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夜色已经如墨，月芒发着柔光，照在地上，澄黄澄黄。

程凌逸和阿尔莉雅上了马车，甫一上去，程凌逸就再也忍不住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极北之地的事情了吗？”

马车慢慢开动，阿尔莉雅微笑道：“好啊。极北之地呢，是在我国最北部的地方，也是我们这块大陆最北边的地方。那里风雪极大，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如果你去那里旅游，你会看到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银装素裹的，就像是雪的世界。但是我想没什么人会想去那里旅游的吧？因为----”

阿尔莉雅顿了顿，月光沐浴在她白皙的脸上，更添柔美。

“那里盛产狂战士。”

“狂战士？”

“嗯。没有什么人去过那里，但是那里的传说却不断在大陆流传。据说那里一直是野蛮人的堆聚地，没有文化，没有组织，没有纪律，有的只是嗜血，只是杀戮。他们蛮不讲理，狡猾，是天生的战士，对擅自来者一律屠杀，如果不是王国的军队的话，我想没有什么人会去送命的吧？”

程凌逸脑海中不由浮现起缇琳那动人稚气的脸庞，无论怎么想，都难以将她和狂战士和嗜血这种形象联系在一起，他舔了舔舌头道：“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呢？”

阿尔莉雅笑了笑，道：“当然不对啊。如果真是如传言所说，那极北之地为什么不自立呢？为什么还臣服于艾德斯王国呢？”

面对阿尔莉雅的提问，程凌逸“呃”了一声。

“所以说传言就是传言，真相却大不相同呢。”

阿尔莉雅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她看向窗外，窗外正风驰电掣地飞过一颗又一棵树木。

“其实啊，那里不过是被欺压的蛮夷之地罢了。以前怎样我不知道，但是自我懂事起，那里就一直是贡税最高的地区之一。明明是个没什么资源的地区，但是却年年进贡了大量的东西，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看程凌逸似懂非懂的眼神，阿尔莉雅接着道：“意味着必须依靠其他的方式来筹得资源和金钱。所以，极北之地是最盛产奴隶和仆人的地区。他们文化低，身体壮，低廉，又具有极强的战斗力，而且……死不足惜。往往有队伍要攻打高级怪物时，就会购买他们当炮灰……所以，大陆上各个国家的人都会去购买他们，驱使他们，他们却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程凌逸道：“那么，降低他们的赋税不就好了吗？”

阿尔莉雅回过头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哪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啊……降低了他们的贡税，那经济的缺口去哪里补？所以我的祖上都没有选择去降低赋税。而我，虽然很想帮助他们，但奈何他们投靠了看起来更为强大的叛军……”

程凌逸不由为他们感到可怜，一声长叹。阿尔莉雅也抿骑了嘴唇。

两人就这么任由同情心泛滥着，再没说过一句话。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城门口，程凌逸同她们道了别，一个人走向雪原森林，默默地回了家。

而另一边----

雷米利尔公爵家。

“哼，今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我苦心经营的计划就会被你摧毁了你知道吗！！”

雷米利尔公爵愤怒地像是一头狮子，狠狠地教训着库鲁姆。

“可我也差点毁容了啊！作为你的儿子，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

闻言，雷米利尔公爵猛地一挥手：“我不关心你？我不关心你会让你一直这么放肆吗！”越看不成器的儿子越气，他吼道：“但是你呢？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要报复那个小女孩也就算了，但是在公主面前这么放肆是想干嘛？是想被扣上不忠的帽子吗！要不是我来，你早就被玛琳娜那丫头给打残了！”

库鲁姆被训的极度不甘心，他倔强地回道：“反正王国迟早是我们的不是么？放肆点有什么关系啊！”

“哼，你还好意思说，你差点就将江山拱手让回了！”

深吸一口气，雷米利尔公爵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尽量用沉静的口吻道：“记住，成大事，必须得忍。我们现在拥有了实力，缺少的只是机会。你不能让我们好不容易造成的势给打破了，明白吗？”

“……明白。”

“好，你先回房吧，给我好好反省下！”

库鲁姆不甘地退下了，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恨恨地在心中骂咧：该死的那群贱人，搞得我这么难堪！你们有本事别落我手里，要是落在我手里的话……嘿嘿！

见自己的儿子走出了会客厅，雷米利尔公爵这才火气熄了下来，只是嘴里不住喃喃：“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一个机会……”

呢喃着，嘴角突然浮现一抹冷笑：“不过，机会应该是快来了吧？那群小丫头片子们毕竟还嫩着，以为有了骑士就能怎么着，破绽一定会露出来……你说是吧？达克；恩德赖斯。”

话音刚落，原本会客厅一隅阴暗无人的角落处，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是位穿着黑袍的男子，盖下的连衣帽下，是同样盎然的冷笑。

“是呢，雷米利尔公爵。”

低沉地嗓音带着笑意，如此回答着。

雷米利尔公爵满意地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踱向落地窗。一轮明月很美，雷米利尔公爵直直地看着它，突然啐了一口，恶声道：“哼，先王东征西讨所打下的基业，怎么能交由一个小丫头来治理！”

手中拿着的长脚杯赫然被捏碎，宛若心中叛乱的决意一般，猩红的葡萄酒伴随着玻璃碎片洒了一地。雷米利尔公爵冷哼着转身，走出了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