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雪并不是第一次来方家，两年前她随娘亲游历的时候也曾来过方家。

此时，物是人非，难免有些伤情，她只能默默地攥紧夏禾的手。

“这是初颜的儿子吗？”方凌岸看向夏禾，问道。

夏七雪沉默片刻。

“是的。”她说道。

一侧，因为这夏七雪的这一小段沉默，夏禾抬头看了夏七雪一眼。

夏七雪的心跳有些快，她本想说不是，可是方叔叔是因为娘亲的缘故才会收留自己二人，若是知道了小禾其实不是娘亲的孩子，在以后的相处中，会不会不喜欢小禾？

于是她沉默了片刻，撒了个谎。

夏禾看向她的时候，她有些慌，但好在方凌岸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并没有发展夏七雪的异样，闻言看向夏禾的目光倒是有些亲切。

“是个不错的孩子。”他说道。

夏禾冲着方凌岸笑了笑，一张孩童的脸蛋上满是天真颜色。

“那小禾应该还没有修炼吧。”方凌岸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是。”夏七雪点了点头。“娘亲去世的时候。小禾才三个月大，是我抱着小禾逃出来的，然后便朝着邺郡来了。”

方凌岸看向夏禾：“那过些日子，我送你去察举坊，那里有专门的仙师会帮你测出修炼天赋。你放心，虽然叔叔很没用，但叔叔一定会尽全力培养你。”

夏禾笑了笑，然后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谢谢。”他的话音很认真。

……

在安排好住处之后，夏七雪将门扉闭紧，看向夏禾的目光第一次有些严肃。

夏禾知道夏七雪大概要说些什么，很乖地听着。

“我虽然不是你的亲阿姐，但从小我们一起长大，你的娘亲念姨对我也像亲女儿一般，所以自从你出身的那一刻，我就拿你当做亲弟弟了，更何况我狼族存亡也许就系在你我二人身上，你我二人是相依为命。”

夏七雪第一次对夏禾那么认真地说那么一大段话。

从夏七雪的话音中，夏禾明白了很多，也许夏七雪是个孩子，但有些东西，她已经被迫背负在身上。

“你就是我的亲阿姐。”夏禾看向夏七雪，话音认真。

闻言，夏七雪脸容上的严肃神情敛了些，微微带了些禁不住的笑意，但她还是用力收了收，尽量显得严肃些。

“对于狼族的事，有些事情我得告诉你了，虽然你还小，也许还听不懂，但就算听不懂，但也一定要记住。”

夏禾郑重点头。

夏七雪抿了抿唇，开口道：这个世间并不是所有的生灵都是人类，就像狼族，是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人类会围剿我狼族，更何况狼族除了能像人物一样修炼，更拥有着人物无法比拟的天赋能力，妖化！”

“在我们的眉心之间自成一片空间，我们称之为识海，识海之中会有岛屿，岛屿之外会有熔浆，随着修为的增长，岛屿会转化成火山，而在火山底层。熔浆下沉，便会在其间形成一颗妖晶，当形成妖晶，狼族之人便可借助妖晶的力量，化身为狼。”

夏七雪讲的很仔细，但信息量的确有些大，夏禾想到了刚重生的那日夜晚，那一匹毛色如雪的雪狼。

那就是妖化吗？

他也可以的吗？

“你要记住，虽然妖化是一种杀手锏，但我狼族与风国皇室为仇，无论日后你的境界如何，除非生死关头，决不可在人前妖化，否则，会有大祸临头。”

夏禾点了点头。

夏七雪松了一口气，显然这样绷着神经说那么多话，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过几天方叔叔就要带你去察举坊了，一般来说狼族的属性都是火，只是不知道小禾的天赋点数会是多少。”

夏七雪轻轻道。

……

风国统一天灵大陆不过短短数十年，踩着之前乾国的旧土，在短短数十年内将整个风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很大程度上便是风国皇帝推行了察举坊。

察举坊是风国派到每个郡县的机构，对于朝廷来说，目的在于选拔人才，但对于地方来说，察举坊里能够提供测量资质的条件，那是一个很方便的福利。

春安县的察举坊有些神秘，知道的人并不多，也许是因为坊主孟荒的性格有些古怪。

大隐于市，几乎没有人知道岁安街尽头的那间小茶馆，其实就是春安县的察举坊。

方凌岸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他与孟荒有旧，当年曾有同袍之谊。

沿着岁安街的两边，种着两排苦楝树，叶子随风瑟瑟地落着。

方凌岸拉着夏禾的手，就这样朝着尽头的茶馆走过去。

茶馆隐在一排苦楝树后面，显得很静。

方凌岸推开门走了进去，夏禾紧随其后。

屋里有些暗，一个中年男人闲闲地蜷缩在竹躺椅上，看起来颇是怠懒。

方凌岸叹了声，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小坛酒。

那蜷缩在竹躺椅上的中年男人倏忽一下站了起来，眼睛还未睁开，鼻子便朝着方凌岸的方向凑了过来。

方凌岸笑了笑，揭开了酒坛的酒封。

“百年的女儿红！”孟荒贪婪而享受地呼吸着空气中的酒香，眼睛迷离地要睁开。

“孟兄果然不愧是酒神之称。”方凌岸盖回酒封，笑了笑。

酒香霎时消减，孟荒的眼睛刷地一下便睁开了。

“是你这个家伙，又来剥削我是不是？”

方凌岸颇有些无奈。

“察举坊好歹也是国家派下的，你就算再懒不想干活，也好歹做做样子。”

孟荒的眼睛睁开，这才发现方凌岸的身边还有一个男孩子。

“怎么，你又生了儿子了？”他一脸羡慕，“怎么就能有那么多姑娘瞎了眼看上你愿意给你生孩子？”

方凌岸笑了两声。

“因为我不懒，也不会整天把自己搞的醉醺醺的，这样的男人多可靠，你要是个女人，也一定会看上我这样的男人。”

孟荒的眼睛瞪大，哼了声不和方凌岸讨论这个问题，他看向夏禾。

“从娘胎里爬出来几个月了？”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