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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欠我们一句道歉》第十章 误入字母圈的堂姐 猝于2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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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每个人都体会过

刀尖淌血的后半生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可是我知道谁都能代替我”

8月中旬的时候母亲从老家打来电话,说堂姐没了。

那个时候我还在厦门上班。

一时间千万种疑问徘徊在我的脑海。

印象中堂姐是斯斯文文的孩子,害怕电闪雷鸣,小时候时常在夜晚给我唱五月天的知足。

母亲说,堂姐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封遗书。

信里讲到“我来到这个世界纯洁无比,愿我离去的时候这个世界能够原谅我的一身尘埃。”

列车缓缓驶向我的家乡。

遍地的芍药用它的花语见证了来来去去的别离。

“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孩子那么想不开。”

“好好的人这么就没了。”

堂姐的父亲闷闷的抽着烟,眼泪隐忍的含在眼眶。

最后一眼看见她的样子,是遗体告别的时候。

抬尸体的师傅说,好好的姑娘一身的伤。看着太可怜了。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曾经说要带着我看万水千山的姑娘。

就真的这么没了。

堂姐的母亲很小的时候死于交通意外。

在我们那个十八线的小镇,没有妈妈的孩子,好似断翅的鸟。

“要么自己学会奔跑,要么就要习惯每一步的凄凉。”

为了养活家庭,堂姐19岁离开家乡一个人去深圳打工。

“你看,这里一眼望去除了山还是山,可是在那边,我能看见高楼林宇。”

堂姐剪掉了一头飘逸的长发,给我留下了几本余华的小说。

“好好学习,等我有了钱,给你买你最爱吃的奶糖。”

于是每年过年,我都会翘首以待的在村口等着堂姐的归来。

起初的时候,过年还能看见她。

到了后几年,堂姐说,工作太忙,只是打钱给家里。

慢慢,这个曾经许诺给我买奶糖的姑娘,似乎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

轻的就像一阵风,没有回响。

执拗的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怕只有3天也好。

为了给堂姐一个惊喜,

我打包好行囊,只身前往深圳。

那个夏天,空气潮湿闷热,我站在马路边跟司机师傅一起装我的行李。

第一次看见大城市,自己就像游街的小丑。

“我没有钱,没有底气,可是依旧要趾高气昂的假装自己是见过世面的孩子。”

堂姐看见我前来找她的时候,先是吃惊,然后是欢喜。

这个许久不见的姑娘,似乎有些憔悴。

她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里面装着一些药和病历本。

“姐你病了,是不是不舒服,打针了吗。”

“小毛病,没大碍。”

对于这次的不告而来,堂姐没有教训我,温柔的打电话给家里,说我在深圳一切都好。

那天我记得微风轻轻,我抱着一大袋奶糖,痴痴望着眼前的繁华。

“姐,你有梦想吗。”

“有,我的梦想是回家,做普普通通的孩子。”

深圳的生活确实比老家有趣的多。

但是高昂的物价和房租,压着堂姐喘不来气。

一天晚上堂姐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匆匆忙忙的出门。

我看见堂姐的书桌旁边,有一个粉色的本子。

“好奇就像深入骨髓的砒霜。”

却不知打开的那一刻,就是步入深渊的开始。

“3月14号,晴。今天我接了一个大单,客人说,只要能答应他们,就能给我2万块。可是我不敢告诉他们,我病了,如今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5月18日,阴。心情低落,我又看见这个男人了,这个曾经给我爱情又让我步入深渊的人。曾经他跟我讲,只要我入行,他就永远爱我,只爱我一个。可是啊,我违背着意愿,成为了他们的奴隶,过得还不如一只狗。”

“6月2日,雨。大夫说,我没有办法生孩子了。多次堕胎和摧残,我再也没有办法做妈妈了。可笑吧,这个冰冷的出租屋,承载着我的梦,也承载着我的体无完肤,大夫给开了司它夫定还有去羟基苷,我到底是谁呢。”

“7月5日,妈妈,我想你。我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一次赚到了足够的钱,也失去了我所有的东西。可能是太傻,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走上了不该走的路,永别了这个圈子,他应该不爱我吧,我只是他赚钱的工具,终于解脱了。”

那天晚上,堂姐回来后在卫生间呆了好久。

而我转天已想家为理由,定了返程的票。

厌恶,愤怒,不解还是嫌弃。

我似乎始终在摆脱堂姐触碰过我的每一个地方。

忽然间,自己仿佛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不屑,鄙视,嘲讽。

离开的时候对着她惨白的脸,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阴暗面占据了我仅有的善良。”

“这个喜欢芍药的姑娘,那一天,就像在我心里死了一样。”

没想到再次见面,

堂姐的遗体已静静的躺在我的眼前。

人们静默没有哀嚎,堂姐给她父亲,留了一大笔钱,一头扎进了,她心中清澈的河里。

堂姐在床头柜,给我放了一大袋,我最爱吃的奶糖。

而我静静的看着她,却始终没有说出那句“对不起。”

“谢谢你,请守护好,我的秘密。对不起。”

——我静静握着手机,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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