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瑾媗连连摆手：“不成的，这样不太好。”

“没出息！你走罢，你来一回，我就要大动肝火，为了我的身子着想，妹妹以后少来罢。”

“皇后娘娘……”阮瑾媗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苦恼的长叹了口气，低呐：“宫里没人愿意跟我说话，除了你，我还能找谁说呢？”

之后漫长的一个多月，阮瑾媗没敢再来找阮桑晚。

而韦尧为了堵那些臣子的嘴，宠幸了婉妃，那晚萧芸夕一宿没睡，扎了一个晚上的小人。

“娘娘，用早膳了。”

萧芸夕哪里吃得下饭？皇后梦破碎了，那新皇后长得还和那个贱人一模一样！

现在皇上终于开窍了，却宠幸的不是她！她哪一点比不上那些庸脂俗粉？！想到此，扫了桌案上的早餐，宫婢个个吓得脸色苍白，跪了一地。

“走，去华绣宫瞧瞧。”待萧芸夕赶去时，后宫几个小姐妹都来齐了。

几个妃子口是心非的话里有话，只有阮瑾媗实诚得很。送了一个招子符给婉妃。

“祝妹妹早日怀上龙子，这样皇上也一定会高兴。”

话音刚落，几道白眼齐刷刷的瞥了过来。

谁知没过多久，就传来婉妃有身孕的消息，皇帝赏了婉妃好些东西，因此连带后宫的几位娘娘也得了些好处。

自然连婧婉的娘家人，也受到了封赏，连父加官进爵，一时连家好不兴荣繁盛。

阮瑾媗得了赏赐，也没忘记皇后，拿了几样手饰与几盒上等的胭脂去了阮桑晚那儿。

“姐姐，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正侧卧在窗前看书的阮桑晚慵懒的瞥了她一眼：“甚么好消息？”

“婉妃娘娘有了身孕，皇家也可以开枝散叶了。”

阮桑晚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阮瑾媗眨了眨眼，埋下了头来只见呐低语：“婉妃娘娘有了身孕，是件好事。”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阮桑晚放下了手里的书，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你不喜欢皇上么？”

阮桑晚抿唇笑道：“皇上是九五至尊，我……我长得没她们好看，又没有什么才华，不敢多想。”

“你的性子，本就不该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也罢，这都是命，到头来还不是认命了？”

“姐姐，我能时常再找你说话吗？”

阮桑晚回头瞧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说道：“腿长你身上，你要来我拦得住你么？”

平静了几日，韦尧突然过来了，这还是阮桑晚被立为皇后以来，韦尧第一次踏进这瑶锦山庄。

阮桑晚出去迎了韦尧，那人当了皇帝，也和从前一般，喜爱素衣，喜怒不形于色，看着清淡凉薄。

“皇上怎的来了？”

韦尧负手看了看屋内，道：“来瞧瞧你，顺便看看那孩子。”

提到这，阮桑晚心头一跳，暗自抽了口气：“孩子正在午睡。”

“是么？带朕去瞧瞧。”

“皇上！”阮桑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

韦尧眸光沉了沉，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稍纵即逝：“怎么？朕还看不得他？”

“臣妾并非此意，皇上若是想看，那便看吧。”

阮桑晚带着韦尧来到内室，见着了躺在摇篮里的孩子，韦尧看着孩子，伸手轻轻把他抱起。

“到底是那人的种，眉眼很是相似。”

阮桑晚悄悄咽下喉间的苦涩：“皇上，既然您也同意留下这个孩子，请不要伤害他。臣妾现在无心再争权夺利，这个孩子也不会对您造成什么威胁。”

韦尧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朕最大的威胁，是你现在一心向着那个死去的人。斩草要除根，如若将来这个孩子知道是朕杀了他的父亲，他会不会报仇？”

阮桑晚再次跪了下来，恳求道：“皇上，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我给孩子取了名字，叫凡心，就是想让他这辈子平平凡凡，没有争权夺利的心。”

“凡心？战凡心……是个好名字。”韦尧将孩子交给了身后的侍卫：“看在往日的情份，朕会留这个孩子，但是他不能再留在你的身边。”

阮桑晚猛然瞪大了眼睛：“不！不要带走他！皇上，我只有他了！我什么都失去了，只有这个孩子是我活着的唯一念想，求您，不要从我身边把他带走！”

她连连磕着头，但是韦尧冷情的眸光如同化不开的千年寒霜，毫无怜惜之情。

“你还要让朕如何？朕是一国之君，留下你已是格外开恩，这个孩子……就当是朕还战天涯当年的一个人情罢了，无需再说什么，你起来罢。”

“皇上，皇上！我求你，我求你了！皇上……”

“你身子才好些，万万不可再大悲大喜，孩子我会找一户普通人家照看，不会拿他如何，只是这辈子，你再也不能见他，就当……从未生过他罢。你们母子情份，就此为止。”

见已无力挽回，阮桑晚悲愤交加，冲韦尧绝决的背影嘶喊了声：“啊——啊——！韦尧，你为何这么无情！！你从我身边拿走的东西还不够么？”

韦尧顿住步子，淡漠的回头看着软瘫在地的女人，轻轻嚅了嚅唇：“情，是这个世间最没用的废物。”

“韦尧！韦尧……”阮桑晚怒极而笑：“呵呵呵……情是这世间最没用的废物？好一个帝王心！好一个帝王心！！我会让你知道，情，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

“娘娘！”春芽抽泣着冲了进来，扶过了颤颤巍巍的阮桑晚：“娘娘……”

“他把凡心带走了，他把我的孩子带走了……春芽……我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

春芽哽咽着抱着她家小姐一起恸哭：“娘娘，您还有春芽，春芽会一直陪着您的。”

接下来的几天，阮桑晚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很快身子就病倒了。

许久未来探望的阮瑾瑄带了好些小玩意儿，见皇后满眼悲伤病恹恹的模样，心口也不由得紧揪在了一起。

“姐姐，好些日子不见，不想你竟然病成这样，早知我应该早些来看你的。”

阮桑晚失神的眸光闪了闪，缓缓转头落定在阮瑾瑄身上。却见她脖子上有几道浅浅和爪痕。

素手轻轻抚过那几道伤，问她：“脖子上怎么回事？”

“这……”阮瑾瑄下意识抬手遮盖住，抿了抿唇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抓的。”

这种话又怎能骗得过阮桑晚？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阮瑾瑄赶紧上前扶过了她，觉得皇后身子真是单薄得很。

“说实话，这伤，是如何来的？”

“姐姐，莫要再问了。”阮瑾瑄蓦地眼眶一红，似是要哭了出来。

看这样子，想必是受了人欺负，阮桑晚挥了挥手，让内室的下人宫婢都退了出去，此时屋内只留下了俩姐妹。

“是不是被那些妃子欺负了？”

阮瑾媗心头一紧，摇了摇头：“不算是欺负，只是……只是……人和人总是有一些矛盾的。”

“你这样想，别人可不这样想。”阮桑晚看着她，轻轻问了句：“你亲近本宫，可是因为本宫长得像你的嫡姐？”

阮瑾媗点了点头：“是一模一样，我嫡姐也和皇后娘娘长得一样美。”

“你嫡姐……对你如何？”

阮瑾媗笑了笑：“嫡姐是除了娘亲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阮桑晚蹙了蹙眉：“她哪里对你好了？”

“嫡姐其实是对我好的，只是她的好别人看不出来，只有我看得出来。她也是气我，总是被人欺负了。”

“你不傻，不但不傻，比起很多人，你看得更透彻。”

阮瑾媗握过她的手：“姐姐，你赶快好起来，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阮桑晚咽下喉间的苦涩，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问她：“你爱皇上吗？”

阮瑾媗垂下了头，默默不语。阮桑晚便明白，她定然是爱着韦尧的。还记得当年未出阁，每次太子去府上找父亲，瑾媗就偷偷的躲在角落里看韦尧。

那样爱慕的眼神，满满的向往与憧憬，想必她很爱这个无情的男人。

“回答我，你爱皇上吗？”

阮瑾媗红着脸失落的轻叹了口气：“皇上值得更好的女子去爱，我不敢想。”

“没出息，连想都不敢想，又谈何希望？”

“我，我答应了嫡姐，不会和她争。”

阮桑晚心头一暖，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你嫡姐不爱他，就算不得争。”

阮瑾媗猛然抬头看向她：“嫡姐以前很喜欢皇上，她付出了很多，便是想做他的皇后，他唯一的皇后。”

“当她坐在那个位置时，才发现这只是痛苦的开始。人心会变的，没有什么会永生不变，我会变，你会变，他们都会变，你以为的东西，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幻影罢了。”

阮瑾媗抬手悄悄擦掉了眼里的泪水：“我可以爱他吗？”

“如果你想爱他，那就爱吧。可是，你能让他爱你吗？爱而不得，是这世间上最痛苦的事。”

阮瑾媗想了想说：“爱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得到，我只要能站在看得见他的地方，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就真的一点念想也没有？不想得到他，占有他？不要说不敢，你只回答想，或者不想。”

阮瑾媗眸光灼灼的看着她，郑重的答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