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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魔塔》第十章 食日残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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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

突如其来,一个身穿御寒衣物的男子被漆黑野兽所追赶的突兀感。

所形成的荒诞。

肺部的灼烧感也好,听取着那些利齿铜牙的猛兽逐渐逼近我的声音也好,那种沿着逃跑路线一路追赶而来的恐慌,又让那般湛青色的蓝纹绽放在身体上。

过往的刺痛,伴随那些激增的力量感,一并浮现。

当时的我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

分不清从眼前的泥泞上趟过去的那些人腿是友好的还是带有敌意的。

最后被送到了环绕着人脸与人手的车舱内,一路并行的引擎声不止只有我这里才有。

车队将我们输送到了与世隔绝之所,那个地方像是开放的蚁巢,很多人被关在罐装里休眠,偶尔会有出逃的人,他们也只是徘徊而来,对剩下的人视而不见。

在周围人的命令下吸入那些湿冷的空气,被命令活下去的感觉。

以全裸状态装在大型瓶罐内的认知,曲面折射过后的扭曲人影为自己做着记录,本来以为那会与自己的意愿相悖,但是随之而来的熟悉感却淹没了我的想法。

就好像。

这样也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一般。

于是就在那样的设施里表现的服从,任凭那种湛青色的蓝色纹路在噩梦中将我肢解地支离破碎,也不会在他们的眼前露出一点反抗的意思。

监狱。

那个监狱里面,全都是病人,也全都是或多或少有些让人感到熟悉的面孔。

在“自由”时分最后一点紧张的回忆里,我们持枪面对的目标,引爆了一个东西。

于是全身,就连灵魂也被刻上伤痕了。

听话,他们就会按时给我们注射让大家缓解痛苦的药,那个地方时不时就有人被彻底驯化。我不知道我所经历的痛苦在他们那里算不算深,但是我也曾向着外界求助过。

当时我从一个变异的男人那里取到了手机,年轻的身体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制服。

作为优秀的实验体找出那个藏在通风管道里的家伙,凌晨时分,刻满蓝色伤痕的我在走廊内徘徊着。

被撕碎的防化服堆在角落,污浊的液体流了出来,顺着混凝土地面上潜藏的沟壑蔓延,刻成尖锐的十字。

不用去闻也不用去靠近就知道那里曾经发生了什么,那个家伙若是真的像描述中的那样,估计倒在那边被肆意涂抹的东西,就是他所犯下的恶果。

通风机与探测器发出的杂音回荡在四周。

它们,靠近了。

我曾解决过比这更凶恶的情况。

奔跑靠前的犬类突然跳跃,向我扑来,这种家伙的身体结构在我看来也过于简单,一个闪身便可以躲过,混合着求生欲的拳击打了出去,指节传来的触感告诉我击中了重要的腹部,那个家伙之后便再也没追上我。

远远地便看到杨医生在冲我招手。

很奇怪,明明她不会在这种时候到达那种地方,但是却已经到达了那边。

她被我一把推进室内,发出了惊叫,我则回身就把房门关上,任凭剩下的个体撞击着门扉。

暂时安全了,只要身后这扇门还算是坚固的话。

如此这般想着,平日用来固定位置的老旧弹簧飞到了我和杨医生中央。

大拇指微微用力门锁就被翻转,杨医生看起来有点疲惫,竟然也没有对我生气的意思。

看着她焕发生机从面前站了起来,我终于两腿一软,摊在门前。

那时蜷缩在昏暗设施内的我,将刀锋送入对方面部的致命区域。

另一只健康的手臂得以从触手缠绕的异口中拔出来。

滴淌着摇摇欲坠,一步又一步罪恶地前行着。

我又回到了那个金属胶囊里。

我就是那样一步步从深渊中逃离的。

“咚咚咚。”

尽管我感觉自己已经喘息了好一阵子,但是那群野狗还是不停在门外叫唤,那感觉就好像我一定会出去一样。

我看了看远处残破的纱窗,又看了看一脸犹豫地杨医生,叹了一口气。

腿会疼……

“杨医生。”

“哎?”

“你……听到这个门发出的动静了么,杨医生”

身体已经因为脱力而不愿动弹,但是头脑还算是清醒的,必要的事情依旧可以梳理清楚,再告诉别人——意识到不能让杨医生在这么下去,我打算尽力让她理解到“这边的世界”都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已经不需要秘密了。

肉体撞击在门板上的时候,脊背接触的表面就会感到震动,渐渐地,像是小气泡一样涌来。

我等待着,希望面前这个活着的幻象还能露出有点救的样子。

杨医生很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震慑到了一半,露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环视着四周,紧接着,她就像被极大的噪音影响到了一样,捂住耳朵,蹲到地上……

“杨医生?”

“好了,好了,没关系的。”

然后她才恢复了平常的那个样子,但是看起来已是像我一样将体力挥霍完毕,然后瘫坐在椅子上。

那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座椅,很久以前就只是为了给一人使用的样子。

杨医生从抽出的键盘槽上找到了药板,干吞了一粒白色的药片,冲我微笑着说:

“不要在那边坐着了,地上很凉哦,你来这里,我去房间深处找一些东西。”

“哦。”

虽然那种酸麻感还在,但是我的身心已经完全可以抛掉那些痛楚。

“杨医生——”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敢拿出别的事情继续刺探杨医生,

“干什么?”

“你认识老杜么?”

“老杜,哪个老杜?”

杨医生在我身后连成一片的机器旁寻找着什么;从中依稀可以分辨出显微镜还有其他用来进行精密分析的仪器,但是这反而让这更加不像是一个诊室。

“就是,杜医生……”

我拉开键盘槽,找出那个铝箔药板,外表和字符完全不像是可以用来治疗精神症状的药品。

“……他说以前来到这个医院工作过,以前还是在医学院的老师什么的。”

人手触碰金属的那种声响轻微游出,然而很快就被匆急的脚步覆盖了,杨医生从叠放的打印资料中取出几份她想要的,剩下的也不加收拾,就堆放在那里。

“然后呢?”

杨医生的语气只能听出冷漠的情调,但总能让我隐约觉得似有温情泛起的涟漪,手捧印纸在空气中挥出浮风,重新走回来了。

“他说你以前是他的学生,成绩很好……来着。”

砰。

苍白的手指,因为收缩的皮肤而显现出干瘪的样子。

在我说出杜大夫确确实实告诉过我的话后,扑在桌子上的杨医生手筋暴起,好像很生气。

“哦,是么?是谁告诉你的。”

“是老杜他自己……”

“这样么……哎……”

杨医生叹了一口气,先前的警惕心和攻击性都荡然无存了。

心中那份关于未知的恐惧感也逐渐消散下来,杨医生的外表也缓和了许多;再去观察杨医生的时候,她竟然显现出了和平常完全不同的懒散样子,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对着砰砰作响的门发呆。

见状,我继续说了下去。

“杨医生,在我们认识之前,我的身上就已经有过度医疗的痕迹了是吧。”

“这样么?”

杨医生停下发呆,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墙上发黄歪斜的视力测量表,却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扶正它。

“哦对,你不知道……”

对着手中的药板迟疑了起来,然后将那个轻薄的混合制品放好,杨医生还是在那边站着,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旁边有叠放关于我的资料。

杨医生似乎是在等我说话,好让彼此将各自想要说的话吐露清楚,然后再开始我这边的环节。

“咚!”

我现在反而有点怀疑那个防盗门的坚固性了。

“很早以前的时候……”

瘦削的手指在阳光中投下倒影,然后逐渐缠绕上莹色的蓝纹,在这温暖的地方我反而不会感到那种熟悉的刺痛。

“我因为这些东西,很受杜医生照顾。”

杨医生在回眸中看到了我手上的青影,然后才顿悟一样转过身去。

“所以‘老师’还是去做了。”

“那个工作很赚啊。”

我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讽刺道。

“真是辛苦你了。”

杨医生也回我这么一句,看起来我上一句话没有勾起她的负面情绪,那情况还算不错,我可以继续说。

“老杜年纪大了吧……可能需要钱。”

又是关于过去的事,这些事情在和别人的谈论下早已经说腻,但是和杨医生谈论的时候就会多出别的需求和意味来,所以也许值得一说,但是我并不清楚杨医生到底会以什么样的反应来应对这种事的过程。

大概。

是和那些魔物,还有所有有能力袖手旁观的人一样。

“不啊,我在当他学生的时候,他好像就已经小有名气了,有段时间天天在课上和大家生气,后来有一天突然请了全桌同学吃饭,很胖很胖的人后来生了胃病,瘦了下去,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很多钱了。”

“年轻的时候?!”

我的语调突然拔高,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盯着杨医生那宛如人偶一样的面庞,字正腔圆地说道。

“杨医生,你几岁?”

“我啊?大白天问人家这种问题不算好吧?我三十多岁啊?”

——

“出去。”

“好。”

“都说了快点出去啦!”

“我在走啊?”

天空依旧是一副不情愿一般将要下雪但是又不下的模样,降下的晦气缠绕在我的周围,就和这团乱糟糟的心情如出一辙。

鹤羽晴阳的手在我的双肩上捏来捏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捏住了命运的后颈肉,将我推出了门外。

虽然知道她大概是在做逛网店之类的事,但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环视……

算了,去宿舍吧。

我所指的宿舍,是一个倚靠着废弃建筑物而搭建的神奇存在,一半长着一副彩钢房的样子,另一半是老老实实钢筋混凝土建造方式的奇怪建筑。

连个部分像是彼此相爱一样结合在一起,有可能是民警社造着造着没钱付工地费,于是就连以前的老旧废墟也划入了废物利用的范畴。

翻译:“懒得拆。”

据说那以前还是个教堂,从某些地方时常能翻出生锈的子弹壳这一点来看,这个地方,超浪漫的。

标新立异的存在,实际上比会议前夕的办公室更适合当做大家挥霍时间与自尊的场所。

推开早就坏掉的大门,就已经可以闻到潮湿的火锅味了。

啊,有羊肉,竟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肉香徘徊在四周。

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被吸引了,总之我拖着刚刚康复的身体,向着气味愈发香浓的活动室走去。

其实我并不喜欢去那边,对于教堂宿舍的些微糜烂并没有什么需求。

能有想要走到那边的想法,是因为鹤羽晴阳的过分排斥,以及有些想对贾乐安说的事情。

锅里煮的东西,原来是狗肉……

触及到这样的事实,是因为我终于从走廊那边闻着味道过来了。

大家还是干着人们聚在一起时都会做的事,打打牌,脾气大了就扔扔麻将,不痛不痒。

只不过。

:“那是什么!?”

我指着宿舍房间角落里的一个白色的幼小人影,说出了这样的话。

很伤人的话。

芳芬雅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我明明给了她我的手机,按照她的意愿装上了游戏……

为什么会跟过来了。

在这途中又被多少人看见了?

此时,芳芬雅正倒在不远处一位女同事的怀里。

那个家伙在冬天的这种时候在室内穿短裤,一副宅到极致的样子,现在在对着自己膝枕上的洁白女孩子入迷。

芳芬雅很快就发现了我,从那边弹了起来。

随后向我伸出指尖……

我赶忙做了一连串手势,啄木鸟一样快速抖着脑袋然后用手做出一个还可以的“不要不要。”手势。

还好他们没人发现我,只有角落里的贾乐安在用麻汁刷肉片,看见我的样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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