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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璇闺静女》第1章 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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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破晓,晨光冉冉,华夜尽收之时。

盛州城祥宁街沈府的西跨院内,伏卧于锦衾绣被之间的女童翻了个身,拱了拱肩,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透过方胜纹样的雕花槛窗可以看到此时已是天光大亮,床上的人儿抱着被子滚了几滚,又伸了个懒腰,见此时并未有乳娘丫头来唤她起床,索性又闭上了眼,默默想起了心事。“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了呢。”沈静璇叹息。

很久很久以前,或者说上辈子的时候。沈静璇并不叫沈静璇,而是叫许若,沈静璇这个名字则是她这辈子的老爸在昨天她周岁生日的时候为她取得。当沈静璇还是许若的时候,她是个孤儿,被人遗弃在孤儿院的门口,所以她从小便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好在院长是个厚道且负责任的,没有像一些黑心孤儿院那样欺凌幼童,苛刻衣食,许若也就平平安安,顺风顺水的长大了,又靠着社会慈善人士的慷慨捐赠以及她自小便勤工俭学的努力,一路从幼儿园读到了高中,又从高中顺利考上了大学,原本美好的大学生活以及光明的未来已经在向她招手了,却不幸的在大学报道的第一天便被在校园里风驰电掣的跑车给撞昏了过去(谁这么没道德啊,在校园里飙车),醒来后便在一汪温温的热水中了(注:她现任母亲的肚子里)。

许若很想看看自己现在是在哪儿,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手脚虽然能动,却怎么也爬不起来,许若想或许自己是在医院里吧,也许是伤的太重了所以自己成了有些意识的植物人。又不知过了多久,许若觉得有一股推力开始迫使她往下滑,周围的温水也逐渐在减少,令她觉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拼命地爬呀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从一个甚小的洞口摸索着爬了出来,一张口便是“哇哇哇”

许若............

紧接着她便被人提溜了起来洗巴干净后用襁褓包了起来,周围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人影和人声,可她却既看不清也听不清,张嘴想问一问,没想到一开口便“哇哇哇”,再张口还是“哇哇哇”许若不信邪,继续张口,结果“呜呜呜哇哇哇哇呜啊”一时间满室都是婴啼声,正哇哇的起劲之时便有人将个东西塞到了她嘴里,身体的本能让她大口大口的吮吸了起来,偿不出味道的汁液吸进嘴里又咽下,不知不觉她便觉得肚子饱胀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将嘴里的东西吐出去,脑袋一沉便睡着了。

从此,许若便过上了醒醒睡睡,吃吃喝喝,白天黑夜春夏秋冬分不清的没羞没臊的婴儿生活。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的眼睛和耳朵能给力一些,可以看见听见一些周围的环境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原来是穿越了,不,不应该说是穿越,应该是带着记忆的投胎转世才对,毕竟她是从自个儿老妈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个身体是她自己的,而不是像大多数穿越人士那样用了借尸还魂的方式来重生。

她的新身份是出生于古代官僚之家的千金小姐,老爸姓沈名湛字澹华,出身于京城书香门第,家中五世同堂,静璇的曾祖父沈彬曾官至一品内阁大学士,只是于前几年过世了,圣人赐谥号文勤,世称文勤公,曾祖母徐氏尚在,亦是书香之家的出身,沈彬有二子,长子沈嵘,现任吏部侍郎,娶妻秦氏,生有三子,都已成家立业,次子沈巍,自幼体弱,并未出仕,娶了宁绍任家的大小姐,任家乃豪商巨贾,起于微末,虽家财万贯,到底是商家之女,难配沈家门第,故此沈家对这桩婚事百般阻拦,怎奈沈巍一心认定了任氏,闹得寻死觅活,沈家也只得同意了这门婚事,二人成亲后只生了一子,便是静璇的父亲沈湛了,只是沈巍自幼体弱,在沈湛六岁时就过世了,任氏也在沈湛考取功名后一疾而终,如今沈湛年以四十多岁,乃宣泰三十二年进士,现任盛州城同知,隶属于知府衙门。老妈贾氏,出身于京城国公府,至于究竟是哪个国公府,静璇就不知道了,贾氏和娘家貌似并不亲近。父母只生了自己一个孩子,所以自己这辈子不但父母双全,还是个幸福的独生女(古代的独生女不一定是好事啊,然而,现在的静璇是不会明白的)。目前所知的信息也只有这些,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个幼童,除了听父母及家中下人说些闲言碎语,鸡毛碎皮外,也没有其他的信息来源。至于现在究竟是哪个朝代,她自己也不太清楚,鉴于她婴儿的身份,别人也不会同她说这些,而她自己也没法去问。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所处的应该是古代社会的中后期,从平时的衣食住行以及生活用品来看,这时的生产力已是发展得相当不错了,所以此时绝非商周秦汉唐宋之时,倒有些像明清两朝的风俗,但从他现任老爸的发型及着装来看,这里也绝不是清朝(注:清朝前期妇女亦身着汉装梳汉髻),故而推测此时应该是明朝,可又有许多地方并不像,所以许若想也许自己穿了个架空王朝吧。只是就她这一年多所观察到的环境风俗来看,这是一个礼教礼法极为森严的封建制度社会,想要像别的穿越女那样收美男,建后宫,撩王侯,引才俊,同俊美非凡,权势滔天,阅女无数却唯独对女主一往情深至死不悔的男主来一场虐身又虐心的千古虐恋,同时收获无数忠犬男配备胎的,怕是不可能了。

静璇这里正天马行空,浮想联翩之时,不知不觉,竟已是旭阳高照,霞光漫天,已近午时,静璇正疑惑怎地还未有人来唤她起床,忽听得吱呀一声门响,接着从紫檀木粤绣百花图的落地大屏风后走出来两个人,前面的一身靛蓝绸衣裙,外罩石青缎坎肩的四十来岁的妇人便是沈璇如今的奶娘陈妈妈,沈璇曾听自个儿的老妈唤她采蓝,后来又听人闲话说这位乳娘原本是老妈的陪房丫头,老爸在河南为官时,老妈将她许给了河南郑州一个殷实之家的读书人,原本也是夫妻美满,家和人乐,又兼家有良田几百亩,虽不是十分富贵,但也是家有恒产,丰饶富足的,又见夫婿虽不做官但也有个秀才功名,在乡间教几个顽童,并不计较束修,因此在乡间颇有些仁善美名,又因家里素来乐善好施,怜贫惜弱,故而在十里八村中也颇有些名望。采蓝虽是个丫头使女出身,但静璇的老妈乃是京中国公府的大家闺秀,便是丫头也是自小读书识字,描鸾刺凤,穿罗罩纱,娇养着的,采蓝又是贴身的丫头,见识心路自是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强些,过了门后掌家理事,侍奉公婆,友爱同辈,体恤晚辈,妯娌相亲,姑嫂相合,远亲近戚左邻右舍,无不称赞。原本是个人间难得的和乐美好之家,怎奈一场天灾从天而降,泼天大雨连下了一个月,滔滔洪水汹涌而来,河水暴涨,黄河决堤,直将一片人间乐土冲了个树倒屋颓,鸡散鸭飞,禾枯稻淹,满目疮痍。陈妈妈的公婆年老体弱,未能逃脱,被洪水吞没了性命,丈夫同儿子也在逃荒路上被人活活打死,年仅三个月大的女儿也染了疫病离世。徐氏侥幸活了下来,又一路餐风饮露,忍饥挨饿,乞食咽水,逃到了盛州城来投奔旧主。贾氏见其衣衫褴褛,面枯身消,端的可怜,又听他讲了这种种遭遇,忆及旧情,心生不忍,又是自己昔日的心腹丫头,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场,贾氏便将她留了下来。岂料两月之后,贾氏将要临产时,偏偏找好的奶妈子竟一病死了,采蓝便成了静璇的乳娘,又因他夫家姓陈,便唤作陈妈。这陈妈照料静璇起居饮食,周到细致,处处妥帖,事事经心,不上一个月,将一个原本一生下来便皱巴巴,瘦怯怯的小红皮猴子养成了一个白胖胖,粉嘟嘟的福娃娃,沈湛和贾氏对其深表其功,本是旧婢心腹,如今又见她将女儿养的这般好,更是对她又多看中了几分,常拿了绫罗衣服金镙银锞来赏她。陈妈到也不在意这些金银财货,倒是对自己打小奶着的静璇掏心掏肺,疼爱有加,比亲娘也不差什么。

这里静璇见她乳娘和丫头灵巧走了进来,便知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了,陈氏见静璇醒了便三步作两步走到床前笑道:“姑娘醒了,睡的可好?”说着便掀了静璇身上的大红婴戏图锦缎被,将她抱了起来穿衣着袜,静璇也乖乖搂着陈氏的脖子任其摆弄,那边灵巧将温水兑好,又拧了绸巾来给静璇净面擦手,收拾好后,陈氏又名灵巧开箱子取了件薄棉披风将静璇裹了起来抱着沿院中青石小路,又过了一道月洞门,方才来到上房。

此时贾氏正在上房明间里和家中内外管事及账房先生等处理家中内外事务,昨日是静璇的周岁生辰,又称抓周宴,城中官员仕宦,豪商重贾,乡绅名士,颇来了些人,连知府大人也来了,京城老宅也命人送了礼来。沈湛夫妇成亲二十多年方得此一女,自是千娇万宠,百般呵护,只因静璇出生之时,贾氏年近四十,因多年未生育而心思抑郁,身子骨不比年轻之时,故而生产时极为艰难,静璇出生时便有气亏血弱之症,贾氏也伤了身子,洗三满月皆未大办,直到如今贾氏养好了身子,周岁宴夫妇二人办的自是极尽奢华,不但请了戏班子来唱戏还请了杂耍班子,又做了实心馒头白米饭施给穷孤弱寡,又往各个寺庙庵堂捐了香油钱以求保佑爱女平安长寿。往来宾客皆云“便是生个儿子,怕也不过如此了”,自此盛州城中皆知沈同知爱女如命,宠女如珠了。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忙乱了足足一日。今日贾氏便安排着将所收礼物一一记在账册收进库房,有安排家人将杯盘碗盏等器皿擦洗干净,桌椅板凳等家具摆放整齐,又拿了账册来结算开销,又封了上等的封赏给昨日前来掌勺的福源楼的厨子,又备了礼品去谢福源楼的东家,真个焦头烂额,不可开交。见陈氏抱了静璇来便道“我的儿,几时醒的,快过来让娘看看”。陈妈抱着静璇忙行了礼道“姑娘醒的早些,该是想见太太了。”静璇朝贾氏张了张手叫道“娘,抱抱”,一岁的女孩吐字已算清晰,声软软,音绵绵,贾氏听了顿时舒眉展眼,心悦神欢,原先因事物繁杂而引起的烦乱心焦顿时消了一大半,忙接了静璇过去置于膝上,又逗她道:“璇儿,可是想娘了”“想.........”孩童甜腻腻,嫩生生的语调让贾氏连仅剩的一丝愁烦也烟消云散了去。家下人也凑趣道“姑娘聪慧伶俐,虽才满周岁,却比那三四岁的孩子还要强些。”说话的便是沈府内院的管事秦盛家的,人称秦大娘,她原和陈妈一样也是贾氏的陪嫁丫鬟,姓于唤彩芝,嫁给了老爷沈湛身边的贴身小厮秦盛,两人生了三个儿子,都被放了奴籍,又打小让他们上学堂读书识字,虽不能科举做官,但也可经商置田,震家兴业,几代之后,未必不能科举出世,改换门庭,因此秦家夫妻深感主家恩德,愈发尽心竭力,为主家内外操持,从不懈怠。管厨房的严呈华家的也道“也是老爷太太平日里乐善好施福泽深厚,方能得姑娘这般天仙儿下凡似的女孩儿”。又有针线上的顾嫂子也道“姑娘生来便是福相,以后必是一生顺遂,富贵双全的”。贾氏听了满面带笑道“可莫夸她了,哪里有你们说的那般好,若是让外人听见了,还不定怎么笑话呢”众人也都道“便是听见了也只会说咱们说得对,哪里会笑话呢”说笑了一通,贾氏道“今早且到这里吧,你们且回去歇歇,用些茶果,午时再过来听我安排,你们都是跟随我与老爷多年,办事扮老了的,我自信你们万事必能妥帖,待忙过这几日,我与老爷必有重赏”众人皆应了诺,退了出去。原来这沈家下人多是从小便服侍沈湛与贾氏的,秦盛两口子且不提,现今管账房的严呈华也是沈湛自小得用的小厮,妻子徐氏专管厨上烹调,女儿灵秀在贾氏身边服侍;买办名唤高林,妻子李氏做些杂物活计,儿子瑞吉和管马房的石柱儿的儿子瑞祥都是沈湛身边的贴身小厮,那石柱儿的老婆王氏生的身材高壮,体丰力大,现做些浆洗的活计,女儿灵巧倒是生的纤巧婀娜,亭亭玉立,原也是在贾氏身边得力的,静璇出生后便被贾氏去照顾小主子了;又有门房上的一个老陈头,名唤陈武,原是一户犯了事的官员家的下人,被官卖时,因年老体弱无人肯要,沈湛见其可怜,便将其与年幼的孙子一同买了下来,因他祖孙俩老的老小的小,也就没派给他们过重的活计,只让他们在门房专管看门,那小孙子瑞康才十一二岁,便让他常往内院传话报信;此外还有一房家人,男人名唤顾新,原也是官家子弟,只因其父于任上时贪赃枉法,逼死人命,又兼有卖官放债,无所不为,被人告到了京里,判了个斩监候,家产充公,成年男丁皆流放,年幼者同家眷被官卖,这顾新当时年仅十岁,因生的粉雕玉琢,玉面朱唇,便被一家戏班子买了去,受了许多辱践苦楚,待渐渐长成后越发风流秀洁,人物俊雅,吸引了一干浪荡公子,风月常客,险些被人折辱,后被沈湛救了下来,见沈湛对他并无妄念,且人品端正,为人厚道,只将他做小厮长随看待,半分轻薄之意也无,家中的其他下人仆从也带他甚好,并不轻看于他,顾新虽沦落风尘但也良心未泯,故此一心一意跟在沈湛身边,他原是心机聪敏之人,不消数月,便颇得沈湛看中,又见他对庶务上甚有几分才干,人情上也有几分灵便之才,故而常派他去巡视田庄产业,去年又娶了同为犯官之后的文氏名唤舒卿,文氏原也是千金小姐,做不得其它活计,贾氏便让她专管做些针线,两人便在沈府安了家。沈府主子三人,下人共六房十七人,都也从容平和,主子间和气,下人力平日里也连声吵嘴的都没有,可见主人治家有方,管家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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