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文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龙小飞正靠在车边，仰头看着夜空。从侧面看过去，他挺直的鼻子线条，让整个人都充满了英武之气。龙小飞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反倒给他平添了神秘之感。往日的龙小飞总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那样不是不好，但总让宋亚文感到有一些肤浅的乏味，提不起兴致。今晚的龙小飞，一个人靠在车边，难得一见的落寞笼罩全身，宋亚文不自觉地停住脚步，静静望着沉思的龙小飞，竟然第一次有了些许心动的感觉。

龙小飞觉察到宋亚文的注视，他转过头来，看着宋亚文，扯出个笑脸，走过去把宋亚文揽进怀里，道：“你今天很漂亮。”

“我从前不漂亮吗？”宋亚文低笑着回问。

“你一直都漂亮，今天更漂亮。”龙小飞轻嗅了嗅她的发间，又道：“香水很好闻。”

宋亚文心中欢喜，又有些狐疑，今天的龙小飞似乎变了一个人，细心甜蜜，像个真正的情人了。

两个人上车坐好，宋亚文又问：“我们去哪里？”

“去我那里。”龙小飞答。他在学校外面有一套自己的公寓，常常带女孩子过去，那里是干什么的，宋亚文当然知道。

“我不去那里。”宋亚文咬着唇，守着最后的倔强。

龙小飞侧过身来，把她拉进怀抱，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爱你。”

宋亚文觉得这样的表白有些随意，但龙小飞终于还是让步了，但这样的胜利似乎并不是她想要的那种。“你是认真的？”她问。

“你觉得呢？”龙小飞反问道。

“你是不是经常对女孩子这样说？”宋亚文道。

“从来没有过。”龙小飞放开她，靠在椅背上，有些烦躁，“我是第一次这么说。”

宋亚文伸手抚住龙小飞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道：“好，我相信你。”

龙小飞发动车子，一路上他没再说话，似乎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宋亚文几次瞟过眼神看他，今天的龙小飞怎么了？是因为表白而紧张吗？怎么可能，宋亚文马上推翻了自己天真的猜测，这是龙小飞，久经沙场的龙小飞，他怎么可能因为向自己表白而紧张。

一进公寓，宋亚文还来不及打量房间的陈设，就被龙小飞压在墙上狠狠地吻了上去，在她好不容易从这个透不过气的吻里缓过气来，又被凌空抱了起来，然后她被丢进了卧室的大床上，龙小飞随即欺身而上。

宋亚文来不及感到慌张，她觉得龙小飞似乎比她更慌张，但她也来不及细想。龙小飞的进击太迅猛，让她手足无措，裙子被撕破，她昂贵的内衣估计也报废了，龙小飞进入的那一刻，她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太他妈疼了。

高潮来临的瞬间，龙小飞整个人从紧蹦中坍塌了下来，他还行，他还是喜欢女人的，他还是他，他沉浸在如释重负的轻松中，半天才发现宋亚文的不对劲，宋亚文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眼泪滚滚落入枕头里，已经湿了一大片。

宋亚文哭了，龙小飞有些发愣，宋亚文怎么会哭？怎么会为了这种事哭？他眼中的宋亚文总是带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笃定，以及无坚不催的锐利，原来那都是装出来的色厉内荏吗？龙小飞突然意识到，这是宋亚文的第一次，刚才他太专注于抵抗自己的恐惧，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分寸。

他不是没经历过女孩子的第一次，每一次他都是极尽温柔，即使他以后不会和她们在一起，他也要给她们最美好的回忆。他也许不是一个好男人，但他龙小飞一定是一个好情人。可是今天，他确实太粗暴，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心高气傲的宋亚文，沦为他溺水恐慌中的一块救命横木。

龙小飞产生了一丝歉疚，他想着该如何补偿。

宋亚文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没用地哭了，她的眼泪不完全是因为疼痛，她的第一次，她精心策划要将之变成致命武器的第一次，居然就这么被糟踏了。她不相信这个粗鲁急迫的龙小飞是真实的龙小飞，她看得真真切切，龙小飞的眼睛里没有她，她仿佛成了谁的替身？

她是如此愚不可及如此自以为是，又是如此不堪一击，宋亚文的自信在这一瞬间被全部打掉，她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恨自己，眼泪也就越来越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龙小飞收拾心情，把宋亚文搂进怀里，一边亲吻着她的发丝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但他太累了，经历了强烈恐慌之后，人一下子松驰下来，全身像散了架一样提不起一点劲来，没过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宋亚文也哭累了，没力气再想更多，紧接着也睡了过去。

宋亚文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想起了昨晚的一切，那些多愁善感已经消失，事已至此，她该思量的是下一步怎么做。

宋亚文起身，没看见自己昨天穿来的衣服，想来已经都没办法穿了，她拾起床边一件晨袍穿上，走出了卧室。

龙小飞已穿戴整齐，正在餐桌边摆着盘，见她出来，笑道：“快过来吃早餐。”

桌上放着三明治牛奶和热咖啡，一看就是楼下店里买来的。

两个人坐下来吃早餐，龙小飞不经意地问：“听说你在找房子？”

宋亚文点头，她确实在她签约的公司旁边看中了一套房子，她一直喜欢各处看房子，想象着自己拥有这些房子的样子，这是她的业余爱好，但也仅限于看看而已，她暂时还买不起。

“吃完饭带我去看看，看中了哪里，就定下来。”龙小飞说。

宋亚文有些吃惊，龙小飞这是要送她房子吗？早知道如此不如早一点……不对，睡一个晚上就一套房子，这也太明码实价了。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被打发了，她的目标是人不是房子。

但是房子的诱惑那么大，宋亚文没办法拒绝。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低头吃她的早餐。

门铃响了，龙小飞去应门，很快就拿回一个纸盒子递给她。

“你的衣服不能穿了，我找人照着那个样子重新买了新的，你试试看有没有弄错。”龙小飞道。

宋亚文接过盒子，里面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是按照她昨晚的穿着复制的，她换好了衣服，仿佛昨晚那一切都不曾发生，一切都是老样子。

但是终究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