。早就想去了－－”陆彤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那双动人的双眼，小虎牙轻启：

“不行，早上不行，我还有事。”陆彤的心掉入无底深渊，一懈气几乎把一早上的热情浇灭。食堂早上吃的那碗粥也瞬间消化已尽，仅剩下了空洞洞的呆视。

“那好吧。下午，下午，行不行呢。”

“到时候再说吧。”女人真磨人，怎么来个再说。

下午，当真的陆彤如约又来了，站在女生宿舍门，推门而入。

寝室内显得冷清，屋里六人只剩下两人。另一个女生在埋头读书，韩婉如孤单地望着窗外，似乎在想心事。表情看得陆彤心底一股子的热流，让人心疼。

听到门声，她回头，撇了一眼陆彤，没说话，又继续向外望去。

篮球场上四五个男生在抢篮球，室外狂起大风，扬起一阵尘土，学校整个被淡淡的灰尘笼罩。陆彤某个神经被牵动，也走到窗前，静静注视窗外，无法打破那个时刻寝室内缠绕的氛围，有点忧伤的味道。

“有什么事？”韩婉如打破沉默，望着他，还是那么温和。女孩怎么会这样，无论多少心事，总是深埋心底，表面上对每个人都依旧热情，让人心疼。

“不是说好了吗？下午我们一起上街。”人被拉回了现实场景，陆彤本不想打破空气中令人迷恋的氛围，很奇异，那是什么。他身不由主，被被那气氛所控制。

“噢，对了。是，是。我差点忘记了。”随口的应付，陆彤没有理睬。听别人说过，她没有男友，在来前，他已经有了对自己一个良好的评价，嘴笨点心善良，当然，别人知道不知道，他没去想。

陆彤如愿地与韩婉如上了街，这是一个胜利的开始，兴奋是难免的。逛街途中，他已经花掉一个月的生活费，买了双运动鞋，他其实并不太爱运动，但既然约了女生，总得做点什么，否则上街还能做什么。那是初涉男女情的一种孩子气的举动，竟然让一个女生陪着逛街给自己买鞋。

两人正沿街走去动物园，迎面听到叫喊：

“是陆彤啊！”正甜蜜地陷入迷晕状态的陆彤奇怪地抬起头，见到了鬼，是老琪。

“你……你们怎么也上街了。”一起在老琪后是另外的两个老乡。

“你们去哪？”老琪眼睛却瞅着韩婉如，小虎牙又露出来了。“我们刚刚去银行取点钱。”

陆彤不知道说什么，他只希望他们知趣，赶紧地走。

老琪望了望紧张不安的陆彤，一点不理睬陆彤目露凶光。“要不，我们一起遛达遛达。”

“好啊，一起吧。”小虎牙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陆彤恨死牙痛。

就这样他们一起去了动物园，照相时，老琪单独扶着韩婉如的肩膀，不理睬陆彤一个人单独地站在外侧，这张合影照得很清晰，让陆彤记下了一辈子。

陆彤不再找韩婉如了，他没法厚脸皮，那种爱情的忐忑不安也让他浑身颤抖。

他害怕了。他愿意在学府中与女孩们保持一种友谊的关系，也不要弄得不明不白的，弄得自己遍体鳞伤的。后来，结业时，老琪到底也没有结果，这个爱哭的女生去了另一座城市，与一位英俊的男孩上了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