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们咖啡屋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刘叔将一本按要求选出来的书递给杜莜，对着杜羽问道。

“我和梦云是计划着半个月后开业，不过总觉得人手有点不足……”

“这个放心，”刘叔将手搭在了杜羽的肩上：“之前梦云也和我谈过了，反正我就在你们店对面，需要我的时候我过去帮忙就是了。”

“那你的书店怎么办？”

杜羽的印象里刘叔的书店是没有兼职的店员的。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女儿快开始实习了，估计是会回桤木市这边的，叫她过来帮忙就好了。”

刘叔一提醒，杜羽才记起刘叔还有一个年龄比杜羽稍大一两岁的女儿，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碰到过。

“那就麻烦刘叔你了。”

“也就一点小事而已，况且以后你们咖啡屋要是生意好了，我这老书店也能跟着蹭一点顾客啊。”

“哥哥，我要这本书！”

趁着杜羽和刘叔聊天的空隙，杜莜已经将手里的书翻阅了一遍，现在又是眼冒金光的状态了。

“好，这一本要了。莜你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一起买了吧。”

按照妹妹的喜好，刘叔挑的都是一些和杀手有关的小说。虽说这能让莜开心，可是杜羽总觉得，让自己的妹妹看太多这方面的书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杜羽四个人一直在森系书店待到了傍晚才离开，杜莜全程沉浸在新的小说里，而杜羽几个则是和刘叔讨论着关于咖啡屋的事情。

之后林泽又带着杜羽他们去西餐厅大吃了一顿，最后在林泽的强行好意下，杜羽他们坐着林泽的车回了家。

“梦云你怎么要在这里下车？让林泽直接载你回家不是更好吗？”

“嗯……有一点事想和羽哥你聊聊啊。现在时间又还早，没关系的啦。”

晚上八点对于杜羽和杜莜而言，已经是待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了，对于习惯四处跑取材的梦云，倒是还算挺早的。

“那……先让莜进屋子里？”

咖啡屋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讨论好了，杜羽觉得梦云是要和自己聊聊和莜有关的。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进你家里吗？我可是一次都还没进去过啊？”

始料未及的问题，杜羽怀疑自己猜想错了。

“算了，”不过马上梦云话音一转：“我对死宅男的家也不是那么感兴趣，我们就在外面聊好了。”

无奈杜羽也只能任由梦云吩咐，开门让莜先回去休息，之后又回到了梦云身边。

杜羽心里觉得反而有股冲动想让梦云进自己家里看看的，可是还是压住了这个想法，杜莜的事情永远是优先级考虑的。

“羽哥应该猜到我要说的是什么吧？”

杜羽猜测性地问道：“和莜有关？”

“是的啦……”梦云转向一边的街道，朝前走着，杜羽紧跟在一旁。

“说实话，下午莜的行为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梦云说这句话的时候，杜羽能够感受到话语里的紧张感。

“嗯，我也没想到……”

梦云伸手摸了下杜羽的脖子：“本以为早上这个只是意外中的意外，没想到这并非是一个偶然。”

越发严肃的语气，让杜羽的心情也渐渐压抑了起来，联想着这一整天的一切，确实是有很不寻常的地方。

“梦云你的想法是？”

“我觉得会不会是莜的妄想症又加重了……又或者说我们之前对她病情的理解是错误的？”

杜羽有点儿似懂非懂，并没有接话，等着梦云继续往下讲。

“就是说，我们原本以为莜她只有在发病期间，也就是特殊的时间段里，妄想的内容才会影响到她的实际行为。可是下午她对林泽出手，似乎并没有发病，而是在精神正常的情况下做出的反应……”

杜羽细心想到，莜的开始妄想自己的“身份角色”也是近段时间才开始，而之前妄想是“公主”的时候，由于发病与否没有太大的变化，也察觉不出会不会是梦云所说的这种情况。

“你的意思是……莜她其实现在一直认为自己是‘杀手’，而会不会做出‘杀手’的行为，纯粹是由那一刻的精神状态或者应激反应决定的？”

梦云点点头，看来杜羽理解了她的猜测。

“当然也不排除有医生所说的发病期，具体就是你早上的遭遇和林泽下午的遭遇的不同吧。”

就如梦云所说的，杜羽也觉得莜在这两个时候的精神状态是不一致的。

“这么说的话……”

杜羽觉得自己有什么想说的，可是到了喉咙的时候又说不出来。

原本期望着在自己的努力下妹妹的妄想症能够有所恢复，可是却因为前段时间的疏忽，导致自己的妹妹从原本的精神障碍进一步发展成为了妄想症。

有时杜羽会想，是不是在自己高中毕业的那一年，不在自己对继母和莜的态度发生转变后，强行产生了想要“救助”莜的想法，反而现在的状况会更好一些呢？

付出之后一无所获的空虚感，在杜羽的心间蔓延开来。

一直沉浸在自己温暖的幻想里，从未体验过秋夜的寒冷……

“没事的啦，”梦云语气突然温柔：“这也未必是坏事，有所改变总比一成不变的要好。精神方面的病症不是本来就没有固定的‘步骤’的吗？要想莜恢复正常，也就只能够靠我们不断地尝试和努力了。”

可是自己的努力真的是正确的吗……强行将妹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在自己没有能力全心全意照顾妹妹的时候揽下了照顾的重任……

“要不是你，莜今天也没办法玩得这么开心吧？”

梦云的话如同一把心箭，正中杜羽的心中。抛开今天偶尔的不愉快，杜羽确实是很少看到妹妹的脸上有那么开心的笑容的，而且长期不肯出门的妹妹如今能够和这么多陌生人相处，也算是在交际上的一种改善了。

搞不好，莜的内心真的在慢慢敞开呢？

“好吧，我知道了。也只能继续观察下去了，希望我们真的能够帮助到她吧。”

“嗯嗯！”看到杜羽重新振作起来，梦云才安下心来：“放心好了，我会防止你对莜做出什么错误的事情来的！”

“错误的事情？”

尽管知道梦云表达的意思，可杜羽还是对这一个表述方法很是在意，特别是联想到梦云强贴在自己身上的“妹控”标签。

“就是……那种那种的事情嘛……和这么可爱的妹妹独处，会有那种不健康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梦云故作无辜地嘟着嘴，支支吾吾地说着，

面对梦云这副模样，杜羽却一点都感受不到对她的同情，恨不得对着梦云的头上就是重重的一锤。

不过杜羽忍住了：“好啦，这种事情就不要乱说了。杜莜是我的妹妹，身为哥哥的我是不会乱来的。”

“那就好，”梦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那就是我还有机会咯？”

“诶？”

一阵微风拂过，路旁树叶沙沙作响，梦云的声音混杂其中，杜羽有点听不清楚。

“没什么。”梦云脚尖点地，在原地转了半圈，背对着杜羽：“今天就先这样啦，我回去了，羽哥也要和妹妹早点休息啊。”

说罢，梦云摆了摆手，径直朝前走去。

好几秒后，杜羽才“哦”了一声，赶忙挥挥手，目送着梦云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是不是送她回去比较好呢……

回到家里之后，杜羽才后悔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