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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砒霜》第四百二十八章:要文斗 不要武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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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妙通天地理,六爻搜集鬼神机。龙虎山张老道稽首了”。了尘和尚刚知难而退,又上来一个须发皆白的道士,他刚一自报家门,人群中就一阵骚动。龙虎山张道人的大名在上海滩闻名遐迩,看上去果然仙风道骨,气度不凡。当地关于他的传说太多了,一只铜质定位罗盘,一柄拂尘是他的全部家当。

当年在上海虹口公园,侵华日军上海派遣军总司令白川义则大将遇刺,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日军第九师团长植田谦吉、第3舰队司令野村吉三郎等一大批日军高级军政要员在爆炸声中非死即伤。本来汪精卫也计划参参加此次活动,临行前让张老道给卜了一卦,结果连卜3个阴卦(卦瓣俯面朝下),代表诸事不宜,汪精卫因此没有同行,幸运的躲过一劫。

后来上海滩流氓大亨张啸林也让张老道算过卦,结果卦象上显示他近来有血光之灾,张啸林不信邪,丢下两块大洋扬长而去,没想到两天后在公馆被林怀部刺杀,临死前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听从张老道的劝阻。

还有一位声名显赫的人物找张老道算命,结果接连卜了3个巽卦,张老道给出的卦语是有惊无险,结果又灵验了。人的名,树的影,张老道出了名,前来问卜算卦的人络绎不绝,活神仙的名头也不胫而走。

世上总有些心理阴暗的人,担心张老道泄露天机,于是变着法儿的去骚扰他。张老道不胜其扰,被逼无奈,只能从隐居的龙虎山来到上海滩。

大隐隐于市,兵荒马乱的上海滩鱼龙混杂,张老道做事又低调,后来人们很快就把他忘记了。没想到他竟然被杜勇收入麾下,今天自告奋勇,向铁观音的人发起挑战,这种助纣为虐的行径,实在有损他活神仙的名头。

人的名,树的影。张老道的名头太响,是杜勇的一张王牌,铁观音一方无论谁出战,张老道都能稳操胜券,至少杜勇他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现在铁观音一方没有出战的只剩下姜立柱以及候七和马钰,两位大姑娘学识渊博,但说到好勇斗狠,就绝非她们所长了,所以姜立柱当仁不让的站出来,笑眯眯的道:“在下孤陋寡闻,张道爷的名号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爷到底擅长什么手段,在下斗胆,和张道爷讨教几招”。

张老道看上去仙风道骨,哪知说话大喇喇的让人很不舒服:“道爷我手下从来不杀无名之辈,你自报一下家门,到底值不值得道爷出手”。

姜立柱脾气火爆,刚才低三下四的说话实在是大违本性,此刻在听到张老道如此轻蔑于他,不由的勃然大怒道:“师尊姓李名耳字老聃,倒骑青牛出潼关,临行留下几句话,嘱咐徒弟记周全,后世杂毛千百万,画符炼丹把人骗,常为师门清门户,薅光杂毛做……”。

这是河北梆子《紫气东来》中丑角插科打诨的顺口溜,外人听了只是觉得有些可笑,可张老道听了就觉得像是姜立柱指着他鼻子臭骂。几十年了,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突然一扬手中的拂尘,三道寒光直奔姜立柱的要害,看来这些东西都是由暗藏在拂尘中的机关发射的,势道强劲,发出“嗤嗤”的破空声,如此犀利的暗器,只能借助机械的帮助才能够完成。

比暗器正中姜立柱的下怀,他的响铃镖例无虚发,罕逢对手,今天正好拿张老道来喂招。说是迟,那时快,三道寒光眨眼就到了面前。姜立柱早有预案,身子滴溜一转,三道寒光擦着他身子飞过去,姜立柱临危不乱,随手抓起一张檀木椅挡在暗器的飞行路线上,“叮叮”数声,坚硬的椅面落了一个梅花型,原来是三支飞针。

“追魂摄魄子午夺命针”。姜立柱失声叫道。

传说中的追魂摄魄子午夺命针,在武林中赫赫有名,见血封侯,杀人于无形,实在是暗器中的极品。练武之人大多听说过它的威名,但见过真容的却没有几个,更没想到它会落在张老道手中。

其实张老道比姜立柱更要吃惊,追魂摄魄子午夺命针依靠弹簧发射,力道强劲,再加上张老道发射手法巧妙,总是在人不经意间偷施暗算,能避过此针者万中无一。

就在张老道发愣的时候,一支响铃镖怪叫着直奔他的咽喉。来而不往非礼也,姜立柱惊魂稍定,马上开始反击。张老道脸色一变,侧身一闪,堪堪避开姜立柱发射的暗器,但他脚下踉跄,行动有些拖泥带水,模样颇为狼狈,实在有失高人的身份。

姜立柱一击得手,再不给对方丝毫还手的机会,响铃镖发出“呜呜”的怪叫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电光,直奔张老道全身要害部位。

拳怕少壮,老来不讲筋骨为能,张老道的暗器功夫年轻的时候可能比姜立柱更胜一筹,可现在他年老体衰,反应迟钝,眼看就要毙命于姜立柱的响铃镖下。

张老道是杜勇的一张王牌,如果他就这样败下阵来,铁观音一方就有二分的优势,杜勇他们再想翻盘势比登天。因此这一局绝对不容有失,杜勇掏出手枪,对准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连开两枪,昂贵的吊灯挂着呼呼的风声落下,“哗啦”一声,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摔的七零八落。紧接着杜勇厉声喝道:“住手”。

张老道名声在外,姜立柱只想让他知难而退,并不想伤他性命,否则就是再有十个张老道,也难以在姜立柱刚才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中毫发无损。现在杜勇发话,姜立柱借坡下驴,停止了攻击。

张老道气喘吁吁,雪白的胡子头发上挂满了汗珠,他脸色苍白,过了许久才惊魂稍定,刚要拱手认输,杜勇开口道:“今天比试前咱们有言在先,不准使用暗器,这个年轻人不懂规矩,你如果觉得自己的功夫好……”杜勇说着,把手中的勃朗宁手枪耍了个枪花,才继续接着道:“老子就用这玩意儿陪你走两遭,否则就把你那老掉牙的暗器收起来,除了用来欺负老迈之人,狗屁用处都没有”。杜勇咄咄逼人,绝口不提张老道先施暗算偷袭姜立柱。

姜立柱火往上撞,迈步向前就要答应和杜勇决斗,却被宋春茂一把拉住,小声提醒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大获全胜,何必再和这宵小之徒斤斤计较”。

姜立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弟兄们身边,再也不肯多看杜勇一眼。杜

勇脸皮再厚,也不能宣布狼狈不堪的张老道获胜,杜勇知道张老道真正的长项并没有发挥,于是面对张老道满脸赔笑道:“张真人,刚才让你受惊了,好勇斗狠是那些粗人干的事,和那种人比试,等于是侮辱你张真人的身份”。

张老道点了点头,收起拂尘,又迈步来到人群中间,朗声道:“为将者应通天文,晓地理,排兵布阵,逗引埋伏样样精通,如果只会打打杀杀,充其量一介赳赳武夫而已,不知哪位肯于赐教,与张老道讨论一下兵法,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无论谈什么,张老道奉陪到底”。

斗智不斗力,武斗变文斗,铁观音一方有些不适应这种变幻,这一局有心弃权,也就等于说被杜勇溃破玄机,一定会乐此不疲的把文斗进行到底。可张老道要比的项目,绝对是实力的对决,靠不怕死,瞎猫撞死耗子那种侥幸事肯定不会发生。

大家正踌躇间,候七窥见马钰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便偷偷的问:“你想上去试试”?

马钰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张老道名动天下,我只是不想失去这次和高人讨教的机会”。

候七关心的道:“你一定要小心,这个张老道不是善于之辈”。

马钰道:“大不了斗口输一场,不会有别的危险”。

与其白白送给对手一分,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再有类似情况就不会这样进退失据。

马钰向下拉了拉软绒遮阳帽,又换了一副颜色深些的近视镜。孙瑞良见马钰如此小心,不由得真情流露道:“钰姐如果觉得没有把握,就不要去冒险了”。

马钰小声的道:“我不是怕这妖道,而是对方阵营中,从前见过我,我怕他认出我真实面目”。

孙瑞良道:“是谁”。

马钰道:“等一会儿我再告诉你”。

孙瑞良对马钰的话向来言听计从,闪向一旁,看着马钰款款的走到一张赌桌前,坐了下去。白玉般的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

张老道刚要斥责马钰不懂规矩,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已经先失一分。

他和马钰要文斗,自古就有坐文立武之说,马钰没有错,而是自己狂妄轻敌。张老道轻轻的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缓缓的走到赌博,眼睛紧盯着马钰,慢慢的道:“无量寿佛,道友请了。”然后才坐了下去。

马钰笑道:“道长果然名不虚传,处事决断机灵的很”。

张老道回答道:“小小年纪,竟呈口舌之利”。

马钰道:“赛场上没有长幼尊卑,愿赌服输,天经地义”。

张老道道:“女孩儿家就该格守妇道,守在家中相夫教子,如果都同你一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马钰道:“自古巾帼不让须眉,在战场上纵横捭阖的女英雄比比皆是,道长为何对女子成见如此之深”。

张老道道:“什么巾帼抗敌,都是一些市井传说罢了”。

马钰道:“道长此话怎讲”。

张老道道:“什么樊梨花,穆桂英,杨门女将都只是些演义传说罢了,千万不能当成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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