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慌忙冲进医院，随便抓了个护士问了就一口气走楼梯上来，连气都来不及喘的流雅却看见立海大众人除了幸村都站在病房门外。

“部长在里面。”仁王回答。

“不让我们进去。”小海带低着头闷闷的回答，对于被部长赶出来这件事，他很伤心。

“没有事了吧？”流雅问道，在病房里还能把你们赶出来，看来没什么生命危险。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柳莲二同样低着头。

站在墙角，真田抬起头，黑着脸问：“幸村要做手术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

“你知道？！”众人诧异。

我不应该知道吗？流雅回望他们。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次轮到柳生比吕士生气了，部长的病情他们今天才知道，她可知，她的隐瞒，有可能让部长随时丧命吗！“你不相信我们？还是说，这件事对你来说不重要？”

“你这样问我……”流雅刚刚遗忘的愤怒才开始慢慢蔓延上来，走到真田面前，“你知道的吧？”说什么我不告诉你们，你们不一样么？“所以连参加关东大赛都不告诉我？是幸村怕我不让他上场吗？”真是了解她呢，幸村。

“……”真田拉了拉帽子，算是默认。幸村的病情，他知道的，而且知道的很早。是他们一起隐瞒的，所以这个锅，不能只让流雅背。

“呵。”流雅无所谓地笑了一下，转身对着大家说，“你们回去吧，秋河阿姨晚上就会到的了，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丸井是会看脸色的，他转移了一下话题，想要缓解一下气氛，便说道：“监督你不是吗明天就要去中国了吗？”今天不是有很多事才对嘛？

“恩，明天。”所以还有一天时间在东京，“幸村手术时间定了吗？”

“恩，十天之后。”真田点了点头，就是如此仓促反而坚定了手术时间，幸村才会那么难以承受，甚至难得发了脾气，把他们全部赶了出来。

十天么……

“第九天是关东大赛总决赛吧？你们还可以赶上。”流雅反应过来。

“恩。”

“那我赶不上看你们比赛了。”流雅估量着，她去中国也差不多10天，加上时差，她不知道她回来是什么时候。

“……”监督不能来，部长不能来，他们顿时失去了主心骨。

“太松懈了！我们立海大三连霸无死角！绝对不会输！”真田忽然大喊起来，他们可是立海大！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输掉比赛！

“那，加油。”流雅拍了拍真田的肩，推开了他身后的门，“早点回去，这里有我。”

不过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幸村的一阵怒吼。

“我说了，出去！”病床上，幸村死死抓着腿上的被褥，连头都不抬地吼到。

“恩，他们走了。”流雅皱了皱眉头，她一向不喜欢医院。更何况，幸村因为入院而变得焦躁，这让她对医院的好感又降低了许多。

“流雅？”幸村抬起头来，不明白她怎么会在这里，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了，他暗了暗眸子：“你……也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流雅第一次被幸村拒绝，有些尴尬，但是她却没有听话，一步一步向病床走去。

“你，不要生气。”

“……”

“流雅，我失去触碰网球的机会了。”

“还没有失去。”流雅小声说道，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做了手术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幸村低低地笑了，“急性神经炎，医生说我手术的成功率只有60%，如果失败，就再也没有办法……”

“还有这个……”幸村摊开手，一块破碎的玉石静静躺在那里，“晕倒的时候摔碎的。”发现它碎的时候，幸村觉得心底里有种叫做希望的东西灭了。

看着那一掌的残碎，流雅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幸村。”她一把抓走那碎了一手的玉屑，“你会好的。”

你会好的。

对的！你一定会好的！

幸村扯了扯嘴角，现在的他对这些话，不感兴趣。

流雅看着他莫名觉得很火大，于是，她，伸出自己的双手……

“流雅……”幸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苍白的墙面，流雅头发的香气还弥漫在鼻尖，连鼻间的气息都将幸村的脖子氲湿了。流雅拥抱了他？

“幸村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笑得仓促，不要这么绝望，“不要怕。”

“流雅……”幸村莫名觉得有些想笑，可是心底里却更想哭，已经很久没有人跟他说不要怕了，队友也好，家人也好，大家都觉得他可以，他是神之子，不管在家里，学校，赛场，他都是最好，没有人问过他怕不怕，他自己也没有问过自己怕不怕，但是她说了，她叫他不要怕。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流雅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轻拍着幸村，与其说安慰幸村，倒不如说安慰自己。60%的几率啊，只比一半多那么一点啊！如果可以，谁会选择做手术？“立海大的三连霸还需要你不是吗？”

“立海大……我已经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再站在赛场上，没办法……

“我说可以就可以！”少见的，流雅不淡定，“不是一块玉吗？我这次回中国，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带回来！”

幸村苦笑，这不是玉不玉的问题好吧？

流雅慢慢从幸村的怀里直起身来，拼命地调整呼吸，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冷静，然后像是叙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那样缓缓地说：“幸村。我曾经在荒岛上自己一个人，呆了半个月。很多次，我以为我活不了了，但是，还是活下来了。”想起那一段黑暗的经历到现在想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然后，107处骨折，伴随着韧带拉伤和肌肉撕裂。”当时的她，就像坏掉的布娃娃一样，差点死在病床上，“但是，我还是站起来了，拿起了球拍。”当然，复健的过程就可以称得上残忍，那个时候还在想，死亡是不是也算作一件轻松的事。

“流雅……”似乎除了叫她，幸村没有别的办法，他没见过她那样空洞的表情。这段经历，光是听着就匪夷所思了，根本无法想象流雅是经历过多少痛苦熬过来的。

流雅摇了摇头，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抬起头，“所以啊，幸村，你会好的，你一定会站在球场上的。”

“恩，我会试试的。”幸村抬起手摸了摸流雅的头，比起流雅，自己这个看起怎么这么像小儿科呢？

“好！”终于，等到了这句话，流雅松了口气，放心地笑了。

在从窗外跑进来的阳光下，少女的轮廓变得有些模糊，微微眯起的眼睛，勾起的唇角，绝美的笑颜，连床头那只百合都低了低头，连天地都为之失色，连幸村都愣愣地看着，一切都沉浸在那一瞬间的惊艳之中。

“等我回来。”陪你进入手术室，陪你战斗，陪你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