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乾方

聚会进行到一半，少年们说说笑笑，时不时还爆出大笑声，让整个大堂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不禁让周围的顾客们生出一股感慨与怀念。

林若筠一直微笑着，席间许多男生都向她提问，而她则一一作答。唐羽被林若筠叫到了身边，但却还不老实，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扭头传情。

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尽管看到林若筠主动叫走了唐羽,但那些个小女生依旧花痴般回应他。不得不说，唐羽长得着实很帅，眉开眼阔、口方鼻正，虽不是那种让人为之疯狂的大帅哥，但他给人一种阳光成熟中又掺杂一点痞痞的感觉，很容易就让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儿为之倾心。

正当唐羽不理会餐桌上同学鄙视加嫉妒的目光玩的起性时，手机突然从手里被人抽走。

唐羽一转头，发现某人正嘻皮笑脸的对着自己，正是甄实。于是笑骂道：“我还以为你这家伙要在里面和那个谁厮混一整天呐。”

甄实一翻白眼：“去你丫的，我倒是想，她能同意吗？”

唐羽正准备还口，却被一个人打断了。“甄实，你特......你今天到底什么意思？先遇见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算了，现在又把咱们这好端端的气氛打破了，你到底要干嘛？”这人就是先前说甄实凭什么的那个男生。

不过也正如他所说，虽然这一片很热闹，但他们这一桌却是像大人般做足了礼数，个个和和气气地聊天。唐羽自顾自的在里头玩手机都显得格格不入，甄实这一来就完全打破了气氛。

甄实这些看着望向自己的目光，讪笑道：“那个，先前是有急事去了，不好意思哈，打搅了你们也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我找唐羽有点事，你们没人要留他吧？”甄实道了歉，那男生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众人都没做声,带唐羽走他们自然是没有半点儿意见，但......人可是林若筠带来的，林若筠也不说话，只是笑而不语。

见一桌子人小半天不说话，甄实笑嘻嘻的说：“那个，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我们俩就走了啊。”

唐羽也不犹豫，甄实一转身他就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追上甄实和他勾肩搭背起来。他俩一走，就有人活络了下气氛，继续了这顿饭。

刚走开几步，唐羽就肆无忌惮道：“你和那些人废话什么，明明自个儿就一小孩，偏偏装的和个大人似的显示自己成熟给那小娘们看，一群傻缺。要我，我就直接吼他一句，我xx就这样了，你想怎么的？”

甄实道：“呵，你敢？再说了，我又不是你，我道个歉认个错又不会怎么样。”

唐羽鄙夷道：“切，怂。”甄实白了他一眼：“不装逼我们就真的没法做朋友吗？小心哪天一道旱雷把你给劈了。”

唐羽换了一幅语重心长的口气：“小实啊，你要知道，哥不—装逼，天打雷劈啊！作为一名新时代的好青年，不装逼怎么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党怎么去解救万千少女为咱们中华民族繁衍生息呢？”“滚滚滚滚滚，我不认识你这人渣。”

......

甄实带着唐羽去其他几桌打了打招呼，问了声好，找了张缺席坐下。然后就问唐羽：“林若筠不是说她带来了一个人，在哪？”

唐羽显然不怎么讨男生喜欢，不管是先前那些，还是现在这些，都没给他好脸色。唐羽打了个哈欠：“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能在这群人混得起，你说的那个人啊”

说到这，唐羽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出来，他自然就进去了”

甄实眯起了眼睛，不过他和唐羽是面对面谈话，倒也没别人看见：“呵......呵，真是迟，早！会见呐。”

说罢，起身向同桌的同学道了声歉，然后离开了屁股下还没坐热的椅子。

望着甄实走开的背影，唐羽端正了身子，一脸的庄重与严肃，没有了之前半点儿的玩世不恭与吊儿郎当，就连语气也变得老成持重：“唉！其实......你不该与她相遇。”

门，依旧未关，只是里面传出了谈话声。

甄实敲门而进，包间内，少女依旧那么自然，自然得连眼睛与面容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

甄实曾经一动也不动地的盯着少女静静的在林荫间思索时的场景，那时的少女是那么完美，简直与周围的树木融为一体，那也在甄实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以至于他不喜欢这些不自然的地方，不喜欢任何一个人让眼前的少女开口说话，包括自己。

“你进来了”少女说道。本该是不合时宜的陈述，但从她口中说出却是那么自然，没有半分突兀，就连甄实自己也认为自己就该在这个时候进入这个房间。

“嗯”甄实平静的回应，因为除了平静，甄实找不出更好的情绪来面对这个少女。

少女旁边有一个男孩儿，先前与少女谈话，见到甄实进来便说：“你好，我叫乾方，乾坤的乾，方圆的方。”

男孩真的只是男孩，因为他太清瘦，男孩吸引甄实的地方是他的眼睛，甄实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睛，哪怕是那些咿呀学语的孩童也未给过甄实这种感觉。

“你好，我叫甄实，虽然是甄别的甄，但我觉得你用我的名字会更好。”

“真的吗？”乾方眨着漂亮的眼睛问道，大概是甄实像在开一个玩笑，而且很多人都对他开过玩笑。甄实认真地点点头：“当然。”

乾方道：“谢谢。”虽然情绪没有任何变化，但甄实感觉乾方很开心。

包间里陷入了沉默，怪异但并不尴尬。

“本就该如此”甄实盯着读书的少女这样想到。渐渐地，甄实看得入神了，也就是这个时候乾方的声音响起在甄实的耳边：“她的确很美，也值得我们这样的人去迷恋，但......你不能。”

甄实霎时间回过神来：“为什么？”

甄实看着这双清澈的眸子，隐约看见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似乎是他另一个面目。

乾方像是知道了甄实说发现的：“瞧，我们是一类人，但你却又和我们不一样，你不会在这里止步，但我不提醒你，你会在她身边滞留太久。”

甄实摇摇头，问道：“为什么她不对我说？”乾方笑了，很单纯的笑，因为他笑得太过纯真，让甄实觉得不真实：“她从不疑惑，活得也不够久。”

单纯的笑声在甄实的耳朵里成了嘲笑，但他并不觉得羞怒，连自己也觉得该嘲笑自己，下意识地问道：“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自己不去尝试？”

乾方笑得很大声，丝毫不顾忌在读书那位少女，事实上少女置若罔闻，这下连甄实也跟着笑了起来，笑自己太过白痴。

止住了笑声，甄实道：“与你在一起很开心。”乾方也受住声音礼貌地回应：“我也一样。”甄实点点头：“继续。”

乾方环顾这四周高档的装修设计，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要教你的，或者说我也教不了你，好好想想我们存在的意义。”

甄实露出慎重与迷茫：“我们存在，不就是为了找出存在的意义......”

乾方的声音变得低沉与沧桑：“是的，许多人存在都有价值，对人类的社会有价值，但这些人存在真的有意义吗？”

“人类依靠思想不停地进步，不停地发展，不停地厮杀，不停地堕落，就算终有一日如某些人所期盼的那样，人类进入了一个虚妄的理想国，那里和谐、平等、毫无纷争，人们宽容、善良、互相信任，在那里人类与其他生物和谐相处得以永久繁衍下去，但这样真的有意义么，人类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么，又或者究竟什么是意义？”

说罢，乾方便出门而去。

但甄实在沉浸思索之中，对乾方的变化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