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走到酒店门口停住了，他又一次掏出新买的手机，好像第一次看到一样，又默记了一遍酒店名称和房间号码，其实辉哥传来的短信他早已牢牢记住了。

做了最后一次深呼吸，周吉推开旋转门走了进去。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似首都在盯着他，他的手在抖动。“这样不行。”周吉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迎面走向大堂的服务生，“请问，”他努力摆出燕姐形容的最迷人的笑容问道：“洗手间在哪？”

明明来之前上过厕所，但一紧张还是想上厕所，周吉打开水笼头洗了手，一边擦一边检视镜子里的自己。衣服是燕姐陪着去挑的，制裁地柔软的衬衫和西裤，他更喜欢牛仔裤和t恤，但燕姐说那样像个大学生，他穿得正式些有种腹黑的气质，会给女人幻想的余地。

周吉对着镜子笑了笑，一边笑一边观察自己的眼睛，燕姐说他笑的时候眼睛都没笑，看着有点假。让他练习了很久如何真实的笑，但是越练习他就练不会笑了，最后燕姐也放弃了，说顺其自然就好。周吉又对着镜子笑了笑，他想起一个词，卖笑，名符其实。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不能再拖了，他必须上楼。

辉哥说，这个安小姐很有素质很有教养，要求也不多，不会刁难人，所以特意安排给他做第一次。

按门铃的时候，周吉有一种转身跑掉的冲动，他知道不能，他开始调整面部表情，让自己笑得自然。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穿着宝蓝色连衣裙的中年女人扶着门站着，妆容精致的脸上没有表情。

“你好。”周吉赶紧开口，“我是尼克……”

“进来吧。”女人打断他，自己先转头进去了。

周吉跟着进去，把门轻轻关好。

“先冲个澡吧。”周吉正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做，女人又开口了。

周吉在来之前已经洗过，但他不介意再借冲澡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也不敢耽搁太长时间，快速冲了个澡，准备穿回自己的衣服，又一想，觉得不妥，他披上浴衣，系好腰带，再一次对着镜子做出个笑脸，拉开浴室门走了出来。

女人靠在床头正在讲电话，周吉站定，等着她说完。似乎是食材出了什么问题，女人命令电话里的人把不新鲜的食材全部扔掉，电话里的人不舍，女人不耐烦地说，“佳宴的声誉才是最值钱的。”

周吉都听在心里，“佳宴”，橡城有几家很大的连锁餐厅，各字他都知道，但佳宴的名字他从来没听说过，可能是更高级的所在吧。

“洗好了？”女人挂了电话，视线转向他，很和蔼地问。

周吉点头，收回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

“身材不错嘛。”女人微笑着，说：“先让我看看，可以吗？”

周吉全身都僵住了，他不敢和安小姐对视，像个小学生面对老师一样，只匆匆瞟了一眼她眼角浅细的鱼尾纹，就僵直地扭过头，死死盯着女人染成栗色的，略显干涩的发尾，脸刷地一下，不争气地红了。

安小姐站了起来，慢慢走过来靠近了他，周吉想后退，但他的腿已经抵着沙发，无处可退了。燕姐提醒过他，客人有时候可以会有这样的要求，燕姐说，“你有理由为自己的身体感到骄傲。”他在心里反复默念着燕姐的话，“展示自己的美不丢脸。”

女人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周吉的手死死拽着浴衣，怎么也进行不了下一步的动手。

女人伸手拉住他浴衣的腰带，轻轻一扯，浴衣滑落一半，周吉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竟然一直死死抓着浴衣口袋的内侧，握得生疼。他强迫自己垂下双手，浴衣绵软而厚实地蹭着他的北脊和腿摊落在沙发上，他全身的肌肉绷得更紧了。

“你很美。”女人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你超出我的想象。”她拉着他的手来到床边，周吉由着她引领自己到了床上，他的身体不由分说地被迅速唤起，心里却涌起一股抹不去的耻辱感，耻辱感夹杂着身体的兴奋，耻辱感甚至加大了兴奋。

云收雨歇，安小姐起身去了卫生间。周吉躺在床上，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这件事也许没他想象中那么糟糕。他想抽根烟，但他没带烟来，就算是带了，在安小姐面前他也不敢抽。

安小姐收拾好了，出来又是一副职场精英范。

”你有护照吗？“安小姐问。

”没有。“

”赶紧去办一个，“安小姐说，”我下个月计划出去度个假，放松几天，你和我一起去。”

周吉应了一声“好”，心里苦笑，她连假装问一下我想不想去都懒得做。然后又想，干嘛要问你，你会说不去吗？

他自嘲地一笑，加了一句：“谢谢。”他刚才还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糟糕，他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天真？

安小姐看他一眼，掏出钱包，打开看了看，把一迭绿票子抽出来放到床头柜上。“这个你拿着零花。”她说，“男孩子身上还是要带点钱。”

周吉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钱，麻溜地说道：”谢谢安小姐。“至少她没有甩在地上，让我一张张去捡。周吉在心里说，然后又暗自呸了一声，人家上等人，哪有你这样的恶趣味。

安小姐拿起她的包，说：“房间留到明天中午，你可以在这里休息。”

“好的。”周吉从床上爬起来，披上浴袍，把安小姐送到门口。

安小姐走后，周吉迅速返身抓起床头柜上的钱数了起来。12张。他欢快地吹了声口哨。安小姐真有钱，随手一抽就有这么多。周吉小心地把钱收好，回到床上。这1200块钱是他额外得来的，有了钱，心情不受控制地好了起来。他马上就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的东西。

周吉满意地钻进被子，准备睡一觉。刚迷迷糊糊要睡着，手机响了。

“看来安小姐对你很满意啊。”辉哥的声音很兴奋，“我就说你能行。下个月她要带你出去。”

“嗯。”周吉懒懒地应了一声。

“记一下这个地址，马上赶过去。”辉哥又说。

“什么？”周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什么什么？接着干活啊，你不想赚钱了？”辉哥道。

“可是，”周吉说，“我刚忙完这一单。”

“你是不是还想要8小时工作制，还想要节假日和公休假啊？”辉哥说。

周吉被噎住了，他拿起床头柜上的便签本，“说吧，我记着呢。”

辉哥报了地址，让周吉重复了一遍，然后安抚他说：“放心，你的客人我会把关的，不会把没素质的那些交给你。”

周吉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