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考古笔记之沙海诡墓》第四章 古墓女尸 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狄白白一脸不可置信,这时身后忽地传来了咔嚓一声脆响,我和狄白白忙回过身去,接着手电筒的光,看见一只浑身长着棕褐色短毛、足有一人高的动物站在墓室的东南一角,面上套了个筛子大小的圆形青铜面具,身上穿着一件长可拖地的鲜红色丝袍,面上的青铜面具明显凹了一角,露出只圆乎乎的猴耳朵来,显得格外滑稽。

我们瞬间由极度恐惧转为极度愤怒,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这只猴子大概在我们心里已经化为了宇宙尘埃。

狄白白气得直挽袖子,咬牙切齿道:“好啊,一只破猴子也敢在你白爷爷面前人五人六的,看你白爷爷今晚不把你卸了!”

话音刚落,他就发出震天一声吼,竟然直接扑了上去要与这鬼面猴子肉搏!

狄白白虽然身子弱不禁风,但动作却十分灵活,三下五除二就制住了大猴子,忙招呼我拿工具,“坤儿,操铲子!敢吃老子的鸡,老子分分钟教你怎么做鬼!”

那猴子眼见在劫难逃,竟一头撞在了狄白白的头上,那家伙头上戴的可是十足十的青铜面具,只听“当”的一声闷响,左边的镜片都被撞碎了一角。可是狄白白虽然头上吃了一痛,手上的劲却一点不送。他站了起来,一只手将大猴子拎到半空中,用力甩了几圈,然后猛地一放手,那猴子箭一般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硬生生正脸撞上了墓壁,只听得接连几声脆响,猴子脸上的青铜面具裂开来,露出了一张红红的猴脸。

说时迟那时快,狄白白一下子从我手中抢过铲子,上前打算送那猴子最后一程,不料这时墓外竟冷不丁地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嘤嘤呜呜,嘤嘤呜呜……”

这哭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近在咫尺,十分真切,我和狄白白都一下子定住了,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女人?

可我们眼前此时就有一个女人,只是这个女人已经死了上千年了,早就不会笑,不会哭了。

一时间,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听着听着,狄白白猛地一拍大腿,面上竟然露出了笑意,我一看他笑就觉得别扭,外头女人咿呀咿呀的哭个不停,你倒是笑些什么,看着就瘆得慌。

狄白白见我不搭理他,也觉得没趣,才故作神秘地开口解释道:“你听,这哭声像什么?”

我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也静下心来,细细地去听,越听越觉得这哭声竟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那哭声拖得一声比一声长,怎么听都不像是人的声音。

“是风,是风声!”

我身上一冷,打了个喷嚏,这一冻脑子倒清醒了不少,山岭里夜间多风,而青木川林深树众,夜风吹过树梢就会发出类似长哨的声音,有时听上去好像有人在哭。

一想到自己竟被风声吓得两腿直抖,顿时感觉颜面大失,可这时候的狄白白也顾不上嘲讽我,因为他发现那只大猴子不见了!

狄白白骂了声娘,操着把洛阳铲在墓室里四下挥舞,还欲找出那猴子一报偷鸡之仇,我忙拉住了他,将他推进盗洞,顺着狭窄的洞口离开了古墓。

虽然外头的是风声不是哭声,但那凄厉的声音就像是一条虫钻进了我耳中,吵得我头疼欲裂,越发觉得这古墓里瘆人,竟不敢再做停留。

沿着盗洞,我和狄白白离开了古墓,一出来我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外头不知何时起了风,凉飕飕的,吹得人直哆嗦。

我和狄白白最后再看了一眼地上chiluo的古尸,逃也似的回了营地。

第二天一早,我和狄白白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师父,师父他老人家最听不得的就是古墓被毁被盗一类的事情,一听顿时是痛心疾首,连睡衣都来不及换下,就让我二人带路,匆匆地带上杨箐、大小赵直奔古墓。

用“血洗”来形容盗墓贼的行径一点也不为过,师父从盗洞往里看了一眼,一张老脸顿时是欲哭无泪。他摆摆手示意杨箐带上小赵通过盗洞进入古墓拍照和记录,等一切纪录工作结束后又让我们去树林里拖来树枝将盗洞掩盖住,等向上级部门请示后,才能对古墓进行进一步的抢救性发掘。

最触目惊心的莫过于那具全身chiluo的千年女尸了,在阳光下,她隐藏在黑夜中的面孔完全曝露在我们面前,一双深深凹陷的瞳孔,张开的大嘴,枯黄的皮肤,就是在明媚的晨光中也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师父没说什么,示意我们将女尸放回古墓的红棺中,杨箐找来自己的一套干净的衣服盖在了女尸身上,合上棺盖,拖回树枝,静静地离开了。

回到营地后,我们立刻报了警,期望警方能追回被盗的文物。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队里几乎人人都没有什么胃口,全都呆坐着。杨箐这小姑娘很懂事,也很善解人意,见我们全都心情不佳,尤其是师父阴沉着一张老脸,便强打起笑容,说要给我们做她们山东有名的茶汤尝尝,说完拎起桶往山下小溪走了。

待杨箐走了,狄白白伸了个懒腰,忍不住开口了,对他而言不让他说话比把他和女尸关一块儿还恐怖,“唉,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人一定要谈恋爱,男人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女人才叫过日子。”

我看了眼师父,知道狄白白是有意逗他老人家笑,忙接过话头,笑道:“想到什么爱情的真谛了,情圣?”

狄白白谦虚的一笑,接着道:“坤儿,这情圣不敢当,但这爱情的真谛还真有一些。你想想,刚才箐儿那动作、那话要是从大赵、小赵这两男人口中蹦出来,我非跳起来一人一洛阳铲不可,可是这女孩子说起来就是贴心,就是俏皮可爱!”

“这箐儿也是你叫的?!”我笑着踹了他一脚。

这下子连师父也忍不住笑了,大赵、小赵一见师父笑了,也跟着笑了。

忽地,寂静的山林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惊起了!

“啊——!!!”

杨箐?!

我们几个人飞一样跑到了山溪边,顿时被溪中的景象吓得愣在了原地。

只见山溪正中间躺着三具面具全非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片的溪水,杨箐瘫在岸边,一张小脸早已吓得全无人色。

大小赵忙上前扶起杨箐,扶着她直躲到了师父背后,干考古多年,古尸见得多了,如此新鲜的尸体还是第一次见。

我和狄白白大着胆子淌水走到了尸体边上,我强忍住胃酸沸腾的恶心,看向了水中的尸体。这是两具成年男性的尸体,从衣着来看很有可能是青木川山林一带的村民,其中一具尸体的腹部被刨开来,内脏不翼而飞,空洞洞的,一脸血肉模糊,仔细一看,左眼和左耳都没了。另一具尸体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撕开了,能看见成排的带肉的肋骨,同样空荡荡的一片,看不到心脏,一张脸上满布抓痕,既恶心又恐怖。

而两具人类尸体的中间还躺着一具猴尸,跟被它吸血而亡的鸡一样,脖子被一分为二,头颅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从这三具尸体的状况来看,最普遍的推理应该是在山溪的上游遭遇了熊瞎子,被剥开吃了内脏,熊瞎子的舌头上布满了倒刺,轻轻地一舔,能捎下半张脸皮。两个人在上流遇了害,然后顺着溪流流下,最后在下流溪水较浅处搁浅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转身正要上岸,狄白白却猛地拉住了我。

狄白白指了指其中一具男尸的底下,问:“坤儿,你看那是什么?”

我眯眼一看,狄白白所指的那具男尸卧倒在水中,背上背着一个灰色的双肩包,包上赫然别着一把洛阳铲!

干考古这一行对洛阳铲简直比对自己的左右手还要熟悉,我和狄白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已有了答案:这两个人就是山中女尸古墓的盗墓贼!

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报?

我忙上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师父汇报,师父一听激动得就要跑下溪来,大赵、小赵费了好大的力才把他老人家拉了回去。我让杨箐在岸上捡了两根粗细、长短适中的树枝,扔给狄白白一人一枝,我和他一人勾住一边的肩带小心翼翼地将背包从尸体上脱下,拎着上了岸。

不出我们所料,背包中果真是被盗的文物!

背包里一共发现四件文物,分别是鎏花金靴、八曲连弧形金盒、高翅金银冠和一件用保鲜膜包住的丝织品。如果这四件文物真的出自那山坡上的女尸古墓,那女尸的身份就不能判别了,这很可能是一位契丹公主。1988年,中国考古研究所组建的考古队曾在吐尔基山附近发现了一位陈国公主的墓葬,在墓葬中出土了极具民族特色的金靴、金银冠,后来证实了这位陈国公主是契丹一位皇帝的孙女,因此可以证明古墓中的那具女尸必定同样出身于契丹贵族。

但令我倍感疑惑的是,契丹曾建大辽朝,权倾天下,幅员辽阔,在以往发掘的契丹墓葬中契丹贵族承袭汉风,厚葬成风,一位地位尊贵的契丹公主怎么会孤零零地葬在一座远离故土,简陋破旧的墓中呢?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辽朝政权交替混乱,这一位公主有可能是跟着躲避政治追杀的亲人一起来到了远离家乡千万里的青木川,却不幸在路途中夭折而亡,她的亲人们悲痛欲绝,即使身在逃难途中也依然为她置办了昂贵的陪葬品,希望这些陪葬品能稍减女儿客死异乡的痛苦,却没想到这些昂贵的陪葬品却让女儿在千年之后仍不得安宁,被人luoti曝尸荒野。

师父一件接一件,宛若捧着一个个脆弱的新生儿般将这些失而复得的文物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放入垫有防震垫的木箱内,老泪欲垂。

随后师父几人先行赶回营地报警(由于山里信号极差,所以队里专门携带了信号发射器),我和狄白白留下看守尸体,以免遭到动物的破坏。

三具尸体一动不动地浸在清晨冰冷的溪水中,保持着他们狰狞、丑陋的面孔。

我和狄白白在溪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谁也不说话,眼前是死尸,空气里是恶心的腐臭,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会选择紧紧闭上自己的嘴巴,害怕多吸入一丝一毫的污浊的空气。

不到十分钟,狄白白吐了,歇斯底里。

我依旧坐在原地,犹如强迫症一般死死地盯着尸体,越不让去想,大脑就越忍不住去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被掏心而死的男尸脸上的伤痕真的是人熊造成的吗?

人熊熊爪锋利无比,一爪就能扒下半个脑壳,而男尸脸上的伤痕却又细又长,看上去更像是人用指甲刮出来的。而且我刚才在他们随身携带的背包里还发现了一把自制的土枪,枪里还有三发子弹,如果真的是遇到了人熊攻击,第一反应应该是开枪打伤或吓走人熊,可那把枪却静静地躺在背包里,毫无用武之地。

最可疑的是,也是最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那只大猴子的死。众所周知,灵长类动物极具灵性,狮子、老虎,熊等大型食肉动物往往也拿它们没辙。这只大猴子不知道在深山老林里活了多少日月了,有了灵性,昨夜我和狄白白两个大男人都奈它不何,难道一只人熊真的能轻易地将其置之于死地?

我想着,只觉得头痛欲裂,一张张惨死的脸强行闯入我的脑海中,像幻灯片般疯狂地放映起来,我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却猛地一头扎在了地上……

等我醒来时,我正躺在青木川市人民医院,听狄白白说那天是接到报警赶来的警察,和队里的人接力把我抬出了山。

回忆戛然而止,我的思绪又回到了与狄白白重逢的极度不爽中。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