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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羽》003.鸦族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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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彻夜聊天的结果就是,大早上沉夜来扯被子的时候,从被窝里爬出的两只小乌鸦都顶着大熊猫眼。

沉夜看看我们又是无奈一笑摇摇头,细心照顾我们洗脸漱口吃东西。

可能太困了没精神,难得苍衍今天安安静静听话至极,就是连吃东西时,小脑袋都不时垂下,漂亮的小下巴直砸胸口。

饭后出了树屋,沉夜又带我们同星晴大人告别,便指点我们又化回小乌鸦,捧在手里,飞天离去。

当然,沉夜还特别警告了我们,不到万不得已,羽族不在自己领地中都是不会化回原形的,那样会限制灵力施用。一般只有远程赶路,逃命,或是孵化幼鸟时,才会暂时不为人形。

我听后狂舒口气,那感情好啊,我还是幻成*人形时比较自在。

不知为什么,直到离开时,总觉得星晴看我的眼神一直,很特别。与看其它鸟都不同。难道她知道我是人变的了?!……不管了。

沉夜飞得轻快平稳,每一次落地轻点,在空中都会滑行许久,连续漫长的于风中起伏,缓慢却轻捷异常。本来,如这般长距离赶路,还是现原形的方便,不过为了带我们,他还是始终维持人形。

赶回领地时,几乎又已经天黑。

我和苍衍正窝在他怀里补觉呢。

被摇醒时,我微微一小下惊骇。不同育幼林绿树清溪,鸦族领地,是无边无际的苍老槐树杨树,茂密繁盛,颜色偏深。

也不知是否日落的关系,林中阴暗静谧的都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振翅的声音极其响烈的从前方袭来,然后,汗,我就惊呆的看着无数乌鸦从林子深处飞来。便如一个黑色的漩涡,越渐扩散。

当前的一只乌鸦飞过沉夜身边,盘旋了一周,有些激动的问道:“沉夜!我们这次送去的灵蛋……怎样?”

其它所有的乌鸦也都嘎嘎的落在了不同的树上,我看得头皮发麻,满树乌鸦……这视觉效果不是一般的震撼。日影下移,林中黑雾更浓,黑羽乌鸦尽皆慢慢融入夜色。只有一双双闪亮的眼睛都闪着莫名的光,盯着缩在沉夜怀里的我和苍衍。

……是我太敏感吗?!可是小衍也有些瑟瑟发抖,它们的眼神分明像是饿久的野狼见了猎物才有的……

沉夜微微一笑:“宝宝,顺利化形了。”

“嘎嘎”,“呷呷”,“吱吱”……各类古怪声音震天的响起。虽然难听了点,不过我还是听得出其中的欢喜,微微松口气。

“不过,不是一个,是两个。”沉夜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清晰的传遍林间。

寂然无声。众鸦皆探脑打量。

“沉夜,你不是开玩笑吧?!双胞胎……能存活就不易了,还化形?!”又一只乌鸦飞来在沉夜面前半空便化为人形。我看了一眼,这人长得也不错,坚毅的轮廓,眉目秀气,眼中透出无尽担忧。

“你才不能活呢!我和哥哥好好的~~~”尖厉的童音清晰响彻暗林,还带着回声。小衍气呼呼的说了句人话后就对那个男子不满的吱吱嘎嘎叫了起来,小翅膀也竖了起来。

沉夜笑着安抚着苍衍,对那男子道,“暗岚,这两个小家伙很聪明,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暗岚以及众鸦都是惊讶又欣喜盯着小衍看。

“天哪,伶牙俐齿的小乌鸦,以前的宝宝们刚化形多是因为灵气不足,都没精打采的。”先前的那只乌鸦也落地化了人形,从沉夜身后探出脑袋,一脸坏笑看看苍衍,“你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

小衍张张鸟嘴:“看你一脸坏笑就不是好鸟,哥哥说了,不要理坏鸟!”

沉夜轻笑:“沉默,这两个宝宝还很厉害呢!鬼精灵似的,最好别惹他们。”听他说话的口气整个我们老子,正满脸幸福的跟众鸦炫耀中。

我无语的微微抬翅拍拍激动的小衍,小声嘀咕:“好孩子要有礼貌。”

谁知那边沉默又大呼小叫道:“呦,这么大点就有脾气了?!噫?另一只怎么傻愣愣的?”我一听就怒了,冷静冷静,我要以身作则,当下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嘎嘎一笑了事。

虽然不知道一只鸟作出此等表情是什么效果,不过看了看又震住无声的众鸟,估计它们还是看的明白。

小衍不厚道的软声笑了起来:“哥哥最聪明了,小衍最喜欢哥哥,小衍听哥哥的话,不像沉默哥哥那么没礼貌!”好听的小声音乖巧又懂事,就是那话的内容……沉默明显脸上青筋暴起:“小破孩你说什么?!”

“沉默哥哥,请叫我苍衍,这是哥哥给我起的名字,小衍不叫小破孩。谢谢!”小乌鸦站在沉夜手心,笔挺着小腰板,高傲自豪的扬着小脑袋脆生生回道。黑亮的小眼睛闪闪的看着沉默,那叫一个无辜加纯真啊……

我看沉默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实在滑稽有趣。

“好了,孩子们都健康我们就放心了,长老等许久了,快带他们进去吧。”暗岚低沉沙哑的声音结束了对视的尴尬。

沉夜点点头,看了眼沉默忍着笑轻轻点地飞向林中深处。

林中落下的乌鸦也都振翅飞离,又一次……天罗地网,流星满天的感觉。

不过,可是,但是,为什么……看见长老,我又一次,发抖。

长老,听这名字,不该是个胡子长长,头发银白的老头吗?!可我们眼前的……分明一老巫婆。在林中空地上,黑暗中,燃了篝火,架着黑色的锅,里面绿色的液体咕嘟着冒泡……她一身黑色的长袍,黑色的长发过了腰,惨白的脸皱巴巴的,还有那手,尖尖细细,正拿着一根细长的银勺搅和着热汤……我从前写一片药剂分析的论文时,还畅想过传说中巫婆的魔药是什么个东西……NOW,心中沸腾不下那热汤的说。

黑色的林,黑色的乌鸦盘旋落在周围,还有黑色的羽毛在飘啊飘,坠啊坠……

沉夜轻捧着我们,单膝跪下,恭敬道:“长老,沉夜带两个孩子回来了。他们都已经顺利化成了人形。”

老巫婆抬头,一笑……

“哇~~~哥哥,好可怕!!!不要吃我,不要……”我才张嘴,那边小衍就叫了起来。是我反映慢半拍吗?!为啥每次我想干的事总被人抢先。

我忙从沉夜手中跳下,滴溜一个转身就已经又化回人形。站在沉夜面前还不到他的腰。我扬手,沉夜微微一怔,就会意将瑟瑟抖着的小乌鸦放到我的手上。

我轻轻抚摸他的小身体,笑道:“小衍乖,快幻形,这是窥月长老,不要失礼。”

小衍在我手里蹭了蹭,小心探出头,水灵灵雾蒙蒙的眼睛又看看老巫婆,她的笑容虽然吓人……是有点的,不过,还是充满了慈爱宠溺的。

小衍总算委委屈屈的拍拍小翅膀,飞离,嘭的一声轻响,又化回小男孩,躲到我身后,探了脑袋软软叫道:“窥月长老好,小衍胆子小,您别见怪……”林中明显传来一声清脆的树枝折断的声音,如果猜的不错,该是沉默的杰作。

老巫婆看看我们两个,眼睛笑得只剩一条弯弯的缝了,伸了手抓了我的胳膊托过去,我怕怕怕……坚强的笑笑笑……

冰凉的指尖在我的手上点了点,凉丝丝的灵气探入体内回旋,她的声音却好听,磁性又沙哑,“果真是两个不同寻常的小家伙,想不到人界那里污染那么严重,居然也可以孕出如此有灵气的孩子。”我狂汗,你看,连鸟都懂得环保啥的了……

老巫婆放了我的手,又看向沉夜:“沉夜,这两个孩子务必好生抚养,他们天资禀赋超于寻常孩子多矣!”

沉夜微笑道:“是,长老。”

老巫婆点点头,目光又在我……衣服上扫了下,微皱皱眉,最后还是抬袖摆了摆手,继续……熬药。

沉夜起身,抱起我们就离开了。我这才长出口气。

“哥哥,长老长得好怕人……”

“不要以貌取人,没听过……我很丑但我很温柔吗?!”

沉夜看看我们,一笑,继续飞。

“可是,总觉得她还有哪里不同。”

“长老是女……母乌鸦,当然不同。”

沉夜有些闪到了腰。

“母乌鸦都长这么可怕?啊,哥哥,那我以后只跟不是母乌鸦的玩……恩,只跟哥哥玩。”

沉夜微叹:“我们领地中,女性只有窥月长老一个,便是鸦族历来也只有三位女性。”

我听懵了。

沉夜一笑解释,“羽国各族皆在全国各地有不同的领地,鸦族的主领地在南方皇城外围,族长便在主领地。不过,我们的这个北方领地却是鸦族最大的一个领地。”

“皇城是什么?”小衍好奇问道。

沉夜有些憧憬道:“便是我羽国之王凤凰所居之处,那是一个美丽的岛屿,有连绵的山群,恢宏的梧桐宫殿……我羽国的英雄们也都住在那里。各族也有顶尖的文武人才,可以在那里工作。”

“那里很好吗?沉夜哥哥,我们可以也去那里吗?”小衍兴奋的问。他似乎对英雄这个词很感兴趣,方才沉夜说的时候,他的小眼睛那叫一个闪亮啊!

沉夜,放缓了身形,停在一颗高大的树下,漫步前行:“鸦族,历来只有一位大人曾进入皇城工作,可惜,几百年前护国之战中,牺牲了。之后鸦族再未有……”

沉夜的脸色有些落寞忧伤。

小衍扁扁嘴:“我们鸦族才不会输于别的族呢!”

沉夜笑笑:“鸦族都是勇士,从不畏惧,而且能够忍耐,对任何事都会全力以赴。

可惜,一直以来,鸦族同羽国其它各族都不甚亲近。一千年前,本来也是隶属我族的鹊族更是分离出去,单成了一族……我鸦族的威信更是抖降。考取皇城官员时,只要是我族人……大多会受到刁难的。”

我看看他,无限同情,这种族歧视,不只人有,鸟也有啊。

苍衍不高兴了:“我就要去皇城!哥哥也一定能当上大官的!”

沉夜看看我们,欣然一笑,“也许,你们就是我们的希望。”

我也认真看看沉夜:“沉夜哥哥,我和小衍一定会努力的!”

沉夜紧了紧抱着我们的手,停了脚步,眼前已经是林子尽头,一片重檐高阁。

往来的黑衣人见了沉夜都恭敬施礼叫大人,还都亲切看着我们两个,欢喜的跟见了自己儿子似的。

我看着一双双真诚的眼睛,想想从前我出去打工,冷眼白眼没少受,人人都喊什么自由平等,可是呢……出身好的富家少爷小姐,根本不用努力,每日挥霍享受。穷人家的孩子,连上个学交个学费都不容易,在学校还常被人瞧不起。

仿佛他们生来富贵,就高高在上,可以俯视侮辱我们,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我不是一般的讨厌!

如今,鸦族的情况,便仿佛从前的我一般。

我偎着沉夜,被他抱到庭院深处一间小楼阁中放下时,还想着心事,既然生在这里,此处便为我家。

我不是什么英雄,不敢说让鸦族因我而崛起,但至少,我要成为鸦族的骄傲!

……好歹我也是个人转生的不是,总不能连鸟都比不过吧?!那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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