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紧紧相拥，林小元已经呆愣住了半分钟，就这么看着眼前貌似太过不真切的一切。

他的眉眼，他那么认真坚定看着她的眼神和语气，拥着她的手好像更紧了一点，她的手就贴在他的胸膛上，她感受到了他跳的异常快的心跳，仿佛他们两个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就这么安静。

第一次。她听见有人当面跟自己表白。

不是暧昧的举动，不是发短信的互相关心。

就像是...真正的喜欢的感情。

真正的喜欢是这样的吗...

空气窒息的仿佛她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和耳边的一切声音，眼里只有眼前这个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语气却坚定的男人。

萧子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动心，看她难过不安，他也不禁紧皱着眉头。

看她大笑，他也跟着开心。

看她离开自己，他难过的吃饭也不知如何下咽。

就像跟她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围在她的身边。

不想放她离开，他明白了她应该是有什么苦衷，但他不躲了，他就一直这么陪在她身边，他相信自己能守护她。不让她再难过。

说出这些话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是他却异常坚定。

看着林小元想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看着自己，连眼睛都没眨，萧子清看不出林小元在想什么。

心里非常期望着林小元的答复。

他的一只手轻轻的护住她的头，将她的头慢慢的贴在自己身上，没想到林小元呆呆的现在居然这么听话。

这怀抱太温暖。

他在轻轻拍着她的头。

林小元听着他的心跳声。

几乎从来没有人抱过她。连妈妈都是。

她太渴望爱了。

亲情也是，爱情也是。

她原本可以很坚强。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就这么闯进自己的生活，甩也甩不掉，见不到他的时候也会在脑子里想个不停。

这么多年，她受过这么多苦。

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压力和痛苦。

没人倾诉，也说不出口。

她本以为她的心早就不热了

为什么现在她突然这么脆弱了呢。

回想着过往的痛苦记忆。

眼泪不经意的止不住落下。

萧子清感受了到她突然轻微颤抖的身躯，和些许抽泣的声音，连忙看她。

“你...你怎么了？难道我哪里说错了？惹你不开心了？”

萧子清第一次看见林小元哭，还哭的这么厉害。

满脸的泪痕。

“你说话啊”林小元站在原地，想说些什么可是自己太难受了，一说也说不出来。

萧子清看她痛苦难过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手帮她擦着脸上泪水。

“别哭了，你有什么事都可与我说。我护着你。”

温柔的简直要了林小元的命。

“萧子清，你刚才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对吧”林小元轻轻的拿开他的手，就在手心里握着。哭的累了，终于说话了。

“是。我喜欢你，你是我萧子清第一个喜欢的姑娘，我想让你做我的夫人，做我萧子清的妻子”

萧子清看着林小元认真的冲着他发问。

“...”林小元看他坚定的目光。丝毫没有转移。

如果说她不相信爱情，一直可笑的自嘲来给自己拒绝别人的理由，也自欺欺人的骗自己接受。

这次她真的是认输了，换做以前别人她会说“你喜欢我？别傻了，我这么差，又男人婆，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你怕不是傻了或者瞎了吧。”

这样开玩笑的话他说过无数次，那些对她有意思的，或者用短信或者电话表白的人，或者异性朋友，懂了她没这个心思，自然也不再会提。

换一个不就好了。

以前她一直觉得没有谁这辈子会非谁不可。人都是现实的。

朝三暮四，喜新厌旧，只看容貌，金钱，地位。

没有真感情。

不然她现在怎么会没有家。

她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是萧子清为什么就不一样呢。

她拒绝了他很多次，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自己。

但是现实摆在眼前，自己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可图。

除了他真的喜欢自己，应该没有其他可能了吧。

但是林小元就是一直在骗自己，不可能有人喜欢上自己一样的人。

即使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她总会逃避。

“好，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林小元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她决定一试。

可能因为对方是萧子清的吧。

萧子清跟着林小元进了后院林小元的卧房。

林小元关上了房门。

“坐吧”林小元跟萧子清坐在桌子上。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提起了点精神。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就好”林小元看着他说。

“好，你问”

“你为什么喜欢我”这个问题她很想知道答案。因为她也需要说服自己。

“具体说不出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但是你的特别，直率，爽朗，大方，善良。说话虽然奇奇怪怪有的听不太懂，但是还挺聪明，虽然会一些看起来高深的东西，但是日常生活感觉又笨手笨脚的。独立，就是跟那些其他的女人不一样。而且，待人很温柔”萧子清笑着回应她。

“温柔？？我哪里温柔了？”她的性格哪里温柔了，怕不是疯了吧

“不一样。你的眼睛让我总感觉有时很迷茫空洞，有时很犹豫，有时又清澈，就像看淡了很多事，见过了残酷，但是依然相信善良，用心待人”

“...你不觉得这是傻吗？”她自己听起来都想傻子。

她确实是这样，她虽然看透了，看够了，看淡了这世俗，知道丑恶。但是她也还是狠不下心，还是会有多余的怜悯之心。

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难能可贵，傻也不重要，以后我护着你，就没人欺负你。”

“...行。第二个问题，你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你。我缺点也很多，脾气大，性格差，不要想着我会贤良淑德什么的，做梦都不要想。所以你可以放弃这个念头。以你的身份，你可不愁找不到什么名门望族做你的夫人。何必找我呢。我什么都不会，连字也不认识几个。”林小元真的很想试试他到底会做到哪一步。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有信心你会的。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不在乎。我的夫人我喜欢就够了，那些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再优秀，我也不喜欢。没用，反正我就认定你了”

“...那你是不是非我不可！”

“是。非你不可。”

“你确定你不是朝三暮四，过一阵子就对我没感觉，感觉腻了烦了，就一说不吭走了！去找别的女人！”

“我萧子清没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认定了，便绝不会放手”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家世很不好。我配不上你呢...”

林小元现在是疯了，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知道萧子清心里的答案。

哪怕，自己再次声名狼藉。

再次失望，万劫不复。

说这句话时她没了底气，因为发自内心，她不敢看萧子清的眼睛。低着头，紧张的的扣着手。

“...我知道你心里的苦衷。你不想对我说，我便不问。等到你肯愿开口对我说。哪怕这一辈子不说都没关系，因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至于你的家世，我从不在乎。只在乎你一人，如果谁敢多嘴，我相信，我用能力让他们都闭上嘴。我们的事轮不上外人插嘴，而且，就算你做过些什么经历过什么，我知道，你内心是一个善良，开朗的姑娘。我爱的就是你而已，其他的身份地位，全都抛开。谁也不能阻拦。”萧子清凑近了，握着林小元不安的手。

“好。那你听我说完一个故事。如果我说完了，你的心意还没变...”林小元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萧子清了。

她一直不想对外人提起自己的家世，她同样也不愿对萧子清提起，但是她喜欢他。

虽然冲动，但是她不能害了他。

如果不说出来了，自己永远在心里藏着这件事，她可能永远活在抑郁之中，那样的她怎么可能给萧子清带来快乐和幸福。

坦诚相待，是尊重也是她对他最大的心意。

这一步，林小元迈的太大了。

但她想赌一次。

林小元就很他讲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故事。

当然，时代什么的都没讲，只是讲了一个人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

“然后，她就这么决定平凡的，不想受别人干扰的，带着母亲和弟弟安安静静的活着。多做一点好事，就算是弥补一点心里的愧疚”

其实也算是让自己心安的活着。

“听完了...不用说你也能听出来，那个女孩子就是我。我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你还愿意...”

林小元强忍着，这几个字是她强咬着嘴唇，努力说出来的。

几个字，却好像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与自尊。

双眼已经通红，身上不停的发抖。

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自己再次说出这些陈年旧事，依然像辫子深深的抽着她的肉。

一下一下，痛不欲生。

萧子清怎么也没想到，他被自己听的故事确实惊住了。

他能想到是多么痛苦的事，但是却没想到竟是...

“别说了，够了。”萧子清一下子抱住不停颤抖的林小元，看她忍着不让眼眶里满满的泪水掉下来，青筋都起来了。那痛苦绝望的样子，也深深的戳着他的心。

这么多年，她活的好辛苦。比他想象的辛苦的太多太多。

那么小那么脆弱的一个姑娘。

竟然能装着这些事，还这么坚强乐观的活着，让人看不出痛苦。

他真的好心疼。

“哭出来吧。多久都好，我在，别怕。现在你有我了。”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感受着林小元不停颤抖的身躯，还有终于哭出来的泪水，和真的多年的隐忍，一起爆发出来。

再也藏不住。

林小元在萧子清的怀里失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只想有一个平凡的家，爱我的父母。是不是我的错，我是不是灾星，才让一个家变成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离开我...为什么我付出真心跟人相处，却都拿我当笑话，为什么...”

“我每日都担惊受怕的活着！看着所有人的眼色！看着他们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

哭的越来越激烈，萧子清感觉林小元情绪有些逐渐失控，一边哭着一边还像魔怔一样自然自语。

突然抬起头，抓住萧子清的双臂。

一双已经红透了的眼睛，满眼的红血丝，还有额头上，脖子上因为陷入回忆，情绪失控

暴起的青筋。

她抓着他的双手，格外的用力，仿佛要扣进他的肉一样。

眼睛里竟然失去了真实。

好像...疯了一样...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都要这样对我！我狠他们！我恨所有人！我也恨我自己！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我！！！”

林小元多年的心病终于还是犯了，她早有些抑郁，最近情绪起伏也大，加上长年累月额的抑郁，终究还是失控了。

现在的她有些失去了理智，大声的冲着萧子清哭喊，双手也紧紧的用着力气，生生的抓着萧子清的手，仿佛要扣进他的肉里。

“小元！小元！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你忍得太辛苦，现在好了，你有我了。冷静一点。”萧子清被林小元失控的样子吓坏了，林小元现在像失去了理智

“你知道吗！我害怕，我怕我像我父亲一样，变成疯子，然后去害人。我害怕我跟他流着相同的血液，终有一天我会变成他的样子！可是我心里又真的好狠，我知道我自己心里有病，可是我一直忍得很好。可是为什么！你要闯进我的生活！你为什么就不能跟别人一样抛弃我！我有多害怕我会害了我爱的人或者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林小元头痛欲裂，疯了似得突然推开萧子清。

按着自己头，疼的让她睁不开眼。

脑子里全都是当年受害者的影子，追着她来讨债，索命。

“啊！”林小元精神失常，情绪崩溃，像是抑郁症发作。在屋子里来回乱转。

“小元！”

萧子清追着她大喊，努力想让她恢复冷静。

“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害你的...呜呜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我连去见你们家属的勇气都没有。”

林小元出了幻觉，头疼欲裂，眼里也都是泪水，把萧子清当成了鬼魂。

“走开！”

直接拿起身边架子上的各种瓷瓶，字画，摆件，书各种东西朝萧子清砸过去。

林小元失去了理智，这样子跟一直欢笑，努力给别人带去快乐的林小元简直就是两个人。

各种瓶子打碎，屋里的东西被她扔的乱七八糟，屋子里一片狼藉。

萧子清不敢轻易靠近，生怕再激怒了失控的满脸泪痕，双目和脸色通红的林小元。

“我真的累了...累了...活着也好痛苦，还不如死了，就当是偿命...”林小元无力的顺着墙壁瘫软在地。

萧子清看着她终于停下来，也没机会想着避开满地上的碎瓶子，眼疾手快的过去接住了晕过去的林小元。生怕她倒在地下的碎瓶子上。

“就当是偿命...”

萧子清不敢想象林小元心里有多少想过这个念头，她能努力这么快乐的活着，她真的太辛苦了...

心里五味杂陈。

看着怀里确认是晕过去的林小元，满眼的泪痕，通红因为激动高温的脸颊，紧皱的眉头。

“你知道吗...这一刻我突然很感激，你没有放弃自己。还能让我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