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扬怔了一会，把玉珩挂在胸前，贴着内衣收好。

他接着拿起箱底的残旧书本翻动几下，从里面拿出一封书信，书信封口已开。少年随手抽出信封里的字条，又细细的看了一遍，沉思片刻后点了一把火将书和信一起烧掉。

刚清理掉燃完的灰烬，店小二的酒菜也送了上来，一碟花生，一盘牛肚。

莫天扬不想其它，自斟一杯便独自喝了起来。

丹阳城城主府是丹阳数一数二规模宏大的建筑群之一，它坐北朝南，雄居于丹阳城的中轴线上。整个建筑群前后：“坐！”

中年闻言，松了口气，与他面对面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店小二又送上了几道可口的小菜和酒具筷子。

柳城主挥退一众手下，只留下王知事陪在身旁。

两人对饮数杯，话匣子也慢慢打开。中年不愧为一城之主，经历见识俱不凡，他先从天下大局着手，聊当朝基本国情，当前建制利弊，又聊百姓生计痛楚，再聊自己的见闻，经历。讲得jīng彩纷呈，令人不得不钦佩他的文采。

其间莫天扬大部分时间是在静静的听，偶尔有不懂的或是想了解详细的也会附和着说几句。

最后柳城主聊起了自己最近的情况。

“我早年丧妻，尚未续娶，家有独女一十六……”

“唉……”谈到小女柳城主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大人年纪轻轻，位高权重，还有何事可叹？”两人又喝了一斤多白酒，少年舌头打着卷问道。

“小女身染重疾，我寻遍全国上下医师，都束手无策，眼见其无有几rì可活，可怜可叹啊！”

柳城主神情沮丧，正yù再给自己再斟一杯，不料身旁知事一把夺过酒壶劝说道：“酒多伤身，大人请保重身体，丹阳城几十万人口还待您cāo劳，小姐的事还是劳烦这位小兄弟吧！”

莫天扬闻言，冷笑着摇头道：“官府衙门朝南开，一朝得进难出来，唯师有训，不医官员，不医商贾！”

他听完柳城主的诉说，内心把他划为好官的那一列，但莫叔叔是被官员抓走的，而且是朝中的大官，从那时起他便对所有官员恨上了。虽说了解了柳城主的经历，让自己对他的看法有了改观，但发自内心对官员的排斥感却并没有减轻多少。

“这是为何！”柳城主不解的问。

莫天扬将杯中的剩酒一口干掉而后信口胡诌着理由：“华胥立国区区数十载，有多少大夫因为医不好官员的恶疾而获罪？多少名医举家被流放甚至斩首？”

“那缘何不医商贾呢？”一旁王知事笑着问道。

莫天扬本来就喝高了，柳城主王知事更都是与人打交道的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就把话引向正题，再让他多说话，揣摩他的心思，寻找他话中漏洞，借此让他改口。

也不知道莫天扬有没有洞悉他们的心思，他也没正面回答王知事的问题，仍自圆其说道：“官员也好，商贾也罢：‘前世因得今世果，今生因报于今生，’有人因为前世因报于今世，富贵疾病同行；有人前半生作恶始富，灾病报于后半生抑或是其子孙，医这些人会损了自己运势！”

“那沈员外家……”王知事心中冷笑，但仍面不改sè的说了半句话。

莫天扬一怔，沉呤片刻方才不急不徐的道：“凡事俱有例外，此事关乎两条人命，闻得沈家捐助贫苦，为众人乐道，又恰巧能遇上我，也算他家造化，命不绝他！”

“吾朝大小城池数千，衙门更是数不胜数，你又怎知我丹阳衙门就易进不易出呢？城内城外举国名医都断定我家小姐活不过三rì，又岂不是活生生的一条xìng命呢？”王知事语言又快又急，丝毫不给莫天扬思索的机会。

他接着又激将道：“莫不是你欺我家大人两袖清风，付不起诊费？”

“诊费？哈哈！”少年一声冷笑，“我可曾向你们所说的沈员外家要过诊费？神州浩土，芸芸众生，得遇即为缘，我一路向西，路遇贫苦疾患乃上苍冥冥之中的安排，我顺手去病，分文不取，合情合理合天意。我今rì借宿于此，明rì卯时动身，绝不会为某人某事改了章程。你们看着办吧！”

“你……”王知事就yù发作，小小行医的哪有那么多说道。

一旁柳城主轻咳一声打断道：“这位小兄弟说得也不无道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烦请知事去把小姐请过来吧！”

“大人，使不得，小姐乃千金之躯，京城御医也需垂帐切脉，如今更是瘫痪在床，怎能如此折腾！”一向沉得住气的王知事自视甚高，认为在这丹阳城还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让他动了肝火，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居然让他三番五次怒火中烧。

“堂堂知事，怎可如此俗气，若能救得小女一命，就算不要这顶乌纱又如何！”柳城主加重了语气，几分恼意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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