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吴优本人是个文青，并不是宅男，不到30岁的年纪也算不上是一个老干部，但他确实有自己的一套人生哲学，你不能说这套哲学不合时代，相反在焦虑的时代背景下，吴优活得怡然自得，自成一派。

他也有羡慕那些网红或者流量写手的时候，每次看着他们文章下面的火爆留言，他都想去了解一下到底现在的读者喜欢看什么。可每次翻两页就失了兴趣，他喜欢那种短小的有冲击力的文字，但也不喜欢全篇内容太单薄，画多于字的书他不怎么爱看。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在社交平台讨好读者的作家。

这边结束的太早，老范又在对面那边如火如荼地忙着。吴优没有离开会场，而是决定在这里等老范一起吃晚餐，一来他们许久没见，二来他想顺便再聊聊之后自己想出一本散文集的事。

就这么等着也着实无聊，吴优随手拿起了一本《我和食物谈恋爱》大概翻阅了几页。

书里的何琪琪没有今天在舞台上那么的“夺目”“出众”，倒是看着像一个邻家女孩。除了脸上程式化的微笑和面对食物时奇怪的动作吴优无法理解，其他的部分……怎么说，如果忽略那些硬加在一边的感言和文字的话，这本画册出的还不错。她语句还算通顺，也没有用一些他这个“老干部”看不太懂的字眼。图片精致但是却并不算是单纯的靠出卖……色相，拍摄的角度和光线都还不错。

吴优合上了那本画册，摇了摇头，不评价也不嫉妒是他对于这类作者和作品的态度。里面的空气不太好，他觉得出去等等，透透气，抽支烟，然后再看看路边的行人算是打发时间。

正门这边不断有人涌入和围观不好突围，吴优决定绕一下二楼从另一个背街的门出去，这里他很熟悉，这个门很少有人从这边走。可今天比较不同，一出门他发现背街里面也排着队。

有一个戴着工作人员牌子的人拿着一张纸在上面勾勾画画，排队的人手上大多拿着几本《我和食物谈恋爱》，一个人和工作人员确定数目，然后转账，回头和朋友们平分。

他不是很潮流的人，但买粉这个事情他“老人家”还是听过的。有些时候编辑室里主捧的作家流量不够，他们也会自己先买买留言，改改数据什么的。但是以前只听说歌手怕面子不好看买了粉丝，没听过作者怕签售不好看买了职业粉丝来给他充数的。他摇了摇头心里有点可惜，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没能和大家分享完自己的写作心得，也可惜了好好的纸张印了这些东西，又‘卖’给了这些人，这些假粉拿回去还不是垫了桌角，等着生灰？

更有甚者，还没走几步就打算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吴优看着本想制止他，这本书写得一般画还不错，纸质确实很好，回去垫个桌角也好过扔了。可还没等到他说出口，就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那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是个俊俏的美男子，他看了看扔书的人，挑了挑眉毛说道：“拿了人的钱就不要在别人眼皮底下这样做，拿人钱就要给相应的尊重，听懂了么？”

扔书的是个学生，想要回嘴，可美男子的表情和语气都吓着了他，他呆立着不动。穿西装的男人用另一只手拿走了书，递给身后跟着他的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人，说道：“今天不用多买一本了，这本拿回家放在书架上，周边都注意看看，不要让kiki发现这些。”

说完他放开了那个学生，向大门口走来。

吴优看着这个人觉得有些中二，他怕不是偶像剧看多了幻想自己是一个苦恋何琪琪的高富帅护花使者吧？可结果下一秒钟老范出现，并且用行动告诉他，人家就是高富帅，也确实是何琪琪的护花使者。

老范笑着迎出来的时候都没有看见在一边看热闹的吴优，他笑着说道：“莫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边已经都安排好了，里面特别热闹，今天赞助商的衣服那叫一个美艳，我们找的摄影师已经拍好照片了，媒体那边通稿也都发好了，就等着晚上精修图给他们准时发送，明天头条置顶，现在也找了几个小网红在直播。”

“很好，但是别抢了kiki的风头。”

“放心怎么可能，何小姐现在风头正劲，那些小网红就是蹭蹭流量，顺便帮忙采集素材在网上同期曝光的。这个签售会乘胜追击后，我们还会有一系列的后续动作，确保持续热度。”

“好，但是要适度，kiki是个作家，她不是单纯的网红，捧网红那一套会的人很多，但是我把kiki交给你是因为你是捧作家的，而且效果还很不错，所以你多帮她在写作圈拉拢一些资源，网红这步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能不能成功转型就看你的了。”

“明白，了解。”老范点了点头，吴优在一边看着他脖子后面的汗不知是在里面忙的还是刚刚出来这会儿紧张的。

“我进去看看她，一会儿晚上一起吃饭。“说着便走了进去。

老范微微舒了一口气，又被吴优的一声：“诶？你可以约了我的。”吓得一颤。

他摸着胸口说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出来透透气，然后就遇到了这一系列的好戏啊，先是看见了当红作者买粉，又看见了富二代小开耍帅，紧接着就是资深编辑装孙子，还要在今晚放我鸽子。”

“我也想工作完就和你去喝一顿，谁想赔老板，这不都是被生活所迫么？”

“老板？出版社主编换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老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是世外高人，不知道不足为奇，我们梓珅传媒之前不是一直在融资么？刚刚那个就是我们的大股东之一维莫投资的二少爷——莫广琛，正经富二代，他是何琪琪的男朋友，可以说当时投资收购我们出版社的股份有一部分也是为了给女朋友的写作事业。“

“他这么有钱了，他女朋友还需要靠写作来创事业？”吴优想起了里面的话孔雀和刚刚的中二男，别说还真配。

“要么怎么说颜值高的人都这么努力，活该人家又有颜值又有钱。”

吴优耸了耸肩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不过今天的阵仗他是明白了，于是说道：“不过我第一次见签售会还买粉丝的。”

“这些都是营销思路，你不用不代表别人不用，还别说这就叫饥饿营销，限量多少本，看见一堆人排队，旁边的路人和只是来看看的人带来的流量也不容小觑，再加上明天新闻报道，虽然都是套路但是还是挺受用的。”

吴优轻哼一声，不再说话，知道了何琪琪乌央乌央的粉丝中有不少是买来的粉后他心里平衡了一些，至少他那一百多个到场的小书迷和每天给他留言点赞的读者都是货真价实的，今天他知道老范肯定是用了何琪琪的场地给他办活动，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老朋友这么做了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也没理由怪罪，正想着既然没法和老范一起吃饭不如就先回去了。

还没等他开口，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声：“老范，莫少说活动结束了我们该走了，叫我过来找你看安排去哪里吃晚饭。”

吴优和老范同时转身，换了一身白色衣服的何琪琪款款而来，她慢慢地走向他们，然后看着吴优露出微笑，伸出了手：“吴老师，在里面就看见你了，本来说结束了和您认识一下，结果发现您比我们早结束一点，我是kiki，也是老范手下的作者，以后请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