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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侠》第二章 息事宁人怒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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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过去,已是日暮时分,太辉正殿里,三师兄魏子松正坐在堂下,段飞大步从侧门进来。

“子松,那人怎么样?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魏子松刚要起身,段飞便示意他坐下就好。“禀掌门师兄,那小子没什么事情,大夫来说是体虚又有点着凉,喝点粥就没事了,谨慎起见还是开了副药,已经去煎了。”

段飞没有坐在上位,只坐在魏子松旁边的椅子上:“那就好。你们折腾了他这些天,也算给了教训了。这事归根到底是常汶的不对,等他好了,就让他离开吧,对外就说他道过歉了。早早放人,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你觉得呢?”

魏子松点点头,说道:“这样……嗯……也好。”

段飞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两三步,望了魏子松一眼:“我也想给常汶出口气,可是门派好不容易有些起色,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外面落了恶名,只得把他先放了。”

魏子松闻言,双目盯着地板,似乎心思陷入了别处,微微捋了捋小胡子:“是啊,门派刚有起色,‘这个事情’可要办的利索一点,不能漏了风声。”

说话间,奉茶童子就端着两杯茶上来。

童子刚放下茶盏,魏子松也起了身:“我就不吃茶了,门派在麟游置办的酒楼出了点事,我还得赶过去看看。掌门师兄,那我就先走一步。”

段飞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哦?什么事,要紧么?”

“小事,小事,我去去就回。”说话间,魏子松已经快出正殿,却又转身回来:“对了,上次派去联络‘东川节度使’的弟子带了些特产回来,我吃了觉着还不错,就让小厨房做了甜品给你备下,掌门师兄要记得尝尝。”

***客厢***

李秉终于睡醒了,只觉得一身困,长呼出一口气:“哎,浑身没劲,怕是因为太久没吃东西。”他撑起身,瞧着桌上正放着食盒,赶忙走了过去。

里面装的是一碗小米粥,李秉端在手上闻了闻,没什么异味,又想:“如果他们要害我,也用不着在饭里下毒。”端起碗猛灌一口。

“噗!”这一口粥还未下咽,就全部喷出来。“这他奶奶的,这粥已经咸到发苦,看起来被我打的那个人人缘不错啊!”李秉想到此处,饿着肚子苦笑一声,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却听房门被推开,一彪形大汉携剑走来。

这大汉,面赤耳红,李秉也是见过的,正是那天打架之后,带他回来的‘阳月宗二师兄’。那剑鞘平淡无奇,但却很熟悉,正是他自己傍身佩剑。自从被押到阳月宗,那佩剑就被收了过去。

二师兄走到他身前看着一桌喷出来的饭粒,满意又轻蔑地嗤笑一声:“我怕你这么久没进食缺盐,就让厨房多放了一点,怎么样,我们阳月宗的粥,味道也还不错吧。”

说完猛的把那柄剑扔到桌上:“龟孙子,这次真是便宜了你。掌门师兄说,你可以滚了。拿着你的佩剑,有多远滚多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非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不可。”

李秉怒目瞪了他一眼,拿起佩剑。心里盘算:“也好,时间也差不多,晚上出去正好可以避开老爹的耳目,小爷就不跟你计较了。”正要起身,却听二师兄又道:“昨天师弟劈柴的斧头不见了,刚好借你的剑用用,想必你是不会介意的。”

李秉抽出佩剑,却见剑刃上十来个大小豁口,显然故意破坏的。这佩剑原本也是名家打造,价值不菲,此刻却成了破铜烂铁。他当下正要发怒,却想着“老子功夫本来就不如他,更何况现在一点东西没吃,浑身都使不出力气,要是动手,岂不是给他个机会整我,暂且就把这笔账记下。”

他把剑收入剑鞘,丢在桌上,反而笑道:“这种剑我家多得是,你们阳月宗没有什么好兵器,你就留着当宝吧。小爷我走了!”

谁料,他刚迈出两步,二师兄脚尖微微一绊,又顺势在他背后推一把。李秉一个狗吃屎,摔出一丈多远,牙齿磕在了门前台阶上。

二师兄双手抱在怀里,满脸笑意,一边抖腿一边笑道:“哎,几天不吃饭而已,你不是连路都走不动了吧。出了这个

门,你要多注意安全呐,别又像这次,自己磕自己一脸血,让别人笑话。龟孙子,赶紧滚吧。”

李秉撑起身来,嘴唇上磕出两道紫红色的血印,牙齿也疼的发麻。这次是真的气急,连“二师兄”也没看,连吐两口嘴里的鲜血,气冲冲走出去客厢大院。

“摔的好,摔得好!老子这次不把你整个阳月宗弄的鸡飞狗跳,那老子‘京城小魔王’的称号岂不是白叫了。”

李秉低头怒气冲冲的出了阳月宗大门。走了没多远,寻思着去一个酒楼吃点东西等到半夜,这才想起身上的钱袋被他们搜去,再也没有还回来,如今身上真是一个铜板也掏不出来。“哎,算了,看着天已经黑下来,找个地方等一会,晚一点到阳月宗去吃个饱!”

“你让我喝咸粥,我就给你们全派的饭里加点料;你毁我一把剑,我就烧了你的兵器房,你摔我一跤,我让你们全派在江湖上跌个大跟头!老子饶你一次,你还敢骑到头上来。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我整起人来,连自己都害怕!”

出了阳月宗,他在周围溜了一圈。本打算等到三更天再动身,奈何肚子已经饿过劲,只怕再等一会,连路也走不动了。

天刚擦黑,他找了个僻静地方,翻身跃上阳月宗的围墙,三两步跨到房顶,借着门廊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环视一圈:“原来阳月宗这么大,这下要往哪里走?得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才好。”

一炷香时间过去,他在房顶绕了几圈,院子里除了三五个守院弟子,其他一个人也没有看到。正想翻身下到地面去到处找找,眼前的房门却“噶”一声打开,李秉一惊,猛的伏下身子。

从房门里出来的是一个老头,身形伛偻。他似乎看到房顶有人影,警觉的瞅了两眼后才出小院。李秉瞧着他手里拿的是托盘,估摸着是要去厨房,便远远的跟着。

走了没多远,那老头走进一间偏房,李秉怕声音惊到他,只得在旁边的房顶等着,想在那人出来之后,再下去一探虚实。

可过一会却始终不见那人出来,两扇窗户也是紧紧的关着。李秉等的着急,便蹑手蹑脚的伏身走到那房顶上,贴耳偷听下面的谈话。

一个声音略显苍老,还带着沙哑:“段掌门很高兴,吃的一点不剩。还让我也给你也送一份去。”

“给我送一份?哼!亏他还有这份心,这几乎都让我不忍下手了!哈哈哈哈~!”这个声音听起来到是中气十足。显然是个年轻人。

“前后在茶里,饭里下药也有一年多了,今天这最后的药引子算是也让他吃了下去。我能做的事情都已做完,剩下的就只能祝魏大人明日功成了。”

老头说完,话锋一转:“不过,我却不能在留在这里。不管明日是你成功或者失败,我都难逃一死,所以就请先把我孙女放了吧。”

“那是自然,这一年也辛苦你了,你干的很好。你的孙女我已经放了,现在就在后山等你,这里有二十贯,是给你的赏钱,这件事以后再也不许出现在麟游了。”

咚咚两声闷响,像是那人跪下磕了两个响头:“谢谢魏大人,谢谢魏大人。那我这就走了。”接着又传来房门轻合的声音,显然是那老头已经走了。却只听屋内又那人低声又道:“这些钱,还要劳烦你送给押你孙女的兄弟喝酒呐。哈哈哈哈,再等半个时辰,这阳月宗就是我的了。”

李秉在房顶上听得是心惊胆颤。“这手段也太高明了一点,不过既然被我知道,总要从中使点坏才好。那个掌门对我也算不错,我便大人大量知会他一声好了,权当是为伤他弟子赔罪。”

他依旧一动不动趴在房顶上,生怕一点声音惊动了房间里那人。等他出房间走远以后,李秉才起身,走向最初见到那老头的房间。

蹑手蹑脚到了房间最偏的北角,他轻轻推开窗扇,一跃翻窗而入。

“谁?”段飞正坐在桌前翻了翻一本封面已经发黄的小册子,听到窗户被打开的声音,立刻站起身来,警觉的将小册子合上。

李秉上前一步,摆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和段飞对视一眼,说道:“下面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

说一次就走。

刚才我巧合之下,听到你自己的门人给你刚才吃的东西里下了毒,半个时辰之后,就要对你动手了。我过来给你报个信,就当是报答你放我走的情。话说完了,你自己珍重。”

李秉正打算再从窗户再出去,却被段飞叫住:“且慢,这话你说的没头没尾,我如何信你?到底是谁要害我。”

李秉深知自己在这事情里陷的有些深了,也不再回头,一只脚已经伸出窗外:“爱信不信,那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到声音而已,你自己如何处理以及跟我没相干了。”说完,正准备要翻出窗去,却又转过身来,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毒,不过你不妨运功试试,也许你就相信我说的话了。”

话音刚落,只听段飞“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上。

李秉这时只剩下脑袋还未出去,但见到此情形,只能又翻身进来:“你怎么了?这么快就毒发了么?”

段飞被李秉扶起身,靠在书桌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要我死的人不是半个时辰后来杀我,他是知道我半个时辰后要练习内功。刚刚我只是试着提气,就已经觉得五脏翻腾。如果真的等到我练习内功的时候,一定爆体而亡,看起来就像是走火入魔一样。”

段飞用袖子抹了一口血,又道:“他真是好算计。我倒是猜到是谁做的了,不过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李秉还未接话,大厅的门却被推开:“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论才能,我比你出众十倍百倍,师傅以前就属意传位于我,只是还未宣布。后来他不慎走火入魔而亡,你才以大师兄的身份登上掌门宝座。原本就是我的东西,我当然要拿回来。”

李秉这也看清了来人的面目,又见段飞已经无法御敌,心道不妙,正打算溜之大吉,那人忽然猛的瞪了他一眼:“还好我听到有些响动过来看了看,否则今天的大好事差点要被你搅黄了,我先收拾了你。”

魏子松正要动手,段飞和他对视一眼,却道:“且慢,我想知道,这毒你不只是今天才下吧!”

魏子松提剑走上前来:“也没有多久,从一年前开始,让你武功迟滞不前而已。只是今天才下了引子。能让我这么费劲心机,你也算死得其所。”话音还未落,李秉突然发难,随手拾起桌上的砚台,一把丢出去,刚一得手,转身便向窗口跑。

魏子松运起内劲,一掌击碎飞来的砚台,一个箭步已经闪身到李秉身前,耍出一招“搂月逮云”横扫一剑,李秉闪身躲开,却被接下来的三剑逼得一退再退。段飞也站起身来,抽出桌上的佩剑,挽一个剑花,使出“阳煦山立”攻向魏子松反手,这一招全攻无守,虽然没有内劲,但招式刚猛,逼得魏子松只得退开一步,放过李秉。

李秉心知,现在即便合两人之力也敌不过他,当下对着窗外大喊:“来人,抓贼啊!”魏子松慌忙失了分寸,又是一剑刺向李秉,这剑太快,李秉躲闪不及,只能硬接,段飞也横剑帮忙抵挡。

谁知这剑招只是虚招,他左手成掌,运起十成十的内劲,一掌打入段飞的右胸。李秉的两手都在硬接这剑,段飞体虚,也是两手握剑,魏子松仅凭一把剑就牵制了两人,这一掌出去,自然是毫无阻挡。

魏子松心思缜密,知道既然惊动了外人,还得尽快击毙段飞,否则一旦来人,事情就要败露,一招虚招,引的两人上当。段飞受了这一掌,已知绝无生还希望,双手变招,一剑刺向魏子松,定要来个鱼死网破。

李秉逃过一劫,闪身躲开,却见段飞已经口吐鲜血,显然是活不成了,魏子松腰身也中了一剑。还不等李秉反应过来,段飞右手猛的再刺了一下,左手却拿起桌上那本泛黄的小册子,丢将于他。“你走!”话音未落,已被魏子松一剑穿胸毙命。

李秉接过那本小册子,丝毫不敢耽搁,纵身越出窗户。

正此时,三五个弟子已经赶到房间,只见掌门倒在血泊之中,二师兄满身鲜血握剑倒在一边。

“有刺客行刺,杀了掌门师兄,抢走了上代掌门留下的至宝,他受伤了走不远,你们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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