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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传之风起》第一章 武林大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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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九,济南城外,百柳庄中,佳客云集。

百柳庄内外柳树众多,但绝没有一百棵柳树,不过庭院之中却有一棵大柳树,已逾百年,任风吹雨打,战火纷争也不曾倒下,只是树皮越来越粗糙,树干越来越坚韧,唯有柳枝始终飘逸轻柔,似乎自它发芽,生长,第一次长出枝条之后便始终如此。

这样的一棵树是不值得这众多佳客来此一聚。只因这里还有棵老柳,一棵五十六年的柳--柳万仞--当世用剑名家之一。今日正是这名满天下的大剑客做寿。

柳大侠少年之时曾一人独战飞虎山十三虎,力诛五虎,重伤七虎,最后因伤势过重,险些丧命,所幸为好友上官木所救。这一战,柳万仞虽然没有大获全胜,但却也名噪天下。而后他又胜昆仑三剑,力克浮萍剑客,手上的功夫之硬,江湖之上鲜有不佩服的。到了四十岁时则回到了山东老家,在祖产基础之上,又置办了不少产业,过上了半退隐的生活,渐渐淡出武林,俨然化身成了一位山东富绅。

他还有幸娶了位贤惠的妻子。在他游侠江湖之时,柳夫人非但对他不离不弃,在家中侍奉公婆,还为柳万仞育有两儿三女,夫妻二人生活甚是美满和谐,可谓举案齐眉,让人好不羡慕。柳万仞是福德之人,无论练武经商,诸事一向无往不利,可惜这柳夫人与柳家的大千金福缘却无此深厚。

柳夫人金氏并非武林中人,却甚是知书达理。可每当丈夫出门时,她总是惴惴不安。那一次柳万仞身受重伤,被好友上官木和褚万全等人搀扶着回来,病榻前柳夫人足足三天三夜未曾合眼,当大夫说柳万仞已脱离了危险后,柳夫人却昏倒在地。有时她也难免会埋怨丈夫,可是每当丈夫回来时,却又满心欢喜,一切苦涩阴霾尽抛脑后,每日不是不住为丈夫变换着菜肴样式,便是嘘寒问暖,将丈夫的饮食起居打点周全。只是可惜这柳大侠却不是个可以久居温柔乡的人,于是金氏便又只得在家中独自养育儿女,照料家中事务。好不容易等到丈夫愿意回心转意,不再在江湖上厮混,愿意不做“柳大侠”,而是回到家中做“柳老爷”,柳夫人却在几年后病逝了。

据老家人描述,柳老爷在夫人去世的那一个月里几乎滴水未进,不言不语,每日都是浑浑噩噩,诸事不理,若非那日因丫鬟大意,小女儿被摔在地上,正巧被旁边的柳老爷接住,只怕不知要过多久,柳老爷才能走出悲痛,重新振作。每每念起亡妻,柳老爷都是心怀愧疚,到了九月二十七亡妻忌日,他都会到后山山坡独坐,因为金氏生前最喜欢那的落日。

五年前某日,上官木等人曾邀柳万仞去江南访友,柳万仞应约而行。一日在酒宴之上,一道开胃的点心,却使这历经风雨的武林大豪,山东富绅痛哭流涕,这只是因为他觉得这点心的味道与金氏所做相似。从此之后亲朋更是尽力避免勾起他的追思之情。

可是名字地方可以避开,可是饮食起居该如何回避?二人成婚二十载,有多少事情已经融入到生活的点滴中,融入到骨血之中。人在世间走一遭想为天下人所铭记,难!但若想被至亲骨肉所忘,更难!

长兄为父,长姐为母,母亲去世之后,柳家大小姐——柳子倩便担负起了照顾弟妹的责任,在父亲最消沉的一个月里,她把家中事务全都打点的井井有条,而那时的她不过只是一个刚刚十五岁的小姑娘。柳家大公子曾在妹妹出嫁前,叮嘱秦轲说:“二妹是在一夜之间便长大的。今后,别再让她受苦了。”

四年之后,柳子倩终于遇到了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秦轲——一个决心洗心革面的绿林大盗。这场结合所受阻力自然不小,大侠的女儿如何能与坐地分赃的强盗在一起?他们曾遭众多豪杰反对,但柳家的人却无不支持——大小姐该歇歇了,该有个归宿了。秦轲愿意为了大小姐退出绿林,也可算是浪子回头。

柳子倩好像消尽了秦轲所有的戾气,秦轲也没有让爱侣失望。他愿在天下豪杰的面前,向各方豪强磕头谢罪,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秦轲虽然“名声”在外,但还算得上是盗亦有道,所杀的人也不并非什么善男信女,清白无辜之人。在柳万仞、上官木以及嵩山寺道清方丈等武林前辈联名担保之下,也算是平定了这场风波,自然便也就没什么人还敢那么不识时务的前来寻仇滋事。

秦柳二人婚后,相敬如宾,甚为恩爱,可惜好景不长,不过两年有余,柳子倩便也因病过世了。柳秦翁婿二人是一般痴情,爱妻亡故之后,二人都未曾有过续弦之念。秦轲也一直住在柳家,侍奉柳万仞,帮着打点柳家事务,闲暇时也不忘指点小舅子几招武功。秦轲的武功也确有独到之处,否则他又怎么敢在柳家班门弄斧呢。柳家大公子柳天问曾多次劝过秦轲另觅佳偶,不愿他一生从此孤身度过,毕竟他才不过三十岁,但秦轲每次都是含糊混过,不肯答应。后来柳公子便也不再提及此事。

泉城之外痴情柳,柳门不入负心郎。

“柳伯母与柳姐姐真是可怜。”

在柳家酒宴之上,何云芝听着同桌的一贵公子讲述着柳家的这段往事,不禁叹了口气。

今日是柳老爷五十六岁大寿的日子,自是邀请了不少武林中人前来。宴会之地便设在了柳府花园之中,约有七八十桌,往来宾客也有近千人。放眼江湖之中,有这么大面子,能办得起如此大场面的,也不过那么寥寥数人而已。

何云芝这一桌上俱是些少年英豪。武林中人,本就不太拘泥这些小节,而且她的哥哥就在身边,同桌之人虽然有人放荡不羁,但还不是什么登徒浪子,所以虽然只有她一个女子,也没有太多不便。这一桌上,除了她和大哥何云山之外,另有“逍遥三少”中的钟辛与欧阳少儒,以及两位武当派的俗家弟子和一名青城派门下弟子。

“后来怎么样了?”何云芝追问道。

“什么然后?”那公子反问道。

“柳伯伯和秦大哥啊!他们之后怎么了?”何云芝道。

“欧阳贤弟,你又何必在这喜庆的日子上提这让人伤心的旧事?”坐在何云芝身旁的一个青衣男子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大哥!”何云芝埋怨的瞥了青衣男子一眼。

“何大哥说的是,说的是,我罚酒,我罚酒。”说罢,欧阳少儒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青衣人何云山一声苦笑,岔开话题,向欧阳少儒问道:“‘逍遥三少’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今日钟贤弟,欧阳贤弟都已经到了,为何还不见凤七公子?”

欧阳少儒与身边的钟辛相视一笑,道:“也许他又遇到了什么技艺高超的木匠铁匠,便又忍不住和人家比试上了呢,便忘了时间,只怕等会儿他来的时候一身臭汗,反倒让诸位见笑,哈哈哈!”

欧阳少儒正在得意,忽听背后忽的传来一阵风声。他回过头来,只见钟辛一只手掌正横在自己面前,袖子卷在手臂之上。他刚想开口询问,钟辛抖了一抖胳臂,将袍袖打开,两枚石子从中滚出,落在了地上。

“是谁?!”欧阳愤然起身,“是谁在作弄于我?”

只惊得周围几座客人纷纷望向此处。

虽然面上叫得凶,可欧阳少儒不住暗叫惭愧。他本就是暗器高手,听声辩位的本事自然了得,可刚才若非钟辛眼明手快,今日便要因一时大意而遭人暗算,他怎能不惊,不怒?

“钟兄真是无趣。”只见一少年公子,手提一木箱,面带微笑,向欧阳少儒等人信步而来。

“果然是你这厮在戏弄我!着!”欧阳随手便把一盛满酒的酒杯向来人掷了出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欧阳少儒是暗器高手,刚才只是一时大意才险些着了道,此刻自要找回些颜面。这酒杯看似只是他随手掷出,但却甚是稳当,杯中之酒竟一滴也不曾洒出,直朝那人面门飞去,去势甚快。

那人识得厉害,不敢硬接,急忙使铁板桥功,待酒杯刚从面前飞过,骤然起身向后一转,将酒杯抄在手中。这杯中之酒只有少许洒出,也算是接的干净漂亮。只惊得周围几桌看热闹的客人惶然起身。

钟辛,何云山两人急忙起身离席向周遭众人赔罪,然后便将这人迎了过来。

“少儒兄果然是大人大量,被小弟捉弄了,不但不心存怨恨,还不忘敬小弟一杯水酒,多谢多谢。”那后来之人这时正是满面春风,神情甚是得意。

“老七,来迟了,就认罚吧。”只见钟辛已抄起一小酒坛向他推来。

“这次看你还往哪里跑,哈哈哈。”见状欧阳少儒立刻捉住那人双肩,不让他挣脱开来。

“大哥,你这是要了兄弟的命啊,我可没你这千杯不醉的海量。”那人连连讨饶道。

三人已是闹作一团。周围的几桌客人见状,都是不置可否。

“哥哥,这人是谁啊?”何云芝满面疑惑,向何云山问道。

“他姓凤,单名一个雪字,人称‘自在飞花’,与钟辛、欧阳少儒一向交好,三人合称‘逍遥三少’。”何云山答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一见面就这么熟悉,欧阳被捉弄了,也不动怒。”何云芝点头道。

何云芝不住打量着凤雪。凤雪虽一向放荡不羁,但此时发现自己被一女子如此打量,也是颇感不适,便推开钟辛、少儒,整了整衣衫,轻咳一声,忍不住道:“姑娘,在下可有什么不当之处么?”

一人如此放浪形骸,却还在问自己有何不当,也当真算是毫不自知。

何云芝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何姑娘,你可要小心这凤老七,他平日最好捉弄人了。”欧阳少儒笑道。

“你这‘无忧公子’还真是多事,闲事管的这么多,以后还怎能无忧?”凤七笑骂道。

“哎,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哪有人能真正无忧?这名号是别人给的,与我有何关系?有忧还是无忧,不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旁人又如何能知晓?”欧阳少儒似笑非笑说道。

“无忧公子”平日嬉笑惯了,难得正经一次,如今说出这番话来,众人莫不有刮目相看之意。

“我只是好奇,凤公子你真的是男子么?”一旁何云芝幽幽问道。

此言一出只引的同桌众人一阵莞尔,少儒刚刚咬了一块鸡肉,险些喷口而出,“哈哈哈,咳咳咳......”

“云芝,不得无礼。”何云山训斥妹妹道。他转过头来对凤雪道:“小妹无知,还望凤兄弟不要见怪。”

凤雪摇头苦笑,虽然他生的也算是品貌端正,五官也可谁是清秀,儿时却有长辈喜欢把他比作女子,开些玩笑,但长大之后,也有着堂堂七尺之躯,也便无人再提,今日何云芝忽的这么一句,自也是十分尴尬。

“不知何姑娘为何有此一问?”凤七公子问道。

“我只是想不通,为何一个男子却起了这么个秀气的名字?”何云芝道。

“云芝,你越来越无礼了,快向凤兄弟赔礼。”何云山面露不悦,斥责妹妹道。

可是这何云芝却将小嘴一撅,自将脑袋别向一边,竟不理她哥哥了。

“你......唉......”见妹妹没有反应,何云山只得自己端起酒杯,满面歉意,向凤雪赔礼道:“舍妹无礼,还望凤兄弟不要见怪,这都怪我这做兄长的平日对她疏于管教。”

妹妹从小就很缠何云山,他对妹妹也是诸事依从。这次出门前二人虽然约好,凡事都由何云山做主,可如今妹子使起了小性子,他却无可奈何了。

凤雪淡淡一笑,道:“无妨无妨。何姑娘也真是,真是率真的很啊!”

只乐得一旁的欧阳少儒前仰后支,钟辛也是满面含笑,同桌的武当弟子赵婧川、王吴峰,青城山的赵仲如都是颇有涵养之士,但此刻也都是忍俊不禁,尽量不笑出声来。

“柳大侠几年来都未曾有过如此大张旗鼓的举动,这次又是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钟辛岔开话题,以防气氛过于尴尬。

“也许柳伯伯只是想热闹一下呢,朱叔叔不也是这样,每次遇到什么喜事,总是要邀请些亲朋好友到家中来聚一下,热闹一些,他便高兴的很。”何云芝一脸天真地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莞尔。

自从爱女亡故后,柳家的确没有操办过什么喜宴,这次柳万仞过寿如此大操大办,五十六岁并不是什么大寿,何况练气之人活到八九十岁也不算稀奇,这次柳家的宴会自是引来众多猜想。

柳老爷的亲友们自是知道他的心意——这是为了他的小女儿。

柳家共有两位公子,三位千金。

大公子柳天问拜上官木为师,武功集两家之长,江湖上名声不弱;小公子柳一闻,自幼学文学武,虽然没有成就,偶尔也会惹来些麻烦,但也并不用父执们如何担心;大小姐柳子倩,福缘太浅,早已香消玉殒,着实让人惋惜;二小姐柳飞燕,嫁给了百胜门弟子卫清,这柳家二小姐是闲不住的性子,婚后与丈夫两人游历江湖,颇有侠名;至于小女儿柳雨霞如今也到了该找婆家的年纪,这便不能不让柳老爷上心了。

虽然之前也有过几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前来提亲,可惜柳小姐对他们却是都不满意,这怎能不让柳老爷头疼?所以他这才想借此机会,引天下少年英雄前来,从中择一佳婿,但愿能够让女儿满意。

柳家大小姐温柔贤惠,持家有方;二小姐英姿飒爽,不让须眉,料想这三小姐也绝对不同凡响,所以柳家的帖子一发出去,便有大批少年人蜂拥而至,有些人是自愿前来,希望可以一亲芳泽;有些人则是心中不愿,却被家中长辈逼迫前来;有些人则是猜测柳府会有些热闹可看,比如欧阳少儒,他母亲早就想给他定了门亲事,可是这欧阳公子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整日与凤雪等人胡闹,让母亲操碎了心;当然也有些人是诚心拜寿,比如何云山,不过这类人今日当真算是异类。

柳万仞交友甚广,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请柬自也发出不少。收到请柬之人大都应邀亲自赴约,或遣子侄前来,至于没有请柬的,亦有不少人备上贺礼自备名帖,打扮整齐,寻个理由前来凑个热闹。而柳府也是来着不拒,高低贵贱皆聚一堂,不论来人是谁,准备礼物如何,作何打扮,只要身家清白,无论士农工商还是武林侠客,都被迎入府中就坐。可这座次位席便有所差别了。不过有些人对此并不在意,虽然座次不佳,但没准被柳老爷或者柳小姐发现了自己的盖世天才,招为东床快婿也是一桩美事,亦或是在此间叫响了名号,以后在江湖上走动,那也是多了几个朋友,多了几条出路,最不济的也可以在柳府打场秋风,这买卖只赚不赔,何乐不为呢?也正因如此,今日柳府的宾客中少年人占了多半,与柳万仞身份辈分相当之人来的却不是很多。

这些日子柳府甚是欢庆,虽是鱼龙混杂,但多少还是有个限度,不至于使些不三不四的人也混进来。为了今日,百柳庄着实费了不少功夫,不但从大名府请了厨子,新近又雇了不少短工,从京城梨园请来了顶好的戏班,就连二小姐与二姑爷也是一个月前便早早回家,帮着上下打点,好不热闹。

在柳府百年老柳之下,修有五座小亭子,彼此相连,雕栏玉砌,亭中所刻所画,无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名曰“五子亭”,地势稍高,坐在其中几乎可以看见院中全景,亭子东侧搭有一个大戏台,西侧有几个桌案,上面放着,各人所送寿礼,可谓千差万别,雅俗共赏,多是些奇珍异宝,名贵药材、珍珠翡翠不计其数,但同时还有不少便宜的物件也夹杂其中,最普通的莫过于附近一教书先生送的寿面,和不知是谁送来得一坛药酒,却被下人摆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上。

至于那些少年宾客们所准备的礼物大都是精心挑选,既不能寒酸又不能太过俗气,着实费了不少心血,像何云山准备了一把描金折扇,做工暂且不说,上面题字的落款处赫然写着文征明!钟辛备了一棵何首乌,虽然不知是否已有千年,不过看来几百年估计总是有的;凤雪前两年偶然在西南得了段百年老藤,甚是喜欢,便自己雕了个如意,凤雪虽是武林世家出身,但雕刻手艺却是天下一流,这礼物也是别出心裁;欧阳家与柳家是世交,欧阳少儒虽然只是来凑个热闹,但也不敢马虎,准备了一对汉白玉的狮子,只见那狮子栩栩如生,神态甚是威武......

可如今这些珍宝却与那寿面药酒同处一处,不分贵贱,若这些礼物也会说话,不知道会不会抗议呢?可是又有什么可抗议的呢?在收礼的人家看来,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邀请的是人,礼物不过是附带而来的东西,有与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五子亭”中只有十桌酒席,能坐入其中只有两种人——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和柳家至亲。若空有一把年纪,名声一般,又与柳家非亲非故那便只能坐在亭外了,至于那些晚辈后生,无论是何出身,背后有何靠山,都没有入亭就坐的资格,即使想入亭问个安,和诸位叔伯打个招呼,也需要提前和主事之人联系,得到应允才可以入亭。

此刻亭中所坐的最有名望的,莫过于昆仑派掌门丘明,武当派四大长老之一的明尘长老,齐鲁名捕司空有,华山派长老陆深,京城万全镖局总镖头褚万全,以及有当世第一剑客之称的上官木。他们与柳万仞无一不是多年知交。

此次寿宴宾客的位置坐席全由柳家长子柳天问和女婿秦轲负责。他二人要根据来人之身份涵养等诸多因素决定其座次,亭中亭外,离主席之远近皆有二人做主。这委实是一件苦差,一来宾客太多,二来江湖中人对身份地位甚是看重,一个处置不当,难免会引起纷争。柳天问老成持重,秦轲江湖阅历极其丰富,由他二人负责此事,确是再合适不过。至于柳飞燕夫妇,则一人帮着在内堂照看,一个在外面忙碌,小公子柳一闻也是跑进跑出胡乱帮忙,不亦乐乎。

何云山、钟辛等人自是知道其中玄机,但何云芝却对此一无所知,所以之前的天真发问引得众人欢笑。云芝见哥哥也与外人一起笑话自己,甚是不悦,便粉脸一沉,来了个谁也不理,自顾喝酒吃菜,反倒是凤雪不住逗她说话,一扫之前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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