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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乱》第七章 过去已去,将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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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宗阁的第四天,最应该出现的人终于出现出现在他们面前。此刻李泽玉已经从两个方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既然xìng命无渝,自然心xìng也回归了最正常的状态。

他沉着脸,不知该从哪一句说起。大唐立国二百年,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皇子,即使是最失势的皇子也未曾听过被自己的心腹出卖的先例。

明相文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却是不敢对张未成有丝毫的怨念,只能暗自叫苦不迭。他原本只是一儒生,后来御前阵法演练一举战胜了帝国四大神将,又加上二皇子李泽玉的悉心栽培,最终变身儒将,执掌了霍州大营的帅印。究其根本,却仍然是个谨小慎微的文人,胆小是死穴。

“二皇子殿下,明将军早在两年前便已经入了道宗,加之玉谷散人实力强大,明将军明哲保身之举也是无奈,还望殿下海涵。”张未成既然已经决定了倒向,自然不愿意看到二皇子因为一己仇绪便自断手腕。

李泽玉yīn沉的脸,终于在某种情绪的牵引下展颜:“张先生多虑了,我与相文早年相交莫逆。此次来霍州遇险,这厮竟然因为胆怯不敢出来救我,让我有些怒气难消,所以我决定……踹他一脚泄愤,只是还没决定从什么方向下脚。”

道宗阁的正厅并不大,厅中现在坐着的人大部分是道宗之人,其余便是些武将。听闻这等粗犷之语,不禁都是开怀大笑。顾小白心想虽然不知道太子是个什么人物,但是二皇子这心xìng这手腕,想必将来如果登基会是一个极有作为的皇帝。

明相文不知是借坡下驴还是动了真情,噗通跪倒在地,言辞坚决道:“从今往后,我明相文愿为二皇子牵马执鞭,永不相负。”

这话说的直白至极,不过在霍州这种地方,是没有人在乎这种细节的。

李泽玉起身上前扶起明相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前觉得你是个儒生,理应立于朝堂之上,奈何被派过来接管神武营这种粗活,当初便觉得亏待了你。现在看看,倒是因祸得福,练就了一身好筋骨嘛。”

明相文极为恭谨的行礼道:“比之殿下神威,要差了许多。”

众人一阵喧嚣,仿佛大难之后,余生者的相互劝慰。顾小白心情也还不错,趁人不注意退出厅去,站在回廊上,看着远方的天空发怔。这个世界还真是神奇,他有些不爽的想,不过五天时间,一切便从美好变为恶劣,然后又回归美好,到底是谁在导演这场由利益主导的巨幕大戏?

“大师兄为什么要选择二皇子?”

声音有些熟悉,顾小白回头看去,发现是一身黑sè锦衣的徐长青,虽然对于这个人记忆画面非常少,却非常清晰。

“大概是觉得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来的更加实在一些吧。”顾小白随意道。

“什么意思?”徐长青刚一问出口,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自言自语道:“说的也对,太子登基不会高看我等,若是大师兄这次赌对了,我们玉谷一门便能直冲云霄了。”

顾小白没有接话,因为他明白徐长青还想问若是赌错了会怎样,只是那个问题的答案,不是自己能够回答的。

“你大师兄是个聪明人,这可能也是唯一的解。”顾小白安慰道。

徐长青转过身来,盯了他很久,方才开玩笑的道:“既然如此,护送二皇子回长安这等大功,还是留给我吧,你不要和我抢。”

顾小白耸了耸肩道:“我可没能力护送他回长安,是他答应了我大师兄护送我去长安的。”

徐长青表情逐渐转换为错愕,问道:“你也有大师兄?”

顾小白有点像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朝外面行去,一边用极为怪异的调子唱着:“我们那个都是东北人~~~我们那个都爱大师兄啊~~~”

……

二皇子的车驾终于在第七天离开了霍州,与初来时不同,当时霍州暗地里还是太子的势力,现在确是完完全全的倒向了李泽玉。

马车已经焕然一新,随行的兵士比在北方山林遇险之前还要多出许多,都是些神武营的jīng干之士。更让李泽玉满意的是,这次随行之人多了一个道宗高手——徐长青。

不知道是太子的势力提前得到了消息,还是之前太过于自信,只设了霍州一道卡。之后的十余天路程都是平稳异常,连一些贯见的土匪山贼都没有出来送死。

临近长安,最后一次安营扎寨。

虽然已是阳chūn三月,北方的气温仍然低的可怜。顾小白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形象有些像是在草原上放羊的胡人汉子。

火光莹莹,映照着火堆旁一群心事各异的面孔。

“好歹也是本皇子的人,怎么能这么不注意形象。明天便要入长安,一定要把这大衣提前扔了。”李泽玉皱着非常好看的眉头道。

顾小白想了想,认真问道:“殿下打算给我封个什么官?”

共同历经过生死的人,总有些莫名的信任和亲近。二皇子毫不顾忌体面的从他身上拔下来那件大衣披在自己身上道:“既然要跟我混,这种保暖的神器自然要先给本皇子享用……嘿,还真是挺暖和的。”

他也不管顾小白的反应,径自说道:“就封你做个侍卫长吧……将来就做——”他想了想改口道:“将来会好一些。”

顾小白极为不悦的向火堆靠了靠道:“就给我封一个保安队长的小官,真是对不起我这个御寒的大衣……你能封的最大的官是啥?”

沉吟片刻,李泽玉认真的答道:“王妃。”

“这种大官还是留给徐长青把。”顾小白恶趣味的想着某些很不文明的画面,脸上露出极为yín邪的笑意。

“那侍卫长你到底干不干?”

“会不会有侍卫长妃?”

“没有。”

“那我不干。”

“……”

夜空很美,顾小白回忆着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明白虽然这次的长安之行看似一件简单的事情,实际上却是一个等待了许多年的局。像是姜太公钓了太多年的鱼,终于找到了机会把自己推销出去。

顾小白笑的有些迷茫,又有些期待的想,即将面临的该是怎样的生活呢?过去已去,未来未来,确实会让人有些纠结。

记得自己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他看着抱着自己的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在许多惊恐的呼救声中安静的将自己藏在身下。她的身体艰难的在自己上方弓成一个肉盾,然后顾小白看着三支羽箭的金属箭头透过她的身体,发出让人极不舒服的沉闷的声音,然后一滴一滴滚烫的血滴在他的脸上。那时的他,意识尚在前世的记忆中,还从未如此直接的看见过死亡,于是他被吓的昏迷过去。

那些有些残忍的画面无数次的出现在顾小白的梦境之中。他前世是个被人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弃婴,所以根本无法明白母爱为什么被称为人类无私的上限,以至于年幼时那个女人用生命守卫自己的行为,让他震惊了许多年之后,仍然觉得余温尚在。

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应该为这个女人做些什么才好,否则心理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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