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是乎看到头顶一直yīn沉的天空透出一道曙光，他这主教练今天总算扬眉吐气。绿城队不是王者球队之一吗？身为弱队的红星队能把分数在下半场追回到十位数内，还不是奇迹？！我是红星的主教练，是我，是我！创造的这个奇迹！你们不是把我贬得不文不值吗？今天你看到我能量了吧！我陈东不是软蛋，不是业余级的。要是还能赢！哦，不，我不能想赢的事。

他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脑子不受控制地幻想着今天这场球如果能赢，又将会是怎么一绚烂场景？明天我就能看到媒体向我臣服。我的照片之上的标题就是“奇迹创造者”。红星队幕后那帮财主们还会想到把他从这个主教练位置下拉扒下来？

绿城队主教练江兆龙终于叫了整场球已方的第一次暂停。他铁青的脸sè，预示着接下来在两分钟暂时间里，绝不是球赛最后关头的两分三十秒钟攻防战术安排，而是场骂人秀！他是联盟中资格最老的主教练，在联盟中有着深厚的人脉基础，对手底下的球员采用的是家长式管理手段，对表现欠佳，不如他意的球员想骂就骂，想打就打，而受打骂的人是不敢反抗的。因为如果还想继续在联盟里混饭吃，必须懂得江兆龙翻云覆雨的能量无处不在，被他踢绿城队的球员身价直掉到白菜价。绿城队的薪水还处于联盟最高档次。钱和势都在江兆龙手上，所以他手里的球员个个被他管得象个后娘养的小孩，中规中矩，唯唯诺诺。

江兆龙绿着眼睛盯着每一个从他眼前走过的球员，一人一句“醒醒！天亮了。”下半场形势急转而下，绿城队的球员象梦游神，场上比分怎么被红星追上来都不清楚，气得江兆龙不是看在两万六千名观众，加上电视直播份上，他早轮起巴掌给每人后脑一记“倒写！”说得嘴里跑马时，忽然看到电视摄像头伸进来，头顶还有个毛绒绒的采音器，连忙收住，转口顺嘴说，“溜底线，多打篮下，注意防守，进攻要凶点，稳住阵脚……”这些说过麦克风听的句子，他不用打腹稿，张嘴就来。绿城队的球员们总算能偷偷地舒口胸中闷气。

绿城队的主教练骂球员骂得爽心爽嘴，红星的主教练陈东却只差向自己的球员们哭了。球员下半场的表现太让陈东感动了。

累得快虚脱的球员坐在椅子上，自己半跪在地，把示意板放在地下，拿着彩笔往示意板上划接下来的进攻路线图。手有些颤抖，代表张牙进攻篮下线路的线条不怎么流畅。嘴里说出的话，控制不住，“……张牙，你往这儿冲，冲进去，球……球在海子手里，对，海子你把球传进去，……风子……你投篮。”

气喘吁吁的球员听得一头雾水，张牙冲进去篮下后怎么办？海子从谁手里接球？传进去？给张牙？风子却来投篮，从什么位置投啊？没逻辑啊。

胸脯剧烈起伏的队员，只感觉耳朵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呼！呼！咚！”本来还想尖着耳朵听陈东战术安排，越听越糊涂，最后不听了，由那耳朵让血管鼓动的声音占据。努力多吸进点空气，给干渴的肺部补充氧气，好在两分钟时间里多少也平息点胸口彭胀感。

听不清主教练的战术安排不要紧，这场球原本就不是按剧本来的。

海子手肘撑着膝盖，脸上的汗流到下颌又滴到地面，很快就积成了一滩水。这场处子赛让他感受到了什么才是职业联赛！累得真要命啊，还只是上场七分钟，就感觉体力有点透支。身体所有的水份都被化成汗水流出，肺部就象安了个马达，快速地收放，压缩，膨胀，诺大的篮球馆，空气里的氧气少得可怜，全被其他人吸去了，剩点残羹留给他吸，哪够？

周世杰坐在海子旁边，除了舌头不长，伸不出嘴，简直象条狗般拼命地收罗周围空气。他在下半场，从第三节开始，就一直在球场上拼命跑啊跳啊，肺部已经向他报jǐng，再不让它休息，它就要罢工不干了。

刘风把脸埋在毛巾里，只把口和鼻子露在外，数着数呼吸，“……15、16、17、……”这会他只想把身体安静时的每一次呼吸功效做到极致，不浪费吸进肺里的每一丝气流，让每一个氧气份子都能被肺部吸收，只有这样才能把握住珍贵的120秒暂停休息时间。120秒，能呼吸89下，不能快，快了肺部多余运动，更不能慢，慢就是给身体机能供的氧份少。这是他在职业赛闯荡三年零五个月里，得到的经验之一。至于有没有科学依据就不他关心的事了，反正他这个呼吸法对他是挺管用的。

照着刘风的呼吸法，张牙呼吸肺就白运动了。张牙快速地鼓动胸口，小口呼小口吸，一秒一个循环。他的注意全放在手掌上，这两哥儿抖啊，不受脑袋大哥的控制。妈的，你别给我抖了！我让你摸过多少女人光滑的皮肤？享受过她们身体最温暖的部位，没亏待过你吧，你不能这样对我，别抖了，你抖个不停我怎么打球？最近两场赛事，手掌一场比一场抖的厉害。

大刀鼓着牛大的眼珠盯着地面的示意板，努力想看清教练在上面画的几道线条和几个“o”是个什么意思。可是脑子里片空白，怎么也集中不起注意力来弄明白。他用力闭上眼睛，晃晃脑袋，想把脑子里的空白给晃开喽，再把那些线和“o”装进去消化一翻。等他睁开眼，看到的东西突然变大了，大得连往脑袋里都装不进！

“明白没有！”陈东大声问球员。

五个人同声喊道，“明白！”其实他们明白个什么呀。

主哨催促双方球员上场。

十个球员从两端陆续返回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