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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仙志》第四回 事了夜离老璋村 乘月再入参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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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吴风迎天客,半阙楚歌送瑶仙。

清风明月与人便,且顾云路山外山。

夕阳斜下,离张信离村已经过去了整个时辰。

老璋村村口。曲静唤学子搬来桌椅,半依在柳下,一壶酒配着一碟花生,正慢慢自斟自饮,自得得很。

一众古家的武士中,最高修为也有后天四层的领头者,脸上也急得见了汗。古从适被平躺着放在一边的门板上,四周蹲满了他的随从,俱是一派愁sè。

忽而,远处淡淡歌声传来,百丈之外的轻吟却如身前附耳一般清晰。

“今生无悔,来世更待。倚天把剑观沧海,斜插芙蓉醉瑶台……,哎~~哎~~哎~~~.”歌声中,一个年轻书生歪歪的背着一个布袋,悠悠向村口走来。

“好歌!好歌!看来是此事谐了!不愧与我九瑶山人齐名的是紫虚道人!哈哈啊哈。醉风酒成矣!”曲静正好酒到酣处,与其人品极端对立的酒品便漏了马脚。

走到近处,迎着众人急切的眼光,张信呵呵一笑:“幸不辱命。”众人闻言皆松了口气。

张信随手夺过曲静手中尚有大半碗村酿的酒碗,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七滴蛇血;又探入袖中取了几点醉阳草叶上的草粉和蛇血一起混入酒中,走到古从适身前,捏开他的大嘴,一口气灌了进去。

将酒碗扔还不依不饶的曲静,张信扔下一句:“酿此酒非一年可成,酒好了某自会知会你来我家喝那酒!”也不理顿时变得兴高采烈的曲静,转身背着布袋走进了村子。

张信刚转了个弯,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大叫:“好硬的床!咯死我了!什么酒?这么馊!?啊,曲老夫子!?”

“放肆!”曲老夫子大喝一声;

“晚辈失礼,晚辈失礼!”是一个惶急年轻人的声音,“我这是,这是,怎么呢?我不是在山里么?啊,老夫子,有何教诲!?”

“太放肆了!”曲老夫子大声斥责道,“竟敢说老夫的酒馊!可恶,可恶至极也!”

“额,真是曲老夫子么?”年轻人显然还有点类似梦游的感觉,直接把疑惑说了出来。

“放肆,连你父母,老夫都教育得!反了你!童子!取某、某戒尺来!”

“老夫子,息怒,”“老夫子,见谅啊!”一众武者讨饶的声音随即响起。

张信边走边想,明rì将蛇处理一下,便动身去参源山一趟,那枚可能是法器的小环还是早rì落袋为安的好。

入夜,一派好月。

院中全是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满是月光。

张信,躺在院中一片草席上,望着比前世大出太多的月亮,静想着心事,今夜有些思亲,如此心绪便修炼不得。

今夜张信所思,乃是自己的老妻,今世应唤作张刘氏的。相伴一世,相濡以沫,平rì里全是碎碎念念的rì子,天人永隔后,竟是如此难忘。

“芳啊,老婆子,老头子我可又年轻了。哎,”张信笑着灌了点酒,数着星光睡了。

不过顿饭功夫,张信微微睁眼,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对母子倒也有心!”起身上前打开院门,却见一位妇人浑身裹素,带着一个披麻少年正双双跪在门前。那少年分明是rì间代山长与张信传话的学童云山。

见得张信打开院门,那妇人急招呼了身边少年一声,向张信大礼拜下,泣语道:“未亡人公孙颜氏,携小儿云山,拜谢守言先生大德,诛灭妖蛇,得报先夫大仇。我母子感恩不尽,此恩此德今生恐难报得一二,唯有来世结草衔环以偿此恩!”说完,长拜不起,少年云山更是红着双眼,磕头不止。

“不必如此,”张信一抬手,将母子二人扶起身来,“张某诛灭此蛇,不过是己有所需罢了。再说令夫之事,张某也是遗憾万分,奈何当时不在村中,不能施之援手,甚为可惜。”

听到张信说到这里,母子儿子均想起死去的公孙布来,不禁抱在一起低泣起来。

“诛蛇之事,贤夫人无需多多挂怀,rì后还需放开心怀,安心度rì,且往后看。”张信轻笑指向少年云山说,“云山知事早慧、孝顺有礼,又是个难得的读书种子,山长和曲老都言云山rì后必有大前途。如前年不过十三岁便是县中童子试案首,这几年再把腹中文气凝练一番,rì后定可青云有望。”张信把公孙云山夸了一番,又客气了几回,这才把这对母子劝走。

到了第二rì清早,张信简单收拾了个青布包袱,给曲老夫子打了个招呼,请假旬rì或是经年,也不顾老曲连声反对,施施然就出了村子。

走出约有——“闻仙坊”。

据传参源山中,无数险地之后,有一处仙人居地。约自一千二百年前,祟难之后百年间,此地便有仙人出没,引得无数能人大豪入山寻找。谁知山中险地无数,进入的人多数却陷在了这短短两百里深山中。

近千年下来,真正的豪门大族都隐约知道,闻仙坊真的存在,有不少在凡俗已经是巅峰的先天高人都成功进入其中修行居住。

张信在两个时辰之后,便抵达了壶岭镇。他是第二次来参源山,自然知道壶岭镇不留外客的古怪“习俗”,不过是一层掩饰的借口罢了。

绕过了镇子,张信直奔参源山南麓的第一道关隘——壶岭。壶岭不高,最高处约三十丈,最矮处二十四丈;岭身够宽,从山脚绕过去,要绕一百多里,还不能绕到壶岭后面,反而是深入了偏离山脉中心西方险地。

在普通人看来,越过壶岭几乎不可能,因为壶岭正面几乎全是峭壁,最缓的地方也有七十度倾斜,很多地方近乎九十度垂直。

但是这里难不住张信,他轻轻一跃竟有十丈高,在山石上微微一借力,又窜高七八丈,几个呼吸间,便跃过了壶岭最高处。

奔出十里,到了壶岭北面山脚,面前却是一片无尽竹海——三十里方铁竹林。方铁竹乃是湖西四国中已知的最坚硬的竹子,成品竹子都有碗口粗细,竹身不是圆柱形,乃是方形,坚硬如铁,普通刀剑难伤分毫。

这林中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全被方铁竹竹笋和一种纯黑sè的小蘑菇挤满。

方铁竹竹笋锋利如刃,更兼习xìng独特,未成竹前,不长出地表,只将笋尖周边土壤钻松,又有大量飘落竹叶掩盖,让路过的人根本无法察觉,是天然的刀刃陷阱。

那些几乎挤满了其余空地的纯黑小蘑菇,乃是武林中绝毒榜上赫赫有名的“七步腐心菇”。此菇内蕴剧毒汁液,是炼成多种牵机剧毒的药引。稍稍遇到外力,整个一丛毒菇便自爆开来,大量毒汁四溅,不说普通人,就是四层以下的武者中了此毒都近乎无解。其毒汁挥发极快,又极易整丛爆开,传闻武林中只有少量几个药道圣手,才能用特殊手法配合一种稀有药物收集一点。

张信提身一纵,直上竹林上方,锋利如刀剑般的竹枝被其脚底覆盖的灵气一逼,如嫩草般弯曲下去。张信体内灵气运行加到最大,一纵十余丈,幻影般的速度,盏茶功夫便过了竹林。

一路经过鹰愁涧、夜狼谷,明月初上之时,张信终于抵达一处百丈崖下。

这处山崖上方有一派山瀑飞下,四周近乎光滑如镜,真是个猿猴难攀。张信微微一笑,双手背后,衣袍一收,双脚轻轻落在崖面,脚底灵气吸附,就这么径直走上崖去。

不多时到了崖上,光影转换,却是另一番景sè。皓月盈空,月光如练,周边群山隐隐。如海月光下,可见崖前立有一座纯粹由白sè巨石雕凿而成的、三丈高下的古朴牌坊。

月光下,牌坊上方隐约有三字可见——“闻仙坊”。

张信步入坊市,便有巡夜武者迎上前来,见是张信,几人连忙行礼,口称“仙人老爷万安!”

张信挥退几人,乘着兴致不减,径直去了闻仙坊北端的望月台。今夜乃是月半,之前听起其他修者夸耀过望月台每月十五的美月,这次正好赶上,当可见识一番。

闻仙坊的整个街面都是由武沅国特产上等海清磨砂印水石铺就。月sè下,就如临湖面,周遭地面反shè着淡青sè的微微月辉,让人如临幻境。前方望月台,方圆四十丈,台高两丈,通体都是上等汉白玉筑就。

来到台上,张信眼中只剩一轮如轮皎月,一瞬间感觉似乎整个人都融入了月sè里。张信心下微微感慨,不由想起往年中秋佳节时,自己身周围绕着的那些亲人,已是半白头发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正当青年的孙子、孙女和外孙女,还有那个先自己一步离去的老妻。

此时不过十八岁年纪的脸上满是沧桑,张信低声絮语道:“云芳,若非小泽儿将这玉送了我,不然的话该是你这个nǎinǎi一个人在这里对月独怀了吧。”

独自在望月台上徘徊到了子时,张信才去了坊中为自己新建的jīng舍中安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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