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提斯的视线逼人，就仿佛灼眼的日光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别过头去。

不……这种时候怎么能临阵退缩呢。

陆凡努力控制住自己没骨气的，不住颤抖着的双腿，然后动了下颈部僵硬的肌肉更加昂起头来，双臂向着两侧张开。

现在应该试着说一些很炫酷的台词才对吧？比如说“你想要碰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什么的？要不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可就浪费了。

这种时候不装逼怎么行。

想到这里，陆凡立刻挺直腰板，摆出一副义正言辞不可侵犯的表情，大声说道：

“你想要对她动手，就从……”

“噗……”

“欸？”

英勇悲壮的发言仅仅说了一半，陆凡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继续说话的力气，喉咙里黏糊糊的，像是灌下了一大口急支糖浆。

同时失去的还有站立的能力。

他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头部和硬邦邦的地砖撞在一起，痛彻心扉。

一阵更加钻心的痛感从胸口传来，陆凡低下头，向那里看去，便看到自己左胸口被刺破了一个拇指长短的伤口，殷红的血液喷泉似的从那里涌出来。

是血……

说起来……之前他似乎看到天使手中的长枪猛地抖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枪尖上已经沾上了一抹血色。

被……被刺中了？

卧槽？

真的假的？

你就这么动手了？

就不能让我装个逼先？

过分了。

淦……

“冥顽不灵。”

凡提斯冷酷地这样说完，将长枪收回背上，白色的圣焰已经将枪尖上的血污灼烧干净。

血色逐渐笼罩上视线，陆凡眼睁睁地看着天使跨过自己的身体，弯腰将失去了意识的苏汐抱起。

他想要挣扎，想要努力站起来，想要一拳把那个浑身金闪闪的混账揍翻在地，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就连想要说话的时候，都因为喉咙里灌满了血液而只能发出沉闷的咳嗽声。

陆凡看到天使背后的双翼向着两侧极限展开，翅膀放射出了更加耀眼的光芒，像是在呼唤什么，然而他眼前的视线却越来越暗，渐渐地连声音都听不真切，头脑迷迷糊糊的像是漂浮在深海一般。

不。

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被别人对待垃圾一样地杀死在地上，这才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不……

不……

不该是这样的！

仿佛是在漆黑的囚笼里点起了一根蜡烛，原本随着血液流失的力气又重新回到了陆凡的身体里，陆凡惊异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这种感觉就仿佛枯死的树木重新恢复生机，就仿佛……

就仿佛重感冒的头昏脑涨在一瞬间就好了一样！

贼鸡儿爽！

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陆凡向前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凡提斯的脚踝，他惊异地感受到对方的金属腿甲在自己的手掌中变形。

天使像是被蛇咬住了一样，原地踉跄了一下，不可思议地低下头：“什么？”

“给我把她放下，混账东西。”

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陆凡单手用力一扯，当即就将凡提斯甩飞了出去，滑稽得像是在摔三岁小孩一样。他在地上失控地翻滚了数周之后，才一头撞进了街角的垃圾堆里。

苏汐从天使的掌控中脱落，她玲珑有致的身体轻飘飘地被向上抛起，陆凡赶在她摔下来之前伸手抱住了她，手臂上传来的触感柔软而富有弹性，温暖得不可思议，与她平时的样子大相庭径。

她双眸依旧紧闭，眉心仿佛做了噩梦一样紧锁着微微颤抖，陆凡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一阵沁人心脾清香划过鼻尖，顿时整个人都迷醉了。

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马弹射似的抬起头来，慌慌张张地整个人都憋红了脸。而不知何时，苏汐紧缩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柔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把她交给我，凡人。”

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凡提斯从堆满了垃圾袋和废旧家电锅碗瓢盆的垃圾堆里爬起来，乳白色的圣焰一瞬间就烧尽了他身上沾染的污秽，天使踏着沉重的步子走过来，身上的铠甲一阵作响。

要是我也有那能耐就好了。

陆凡看着凡提斯铠甲上，烧尽了脏东西之后缓缓熄灭的白色火焰，心里忍不住羡慕地想着。

之前有一次骑自行车的时候，轮胎被路边的碎玻璃扎破了，他整个人都摔进了路边菜贩子的摊子上，连续好多天身上都是一股番茄味。

“我说了。”

看到天使走过来，陆凡立刻弯腰拾起之前的那根铁管，双手拿着挡在身前，严阵以待。“想都别想。”

打斗的时候，要注意盯紧对方的眼睛，其次是肩膀。

回忆起小时候武术班上教练讲过的要点，他努力将视线朝着凡提斯笼罩在火焰中的双眼集中过去，他注意到天使正盯着自己的胸口看着。

你瞅啥啊？我一个糙汉子，又不是大胸妹子。

在心里暗暗鄙视了天使一下，陆凡本能地随着对方的视线朝着自己胸前看去，顿时整个人也愣了一下。

复……复原了？

还是应该说愈合？

恢复？痊愈？康复？修好？

总之，事实就是……

不见了。

之前的伤口，被天使刺破的那个，刺破了皮肤，肌肉，一直刺中心脏的那道伤口。

不见了。

出现在陆凡视线中的，只有有点糙的皮肤，以及作为高中生来说还蛮结实的胸肌。

惊了个呆……

说起来，之前被爆炸造成的伤口，也已经全都不见了。

陆凡反复看着自己的双手，从手心向下看到手臂。

之前，自己的手上布满了被碎玻璃和金属碎片刺破的细小创口，而且胸前似乎也被一整块金属板戳穿来着……

但是现在都不见了。

“你是，异幻？”

凡提斯盯着他思索了许久，才终于半质疑半确认地说道。

“啊？”

陆凡完全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东西，他的思维还停留在震惊的余韵中不可自拔。

“别碍事。”

这样说着，凡提斯已经长枪一抖冲上前来，闪着寒芒的枪尖直奔陆凡的胸口。

“袭胸怪啊你！”

作为一个男人，为什么对我的胸部念念不忘！

先是被凡提斯的攻击吓了一跳，紧接着又吃惊于自己居然能够看清对方的动作，慌忙之中向着侧面一闪！

错身而过，视线相交。

躲……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