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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赋》第四章 您就这么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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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河清看着眼前女儿悲痛欲绝的样子心如刀绞,却依然装的面无表情。

“母亲,就真的这么不在乎我们么?”寒蝉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女人,“六年了,您就这么恨吗?”

柳河清藏在衣袖下的手颤抖着,对啊,她恨,可她恨谁呢?恨得不过是无用的自己。

“爹爹当年是将你掳回了山寨,骗了你让你成了这压寨夫人,可若是他不带你回来,母亲怕也是在那个地方活不得了。”寒蝉一字一句好似冰冷的利刃。

“你……,当年若没有他,我只是失足落水而亡,我的儿子还是天之骄子,如今那个替我的人是被人羞辱致死,我成了这天大的肮脏笑话,连累现儿倒了台不说,如今他连下落都不可知,你让我怎么消这口气。”

“呵……,他的命是命,他的苦是苦,值得你生死不顾,那么我和大哥便什么都不是了么?”寒蝉绝望的问那位高高在上的母亲,心里全是寒意。

柳清河听见这话头一转,恶狠狠的看着曾经顺从乖巧的女儿,甩开了搀扶她的王姑姑,修长干净的手直直的指着站在大厅中间一身狼狈的寒蝉。

“我与你说了多少次,冬牧是你二哥,现儿他才是你的大哥,你到现在还这么不听教诲吗?”柳清河怒气凶凶的呵斥道。

寒蝉看着眼前让人陌生的女人,仰起头轻蔑的一笑,现儿现儿,她何时如此亲切的唤过我和大哥,寒蝉抬起白玉纤纤的手背擦掉眼角狂流的泪。

“是啊,我们只是土匪的儿女,哪里又比得上你那金贵的儿子。”说着将手中的锦盒打开,一块带着血的雪白色皮毛跃入眼前,“雪绒只是个牲畜,它的死活母亲怕更是无所谓了。”

寒蝉并非不认那从未见过的大哥,只是被压抑的六年,她有太多的怨,为父亲、为大哥、为了太多被迫改头换面的寨民。这六年,生龙活虎好不热闹的土匪窝,被硬逼成了书香门第,大家都战战兢兢的,一切只是为了这位曾经在瘟疫里救了全寨人性命的寨主夫人。

柳河清看清了那块带血的毛皮,头皮一紧险些站不稳,王姑姑忙上前将夫人扶好。

“雪绒不是在你那儿么,怎么……怎么会这样。”柳清河装出来的严厉一下子全垮了。

“母亲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雪绒了吧!”寒蝉的语气里全是戏谑。

可是想到长大了后聪明可爱的雪绒,寒蝉脸上又是收不住的得意。

“雪绒去年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从去年开始她雪白的毛在月光下会居然泛着银光,让我看的总是移不开眼。”说着想到雪绒的失踪又痛苦的闭上了眼,“你一脚将它踹出了门,我收留它,它陪着我,在这六年里它成了我唯一可以说话的朋友,如今它也不在了。”

寒蝉紧握着雪绒带血的雪白皮毛内力一施,身上已经破烂的白色长裙褪了下来,里面是一身修身的白色锦布的练武服,勾勒出曼妙的身材,和一身武者的果敢气势。

“我只是个女土匪,永远都当不了你所盼的大家闺秀。”说着就将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摘下,一掌将其打入墙中,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实实在在的受够了这种生活。

秋辞想去追住小姐,告诉她夫人是很爱她的,这一件件的衣服都是夫人亲手秀的,若是小姐真的一直做土匪,这一生又有谁愿意给她依靠呢。

“秋辞,让她走。”柳河清咬着牙,摇了摇头,满脑海都是刚刚那块带血的皮毛。

她是真的很喜欢雪绒,当初她只是不知道怎么接受这段感情,所以当看到雪绒叼的白脂玉佩她实在难以接受这一切,才将雪绒送走。

难道她真的错了又错么,曾经的她贵为皇后,只是因为父亲从小太娇宠她,所以琴棋书画舞艺样样都拿不出手,所以才让魏贵妃如此得宠,使得她起了心如此算计她的后位。

她只是不想让女儿步她的后尘,天真浪漫随心所欲定会让以后的路走的格外辛苦。

只是柳河清想错了,像寒蝉这般的女子,怕是一生都不会依附于男人。

临雪峰的的断崖边站立着一名鹅黄色长罗裙的女子,上衣的袖口扎的紧紧的,高束的头发在寒风里飞舞,在这寒冷入骨的钟雪峰上格外显眼。

寒蝉站在崖边,已经很久没能像这样自由自在的呼吸了。

她看着断崖下的临雪渊,心中全然是雪绒平时可爱的样子,由于以前的事她害怕临雪渊,但是她不能让雪绒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临雪渊是这恒洲大地上最神秘的地方,除开临雪渊靠近越国的雪林里住的蛮人,谁都不知道这深渊里到底有什么。

寒风猎猎作响,临雪渊里发出呜呜的怪声,寒蝉一咬牙便跃入了这无尽黑暗的深渊。

起初寒蝉以为这深渊漆黑一片,原来从上往下看那一片漆黑是一块巨大的岩层,过了岩层,里面和钟雪峰一样到处是白雪和松林。

寒蝉一脚踢在断崖的岩石上,借力转身旋转着飘落站在雪地里。

周边一片静谧,可以听到远处溪水的叮咚声。

寒蝉低着身子,望着这片雪地,基本没有一点的生气,除了松树林的翠绿还显示着这片地上的一丝生命力,连一只雪地里常见的兔子都没有。

“雪绒……雪绒……绒……。”寒蝉轻声呼唤,只听见一阵的回音,连风都没有。

她找遍了靠近涯壁的雪地,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别说是雪绒的尸首,就连别的动物尸体也没瞧见。

临雪渊一片静谧,厚厚的雪漫延无边。

寒蝉看着不远处的松树林,心想这一片雪地里毫无生气,雪绒也许会在松树林中?

便三两下飞跃到了松树林的边上,靠近松树林边上,寒蝉便闻到一股不易察觉的异味。

是瘴气!寒蝉曾经闻过这个味道,启明山下的沼泽地里就有类似味道的瘴气,只是沼泽地的瘴气味道很大,而这儿的瘴气只有一点点的味道,然而就是味道越淡的瘴气里的毒性越大,寒蝉心下感到不妙。

原来这里了无生气的原因是因为这片瘴气林,雪地里的生物大都住在林中,这林中有这样毒性的瘴气自然是不会有活物了。

“雪绒,你究竟去哪儿了啊,是否还活着,我……,想你了。”寒蝉低声的呢喃,心中全是焦急无用后的无能为力。

寒蝉失落的往回走了两步,站在雪地里,眼里满是不甘。

不消片刻,只见她手中一运真气,回头便奔向林中,强力的一掌下去,松树林倒了一片,没有了松树瘴气也消散了很多。

寒蝉就这样一路摧枯拉朽的将林中开出了一条道儿来。

这片松树林太宽了,除了瘴气还是瘴气,像这样消耗下去怕是可能走不回去了。

寒蝉望了一眼黑郁的松林,双眉一簇,不得不奔向瘴气即将集结的来路。

然而,她怎么都想不到,如果再这样走下去,就在不远处她将打开一个新世界。

当寒蝉从林中走出来,外面的雪地里光线变得暗淡。

明明还应该是白天,没曾想到会暗的这般快。兴许是因为临雪渊在钟雪峰与恒安山的底部,接触的日照太短,所以天暗的便早了。

寒蝉走到断崖边,抬头望着无边的涯壁,心想早知道下面什么都没有,怎样的诱惑她都是不会下来的。

哎,这得爬多久啊!

次日清晨,钟雪峰的断崖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四仰八叉的躺在断崖边的雪地里,许是太累了,在冰冷的雪地里也能睡得这般安然。

寒蝉的身边响起熙熙松松的声响,她立马坐了起来,鹅黄色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头发里还夹杂着些许白雪和枯叶,洁白漂亮的脸上满是疲惫,活脱脱一副刚刚被凌虐的样子。

寒冬牧站在寒蝉的身后,恨不得一脚将她这个好妹妹踹下断崖,他漫山遍野的找寻了她一夜,她却舒适的在这雪地里睡大觉。

一般人定是不能就这样睡在雪地里,可是寒蝉经历了两次烬潭洗髓刷骨,自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次寒蝉实在是太累了,跳崖容易上涯难。

她爬了整整一夜才上来,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刚刚准备往后躺,一个东西却托起了她的后脑勺,寒蝉下意识的往后看,一双宗色棉布绣制的鞋面跃于眼前,紧挨着她的鼻头。

一抬头便看见她哥气势汹汹的脸,寒蝉起身立马就准备走,她现在实在是不想看见寒冬牧那张讨打的脸,因为她空有一颗想锤爆他的心,却实实在在的功夫没有他好。

这一站起来寒冬牧才发现寒蝉一身破烂的衣衫,蹙着眉质问道:“怎么弄得?”

“爬涯爬的怎么了,你要试试?”寒蝉满脸的不以为然。

“你别告诉我你跳到临雪渊去了!”寒冬牧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对啊,雪绒是从这里不见得,我当然要跳下去找她呀!”寒蝉瞪了寒冬牧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该知道就雪绒的生存能力,掉到临雪渊还能有命吗?你还跳崖去寻,你吃多了撑着了吧!”寒冬牧说着一把揪起寒蝉,将自己的外衣脱掉披在她身上。

寒蝉一脸狐疑的看着寒冬牧,仿佛在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什么看,小心我一把戳瞎你的眼睛,打断你的腿,看你天天往哪儿跑。”寒冬牧作势就要扣寒蝉的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寒蝉一把甩开寒冬牧,横了他一眼便使着轻功跑了。

寒冬牧别的功夫都比寒蝉好,除了这轻功,便就懒得去追了,临雪渊都跳了,还活着爬上来,看来自己是瞎担心了,这日后轻易能欺负他妹妹的,怕是一只手都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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