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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的童谣》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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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大把人在高一便自学完了高中的全部课程,但班里的时间仍然显得异常的紧,这些人看起来不修边幅吊儿郎当的,可学习起来却是毫不含糊,他们似乎永远有做不完的事,许久没有摸书的乐阳跟着他们的节奏有些吃力,连头都隐隐作痛起来。

他不得不趁着下课趴在桌上休息会儿,这时,却有一阵淡淡的馨香随风而来,似什么花的味道,又想不起那花的名字,待他抬起头来时,见着一个穿着白色蝴蝶袖t恤紧身破洞牛仔裤的女孩走了过来,对着坐在他前边胖胖的男生道:“你去坐我的位置”

男生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抱着书就去了她前边的位置。

女生长发披肩,头发护理得很好,又黑又亮,头发间染了一条银灰色,她跨坐在椅子上,正对乐阳坐着,一双狐狸眼望着他,微笑着对他说到:“还记得我吗?我们半个月前在你生日的时候见过,你还在天桥上教育了我,呵呵”

乐阳细细的看了她一眼,想起了这个爱开玩笑的女孩,他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叫郭蕊”

“我叫乐阳,你好”

乐阳说完,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又趴在了桌子上,郭蕊是个十足的美女,家境也很不错,平日里大把的男生对她献殷勤,还没有人会拒绝她,乐阳的这个无心的举动在她眼里却变成了一种侮辱,她一跺脚,转了过去,坐在一旁的杨斌看在眼里,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中流露着一股对他这种如坐怀不乱柳下惠的敬仰之情。

乐阳趴在桌上,他并未发觉,郭蕊的这一举动,已经引起了连锁反应。

郭蕊的仰慕者开始对他露出仇视的目光,龙千惠满含深意的看着这边的动静,随后给一旁的龙凤轻声说着,“喂,你看后边,那个郭蕊不会想追他吧?”

龙凤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应该是吧”

“你不在意?”

“关我什么事”

看到龙凤这个不闻不问的举动,郭蕊心里便完全断定了他两人的关系,她最后的一点心理障碍没有了,她坐在前边的位置,没有要再换回去的意思。

午后的第一节课,乐阳未想到,其他学校早已消失的高三体育课,在这里仍旧继续着,只不过课上再没有什么训练科目,老师在简单集合后,就让大家解散了。

全班的人三五成群的向四处散去,初秋的太阳很是温柔,但他头疼未消,晒起来就不是了滋味,他独自朝着球场旁边的树荫走去,可还未走出篮球场,便有人朝他喊到:“喂!新来的!玩两把!”

乐阳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穿着白色篮球服的人正手拿篮球看着他,在那人俊秀的脸上,他看到了挑衅的味道,球场上的人,那个龙凤喜欢的人也在其中,乐阳知道了他的名字,体育委员,程坤。

总会有人以为好一点的学校人会好上许多,不会像三流学校一般,处处充满着暴力与斗争,其实在哪都一样,这些天之骄子,甚至有着更强的报复心与占有欲。

乐阳没有理会,回过头来继续朝前走着。

“你不会是不敢吧??”

“哈哈哈哈!”

“你们看那胆小鬼!”

身后满是嘲笑的声音,只听到“呼”的一声,那人手中的篮球带着风声向他飞了过来,他知道,但未躲闪,任凭球打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一道沾满灰尘的球印。

“切!胆小鬼,我们玩!”

若是以前,那些嘲笑他的人可能早就已经被他踩到了脚下,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

乐阳爬上了球场旁的铁架,在架子上坐了下来,没多久,杨斌也跟着爬了上来,对他说到:“怎么不去打球?不会吗?”

他轻声一笑,摆了一个大字,舒服的靠在了铁架上。

“看你不矮,还以为你会去打,我好有个伴呢”,杨斌也跟他一样,靠在了架子上。

“你自己可以去啊”,乐阳侧过头对杨斌说到。

“他们那些人,呵,我跟他们不一样”,杨斌叹了口气,继续说着:“以前初中时我还是校队的呢,我们最好的成绩拿过全市第二,拿第一的就是七中的初中部,哎,上了高中,就很久没打过球了”

乐阳感觉与这个阳光的小子比较投缘,虽然才认识短短几天,但感觉上已经认识了很久,他对杨斌说到:“你想打篮球,那周末我陪你打”

杨斌呵呵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我把我的另一个老搭档叫上,我们一起”

“那行,就这周周末吧”

“你技术怎么样”

“还行吧”

……

郭蕊坐在前边的位置,让乐阳单调的上课时间有了一些其他事情要做,比如,将她“随风”飘来铺满桌子的头发用笔一一挑下去,用涂改液涂掉她抢过去的书本上被画上的各种卡通图画,或者,吃掉她夹在书里已经撕开了包装的零食。

乐阳向来是不拒绝别人对于吃方面的好意,当然,这是在他还不明白她用意的情况下。

直到周日的早上,众人到教室上课时,发现教室前边的黑板上粗粗的写着“喜欢乐阳”四个字,当众人都在准备看好戏,猜测这是谁的大手笔时,郭蕊毫不避讳的站到了讲台上,在四个字的前边加上了自己的名字,宣示起自己对于乐阳的主权。

在众人“在一起”的起哄声中,郭蕊大摇大摆的坐到了乐阳的旁边,这时,乐阳才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坐到自己前边的位置上来。

他忍不住向前边看去,龙凤正认真的看着书,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坐在了他旁边的郭蕊竟然一反常态,不再像以前那般大小姐模样,反而变得有些小女儿般温柔娇羞起来,趴在桌上轻声对他说着:“下午陪我去逛街好吗?”

乐阳看了郭蕊一眼,回过头来,“对不起,我下午要去打篮球”

哪知郭蕊欣喜的抬起头来,期待道:“那带我一起去吧!”

看着她满脸的期待,乐阳知道必须要拒绝了,“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的话刚落音,郭蕊脸上刹那间晴转多云,“是龙凤吗?”

“是的”

过了一会儿,郭蕊似乎还想抓住最后一丝机会,问到:“你们又没有在一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决定了便不会改变,你很漂亮,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乐阳十分肯定的拒绝到她。

郭蕊脸上唯一的一丝期待消散下去,冷着脸回过头去,“我决定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改变”

两人僵持了一上午,最后大小姐终于在最后一节课一下课时爆发了,郭蕊一把推掉他堆在桌上的所有书本,含恨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捧着书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乐阳的书本散落一地,他低着头,默默的捡着地上的书,忽然,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子经过时,故意踩在了他捡着的书上走了过去,他心中压抑的怒气骤然而起,他猛地站了起来,一双凌厉的眼死死的盯着这个不长眼的故意者,一股寒气从他周身迸出。

这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本就想找茬,可回头一看,脸上不受控制的轻轻一颤,露出一丝怯意,他故作镇定的对乐阳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

一阵凉风从教室后门吹来,让乐阳冷静了些,他低下身去,继续捡地上的书。

乐阳的书捡完,一旁的杨斌也已经收拾好了,与一个肌肉十足长相憨厚的同学提着篮球向他走了过来,“收拾好了吧,快走,等下没有位置”

乐阳拿上背包,“走吧”

“这是姜宏波,我的铁哥们,我们初中就一个班,这是乐阳,你们这下认识了吧”,杨斌介绍着旁边的同学。

姜宏波呵呵一笑,“认识,你老兄现在可是风云人物了”,看乐阳一脸疑问,姜宏波解释道:“早上的事情过后恐怕全班没有人不认识你啊,哈哈”

“呵!”,乐阳无奈的笑了笑。

“能让郭蕊干出这样的事儿,看来她是真的对你有意思,班上可有很多人喜欢着她,就像刚才那个眼镜,不过……”

三人一同出了教室,走进了楼梯间,杨斌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让乐阳来了兴趣,“不过什么?”

“算了,反正你对她不感冒,我就对你说了吧”,杨斌手把在了乐阳肩上,嘴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据说她与校外的一些不良青年关系混乱”

杨斌说完,又道:“我也是听说,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你说她家境又不差,干嘛要这样呢?”,这时,身后一股寒意让杨斌不禁回过了头去,他突然间愣住了,见到他这番动作乐阳与姜宏波也不禁回过头去,只见郭蕊与她的两个小姐妹就站在三人身后不远的楼梯上。

“呲!”,郭蕊白了三人一眼,随后带着两个女生从三人中间穿了过去,直到她到了下一层,看不到了她的身影,杨斌才长出了一口气,“不会被她听到了吧!这下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要准备受死了!”

“太夸张了吧?!”

“你不知道”

……

当三人去到篮球场时,球场上早已经没有空的场子,他们不得不加入到其他人的场子里,打起了半场,三个球一轮,输了三个球就下场,另一组接上。

谁知他三人组成的铁三角,上场后就没有下过场,周围看他们挺厉害上来挑战的,也全都败下了场,他们连续赢了多少轮,到最后都记不得了。

下午接近两点时,三个人终于觉得有些累了,退了下来,三人满头大汗的朝着球场边上的洗手池走去。这场球,让杨斌是过足了瘾,他也知道了乐阳的厉害,“呵!我没看错人,没想到你小子还挺厉害,比我还溜!”

乐阳微微一笑,“我在以前的高中时,也是校队的”,而且他们高中是全市篮球联赛高中组第一名,这话,他没有说。

想起刚才乐阳在球场上的表现,旁边两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一旁的姜宏波说着:“现在体力跟不上了,以前我们能打上一整天,是吧斌子”

“是啊,记得那年暑假有一天,我们从家里带着饭,从早上一直打到了晚上,哈哈哈”

三人到了洗手池,正巧穿着白色球服的程坤与龙凤从体育馆里出来,经过水池时,程坤在他们旁边停下了脚步,眼光不善的向乐阳看来,“原来你会打球啊,怎么不去里边打?”

乐阳向程坤看过去,在程坤的眼里,他看到了一丝挑衅的味道,他看向旁边的龙凤时,龙凤将目光撇向了一旁,微微低下了头。

乐阳没有理会程坤,杨斌洗完手后他随即就走到了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洗起了手,随后捧着水洗起了脸,他生怕让自己落寞的模样被他们发现,乐阳将脸浸在水里,后边传来了龙凤的声音:“程坤,对不起,我想回家了,下次吧”

“那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当乐阳抬起头来时,后边已经见不到了她两人的身影,他的眼神忽然间变得空洞起来,仿佛堕落到了一片无尽深渊之中,他似被钉子钉在了架子上,身体被无数长钉穿透着,痛苦万分却又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不伤心的吗?”

乐阳心底一头无形的猛兽被苦楚折磨着,变得狂躁不安,“撕碎!吃掉!”

他又耳鸣起来,但他身体里另一个无形的自己却又在努力的牵制着这头猛兽,告诫着他,“不要这样,坚持住,不然你会疯掉”

“哼,不想跟你打罢了,以为自己好厉害,走吃饭去!”,一旁杨斌的话让乐阳回过神来,他镇定了些。

“人家不厉害,至少有女朋友跟着,你呢?你个单身狗”,姜宏波一脸嘲笑的对杨斌说到。

杨斌愤愤的回到:“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个忘恩负义重色轻友的家伙!叫你跟我一桌帮我物理提高些,你竟然为了追人吴雪莉自己坐到前边去了!”

姜宏波贼笑道:“一切都是为了学习…”

“滚!少来!”,杨斌一脚踢到了姜宏波屁股上。

前边的两人打闹着,跟在后边的他突然间停了下来,对两人道:“去喝酒吧,今天我请”

前边的两人一听,霎时间喜笑颜开,“那就这么定了!”

三人没有去酒吧,而是去了离学校大门不远,街转角的烤鱼店,点了三条小城特产的鱼,然后要了几斤煮花生,三人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喝到晚上七点天黑了才收场。

他们桌上堆满了花生壳,地上摆满了空酒瓶,若先前他跟杨斌两人还有什么隔膜的话,那现在这么些酒过后,就已经完全没有了,回家时,三人并排着肩走在街道上,一身酒气惹得路上的女生远远的躲着他们。

“兄弟,今天真…真是痛快,这是我上高中以来,最…最痛快的一天”

“哈哈哈哈!”

“那你得…感谢乐阳兄,今天是他做东,不…不然我们没…没这个机会”

“艾!都是自家兄弟,感谢什么!不许说感谢”

三个人一路疯言疯语,醉醺醺的走向公交站,刚到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就开了过来,停在了公交站旁,从车上下来的,却是那天拿枪救下乐阳,身上纹着九头蛇的人。

那人一下车,便径直朝乐阳走了过来,扶住了摇摇晃晃的乐阳,二话不说想将他接走,杨斌两人警惕的拉住他的另一只肩膀,醉醺醺的质问到,“你谁啊,要干什么?”

乐阳醉眼朦胧的抬起头来,看清了那人,然后垂着头呵呵一笑,对身旁的杨斌两人摆了摆手:“没事儿”

他舌头不利索的说到:“李进,呵!你是我爸手底下最能打的,你这么能打,我们两来试试,来!”

他拉扯着李进的肩膀,李进无言,任凭他拉扯着,这时,杨斌两人的车到站了,他让他们先走,他两确定他们认识后,嘱咐了一声,就上了车。

两人走后,乐阳仍然垂着头拉扯着李进,“你不是很厉害吗?让我见识见识!来啊!”

“好”,忽然间,李进动了,被拉扯着的肩膀猛地向乐阳扫去,乐阳便被这一股大力直直的扫飞了出去,摔进了路旁的草丛中,李进走过去,将狼狈的乐阳扛了起来,然后将他放到后座上,随后车子便向着他的屋子开去。

乐阳一路头晕目眩,几番想吐,他都忍着,好不容易挨到了楼下,车还未停稳时,他便猛地推开了车门,狼狈的钻了出去,趴在下水道的口子上哇哇的吐了起来,直到胃都快要吐出来时,才终于好了一些。

乐阳无力的坐在地上,背靠着街边的榕树,李进从车上拿出一包纸递给他,随后便无声无息的走了,他打开纸,抽出一张来擦了擦嘴,平静了些许,他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迷迷糊糊的拨通了一个电话,没多久,电话通了,他垂着头,沉沉的呼着气,无力的说着:“师父,我办不到”

电话里传来林老爷子的声音:“傻小子,哪有那么容易办到,但是只要你永远怀着希望的信念,你便不会在黑暗中迷失,到最后你就会变得无比强大,你喝酒啦?”

乐阳双眼朦胧,静静的听着没有答话。

“你在家了吧?去洗个澡,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吐了过后,全身开始变得寒冷起来,他蜷缩在地上,藏在昏暗的路灯下昏暗的树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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