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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寒霜月》第七章 春日无月夜,有客入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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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夜里。

武安王府,夜阑人静,万籁俱寂,只有两三个打更夫沿府打更,七八队甲胃兵士昏昏欲睡。

按照李庭晚的指示,武安王府看似防卫松散,实则外松内紧,三十步一个明哨,暗岗却是数不胜数,武安王府外围一百步之内,只要有人踏进,便会被无数双眼睛牢牢盯住。

其中有军中武艺高强的军士,更多的则是李庭晚这么多年豢养的无数江湖鹰犬,他们有些贪图金银,有些是有求与李庭晚,有些甚至是被江湖唾弃,唯有在武安王府中才可栖身。

就连李庭晚自己都忘了这些年究竟养了多少秘密死士,但武安王府树大招风,鹰犬走狗什么的,自然是多多益善。

寻常的阴沉夜色里,却有一道黑影仗着月色暗淡,和一缕奇幻的轻功,潜入了武安王府。

进一百步,无人发现。

五十步,三十步,依旧无人发现。

十步之时,终究被有一双如鹰眼般的探子发现。

刹那间,如某个机关被打开,整个王府隐藏于黑暗中的庞大安保系统全部动了,齿轮连着齿轮,大量的人影开始在黑夜中穿插,如骨附蛆般黏着进来的这人。

于此同时,王府内院,李庭晚的书房内,仍然烛火通明,一名枯瘦灰衣男子跪在地上,递上了一张纸条,李庭晚看过之后无动于衷,继续翻阅着手中信件。

信件是有西夏传来,信上印有西夏皇室的密戳。

西夏立国一百余年,位于中原西部,偏居于河西走廊一块,废行藩礼,改用汉仪,对外与周辽对峙,对内则是大兴中原儒学。

西夏谓之大周,可谓是猛虎在侧。

另一边,摸进王府的黑衣人仗着玄妙身法在王府里跳跃挪移,一边抬头望着王府西侧高耸的艮岳,一边在王府里找着路,奈何武安王府占地实在太过广袤了些,低楼高台千百余间,对于不熟悉的人就如同一座迷宫,况且黑衣人还想要想方设法的尽量绕过明面上的岗哨。

实在绕不过的,黑衣人也只绕到其身后,从后颈刹那打晕。

黑衣人武功虽高,但对于自己周围隐藏黑暗里在如鬼魅般的死士,却依然浑然不知。

一路跌跌撞撞,在无声无息中,黑衣人已经用相同的手法放倒了十余人了,距离艮岳也愈来愈近,只有不到三十步了,但黑衣人已经明显感觉到,愈靠近艮岳,沿路守卫的武功便愈是高强。

短暂停下来再次确认了一下方位后,黑衣人再次动了,他竟直接跳跃在屋顶之上,于黑夜之中,犹如一条鲤鱼般游弋在波浪之上,每一步踏的之轻巧,又好似是天上仙人踏着飘雪一般,身姿灼约。

此刻要是被李少陵看到,一定会拉着绯红月白两个丫头,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竖着大拇指高声呼道。

“赏!”

……

转眼间黑衣人已到了艮岳山脚,虽是座假山,但艮岳修建的却是比之真山更加险峻。

不敢走登山的道路,黑衣人仗着脚下的迷幻步伐,从最险峻的地方上了艮岳。

手脚并用,好似一只常年攀登于山野的山猴,眨眼间黑衣人便行到了半山腰,但黑衣人绕是身手如云烟,却还是没有躲过一个龟缩在洞中的守山人。

守山人年约四十,是十余年前被李庭晚花重金请来守山的,一手手上功夫最是无敌,十指皆被其锤炼的如鹰爪,锐利异常。

只见这人从一个不起眼的洞中忽然窜出,窜到黑衣人腰间位置,五指成爪猛的一抓,试图一击毙命。

哪知黑衣人轻功了得,虽然双手双脚皆是贴合在近乎垂直的山壁之上,但腰力极好,配合右脚轻轻一点山石,顿时横向躲过了守山人这一抓,还顺势往上一窜,极为轻巧的点了守山人脑门一下。

看似轻盈,但守山人却是觉得如千钧之力压身,顿觉吃力,又是一爪朝黑衣人小腿过去,欲逼的黑衣人撤开脚来。

可没想到黑衣人不但不撤,还以左脚尖迎上了守山人这一爪,借了这一抓之力,迅速向山顶窜去。

而反观守山人则是落了下乘,轻功本就不如黑衣人,在想去追,黑衣人却已到达山顶之上。

黑衣人到底艮岳峰顶之后,一眼便看见了五步之外的观气阁,四下望到,虽并没看见有人看守,但黑衣人自知不会如此简单,但还是想仗着自己的轻功,偷巧摘得观气阁之上的那颗明珠。

不再做思量,黑衣人脚下功法运到极致,身形便优雅如一道清风,朝着观气阁疾驰而去。

五步。

四步。

三步。

两步。

还有一步!只差一步!却忽然被一支凭空出现的干枯手臂挡住了去路。

果不其然吗,黑衣人恨恨道,却未敢轻举妄动,至少他需要看清来人是谁,使得什么兵器。

凝视之下,竟是一个穿着袈裟的干瘦和尚,和尚头顶九个结疤,脖颈带着六十颗紫金佛珠,一只手单手立掌,一手持一不知多重的水磨禅杖,眼神和善,淡淡的看着黑衣人。

不容久思,黑衣人暗道一声得罪了,便径直朝着和尚欺身而去。

水磨禅杖陆战中少有敌手,最短的都超六尺,拉开距离打更是无敌。

黑衣人是要贴身去打,让和尚手中水磨禅杖的长处变短处。

黑衣人身法极好,眨眼已至近身,率先发难,右手做手刀朝着和尚左肋而去。

哪知和尚手臂看起来虽干枯,但膂力竟是如此惊人,手臂拉动下,手中沉重的水磨禅杖犹如如臂使指般瞬间横移三寸,挡住了黑衣人手刀去路。

黑衣人惊讶之余,收了右手,左手却又是递出,这次却更是刁钻,直直朝着和尚脑额而去。

和尚不慌不忙,手中水磨禅杖舞动起来,若一扇不透风的墙,防守之余,一掌拍出,又被黑衣人左脚化圆,惊险躲过。

几番交手过后,黑衣人自知不低,面前这和尚最起码也是一品高手,缠斗之下,必定败北。

心念急转之下,黑衣人心生一计,故意卖出破绽,引着和尚用水磨禅杖朝他横拍而来,而黑衣人却以一种奇怪的着力方式,顺势踏着水磨禅杖,企图故技重施,朝着观气阁飞去。

哪知刚飞出去半步,却被老和尚一手抓住脚踝,被当做一个人形陀螺,险些抡飞了出去。

又是一番缠斗,老和尚依旧气定神闲,黑衣人却已是败相已出,额头之上已是栖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终于,全力出招之下,老和尚抓住破绽,破空一掌将要拍在黑衣人的肩头之上,分出胜负,但黑衣人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观气阁,竟没有闪避,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掌后,径直朝后飞去,飞出三步之后,不顾肩头伤痛,脚尖点地,急速朝观气阁飞去。

三步之外,老和尚自知上当,疾步追去,但奈何只差一步之遥时,还是被黑衣人摘得了观气阁之上的明珠。

顿时,不远处有一个火折噗通而燃,黑衣人手里拿着拳头大的明珠,捂着肩头,猛然发现于这几十方的艮岳山峰之上,竟然涌出了数十道气息,而且还尽是武功修为不弱于老和尚的高手存在。

方才他们一直在此?还是我被一路跟踪过来?

此时,黑衣人才愕然明白过来,原来真正的武安王府是这样的恐怖。

忽然有烛光亮起,自黑暗之中,有一人披着浅薄的狐裘而来。

走到近前,正是武安王。

黑衣人立马跪地,双手捧着明珠高举过头顶,不敢做声。

于夜色当中,李庭晚声音平淡的问道。

“你想要什么?黄金万两,还是什么?”

黑衣人显然有些激动,声音有些哽咽。

但出人意外的是,黑衣之下发出的却是一道清脆的女声。

“启禀王爷,家父是尚书令虞知章,因上个月被迫卷入了党争,而被圣上下旨入狱,再过七天就要被斩首了,小女子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擅闯王爷府邸,摘下世人口中所传的观气阁顶的明珠,小女子想恳求王爷救一救家父。”

说罢便长跪不起。

春日微凉的夜里,披着单薄毛裘的李庭晚若有所思,淡淡道。

“哦?你就是虞知章的小女儿,那个在汴京城里仅展露过一次容貌,便引得万人空巷的虞千亭?”

黑衣人身子微抖,答道:“正是。”

李庭晚忽然道。

“把头套摘了,让本王看看。”

虞千亭跪在地上的身躯颤抖的更加厉害。

她就是不愿意沦为京城里那些人的玩物,才冒险来到燕北求他武安王的,可是现如今还是难逃这样的命运吗?虞千亭在心中恨恨道。

想起了上一次在狱中见到的父亲苍老的面貌,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虞千亭颤抖着摘下黑色头套,扬起了头。

正好天上阴云散去,有一束明亮月光落下。

千秋万载无绝色,敢与仙子较貌美。

果然是生得一副惊鸿容貌。

李庭晚暗自惊呼道,却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身。

虞千亭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却未有做声。

转过身去的李庭晚略微沉吟,淡淡道。

“本王不但可保令尊本次无事,还可允诺在一年之内,令尊官阶连升三品,令兄长亦可出任各大部首侍郎,将来平步青云,于朝廷中扶摇直上

但我需要一个身份干净的死人,从今以后,世上便再无虞千亭,你可明白?”

虞千亭摊坐在艮岳之上,双眼无神。

武安王开出的筹码还真是大啊,比之京城里的那些嘴脸,实在阔绰的太多了,虞千亭在心里自嘲道。

不待虞千亭回话,李庭晚则是留下一句话,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艮岳山峰。

“在艮岳之下有一个茅草屋,每日都会有人往里送餐食与药物,三日之后,给本王一个答复。”

……

次日清晨,清漪院内,世子殿下被叫醒,迷糊间与绯红月白闲谈。

古灵精怪的绯红八卦道。

“世子殿下,听闻昨天夜里府里又来了一个江湖中人,摘得了观气阁之上的第三颗明珠,听黄总管说,还是个女子呢。”

李少陵顿时来了点精神:“嗯?女的?漂不漂亮?”

绯红鼓着小嘴,认真道。

“他们说虽然是个妙龄女子,但容貌丑的出奇,一张脸蛋长满了痦子,活脱脱像个麻团,还有一嘴黄牙……”

“打住打住!你再说下去,本世子连早饭都吃不下去了。”

绯红点头乖巧的哦了一声,少女的灵动在绯红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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