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人，姓白，男。

这个故人也并不和沐衣子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关系。

他就是沐衣子一个普通的弟子。

是的，非常普通。

资质平平，相貌平平，既不是最灵巧的那个，也不是最努力的那个，每个地方看起来都是那么平庸。

至少别人都是这么看的。

除了沐衣子自己。

沐衣子自己知道，这个弟子实际上很不普通。

在他平庸的外在之下，隐藏着一种极为难得的天赋。

沐衣子甚至感觉到，这个弟子是一个在各方面可以挑战自己的不可多得的人物。

所以，沐衣子中对白进行了悉心的培养。

终于在某一天，白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能力，也终于明白沐衣子对自己的栽培，从此死心塌地跟着沐衣子游历修道。

师徒两人，从此浪迹天涯，苦修参禅。

苦行许久。

直到有一天，白再也不能忍受修行之苦。

他忍不住问沐衣子，为什么自己有超乎常人的见识和能力，却非得过这种苦行僧一般的日子？

沐衣子是一个敬天畏地的人，他敬畏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于是他只能解释说，“物各有性，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然而他也知道，当白心中生出这样的疑问之后，他和自己，其实在内心深处已经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果然，白在某一天，悄悄离开了沐衣子。

然后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坐上了权贵之位。

然而，白总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白总担心沐衣子总有一天突然“醒悟”，会来抢走自己已经得到的一切。

所以白苦心积虑，终于把沐衣子逼得无路可走，最后将沐衣子软禁了起来。

沐衣子被软禁的那段时间里，白与沐衣子发生过无数次论战，但是最终，谁也没能说服谁。

终于有一天，沐衣子逃了。

因为他看不到白的回转的可能性，他对白已经失望透顶。

他知道凭着白的能力和势力，以及自己悲天悯人的性格，他自己并不一定会是白的对手。

所以他只能潜行于世，隐匿踪迹，更名改姓，让白从此找不到自己的影踪。

最后，在几个后来收纳弟子的陪伴下，沐衣子最终辗转到了清风山，建立了清风观，然后再一次更名换姓，隐居于此，不问世事。

直到今天。

闲云野鹤三万载，无名书信一惊雷。

沐衣子笑着摇摇头道：“看来，好梦总会惊醒的吧？”

凌鸥想说点什么来安慰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只得淡淡说了句：“今天是建观庆典的好日子，师尊您就别伤感了。”

沐衣子没有再说什么，默默打发凌鸥回了藏书阁。

凌鸥出了院门，扛起东西回到藏书阁，思虑重重。

不知为何，在看到素衣少年那种身手之后，他的眼界好像被打开了。

原来这是世界上还有如此神奇的人物。

原来人的极限如此高不可测。

看来，他原先所认定的很多事情，很有可能都是错的。

比方说，他之前一直以为，唐龙的速剑术，就已经是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没想到还有更快的身手！

让素衣少年和唐龙比试一下，会是什么结果呢？凌鸥一边下米炊饭，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

火在炉中噼里啪啦地烧着，凌鸥不时往里面递柴火。

藏书阁旁的小灶台周遭，早已是炊烟缭绕。

猛然间，一阵脚步声传入耳中。

凌鸥顿时警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