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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记》六 雨后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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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客房,杨子书和青带欧阳谦进去疗伤了,苏雪要在旁边看,他们不让。苏雪便扯着珠娘带她买衣服去。结果发现这小城里儿童衣服少得可怜,而苏雪看得上的款式就更稀有了。苏雪撇撇嘴买了两套勉强过得去的,又帮欧阳谦随便拿了几套。珠娘一直在一旁认真地给苏雪挑选,最后还很爽快地付了钱,搞得苏雪开始后悔不该拉珠娘一起来买。

买了生活必用品回到客房,杨子书还在给欧阳谦疗伤没回来,苏雪当机立断叫小二打了一大桶水来洗澡。擦干头发,再换上之前买的衣服,清清爽爽地在客栈溜达了起来。

大龙门客栈的客房不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好几栋,里面还有庭院式的客房。可是刚刚在大厅发生如此激烈的打斗居然没有一人出来围观,很是奇怪。江湖上不是最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一口吗?

苏雪此时心情好,管不了这些,一边溜达一边轻声哼哼:“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

“哪家的女娃娃?别唱了!难听死了!”二楼有扇窗打了开来,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喝到。

唱得这么小声也有人嫌弃!?这人故意找茬的吧,苏雪怒了:“老头!有种你也唱一个!”

“好狂的女娃!”

一声轻微但尖锐的破空声传来,苏雪直觉往旁边一闪。

“叮!!!”一条鲜红的镖正插在苏雪刚刚站立的青砖上。

“你妹!江湖中人为老不尊、以大欺小,算什么英雄好汉!?”

“哼!老夫从不称自己是英雄!”

苏雪气极。此人竟然如此歹毒,一言不和竟要致她死命,刚刚如果她闪得不快,岂不是魂归西天?苏雪冷笑一声,嘲讽道:“老头,你平时都称自己是狗熊的吗?”

“乒嘭!”一个红衣矮老头瞬间落在苏雪面前,那速度堪比邓不利多的移形换影,“臭丫头!牙尖嘴利!”

“臭老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臭丫头!今天老夫就代你爹娘教训教训你!”

“大清早的,两位这是吵什么呢?”一个身着华服的美大叔踱着方步走了过来,“不如两位赏陶某一个面子,让陶某请二位尝尝新收集的茶?”

“什么茶?”那老头一听有新茶,两眼发亮地看着美大叔,彻底把正暗中握紧匕首的苏雪晾到了一边。

那华服美大叔似是无意地暼了一眼苏雪的手,向那老头说道:“雨后青山。”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红衣矮老头搓着手兴奋说道,抬脚就跟上华服美大叔。

苏雪想着,既然这华服美大叔也邀请了自己,如果此时自己转身离开,未免有气量太小的嫌疑。左右现在也没事,不如去玩玩。于是,苏雪潇洒地甩了甩袖,和那老头跟着华服美大叔到了一处院子。

华服美大叔带他们落座后并不言语,只让一女婢奉茶。苏雪看着杯中泡好的雨后青山,竟无半点茶沫。茶叶翠绿而肥厚,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起确实像一座刚被雨水洗过的郁郁葱葱的山坡。闻之,清新怡人。苏雪浅抿一口,任那略带甘甜的茶水在齿间转了三个来回才缓缓咽下。顿感眼清目明,身心鲜活。

“老夫浪迹江湖六十载,竟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的好茶!好小子,你是哪得来的?”那老头兴致勃勃地问道。

“说来话长。这雨后青山长在林邑国、九华国、扶南国三国交界的孤山迷雾峰上,那里终年云雾缭绕,地形复杂,听说平常人进去后都会迷失在那里再也出不来。六个月前,一位武功卓绝的世外高人的爱妻将死,于是进入那史无人还的地方寻找一样宝物yù给爱妻治病。半个月后这位高人竟从迷雾峰回来了,堪称一大奇迹。只是宝物没找到,爱妻回天乏术。但是江湖上都得知了此地有一个宝物能让人起死回生,后还有传言得此宝物者得天下。大批武林人士纷纷前往孤山迷雾峰,其中也不乏一流高手。很多人就此有去无回,至今仍未找到任何宝物。倒是发现了很多珍贵药草和尚不知名的植物。这雨后青山正是其中一种。”

“宝物?”苏雪明显看到老头眼中有jīng光闪过,“什么样的宝物死了这么多人还没找到?”

“此宝物究竟是何样现在还无人得知。听说还有朝廷的人花重金寻找过那位高人,但那位高人自爱妻死后即消失得无隐无踪,再无半点消息。”

“这世上还有你陶公不知道的消息?”那老头追问。

“呵呵,陶某不过是三流人士。这等天机岂是吾辈能知晓的?”

“哈哈,好小子,老夫就会会这宝物去!”说着,那老头像冲天炮一样“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苏雪两眼放光。轻功啊!比电视中的凌波微步还快的轻功!穿越人士混迹江湖必学技能,我又怎能落下?

“不知公主殿下觉得这茶如何?”华服的美大叔戳破了苏雪脑中的正美着的泡泡。

苏雪不太懂茶,咳了一声,搪塞了一句:“雨后的青山,好像泪洗过的良心。”

说完,苏雪自己都觉得酸。冰心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文艺在纸上是美感,在现实中就成了酸牙。

华服美大叔听了,正在放茶杯盖的手竟然顿了一下,“素闻七公主小小年龄却有才女之名,今rì所见,让陶某感叹的却不是公主殿下的才华。”

“那陶公感叹的是什么?”之前有管家上来叫过华服美大叔为陶公,加之走的红衣矮老头也是称呼他为陶公,苏雪便有样学样。

“公主殿下以七岁幼龄却有着超越年龄数倍的心智,实让陶某大开眼界。”

苏雪汗颜。这句话当然深刻,冰心有才学有思想不假。但深刻这玩意儿,身份地位够才玩得起。否则就是装B,犯二青年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陶公说笑。能掌舵这卧虎藏龙的大龙门客栈,陶公才是我等平庸之辈该瞻仰的对象。”苏雪看着他,眼前的华服男子剑眉英目,虽年龄已逾四十,但沉稳大气,端的是仪表堂堂。

“公主殿下谬赞了。rì后或有需要陶某的地方,可凭此物到这大龙门客栈相问。”陶公说着,挥了一下手,立即有小二托着红木盘上前,正中放着一个约两寸周长的银盘子。

苏雪看这银盘子小巧jīng致,便拿了放在手上,“刚刚那臭老头是谁?”

“那位江湖号称夺命镖的前辈,本名洪圭。一手淬毒飞镖已经在当今武林成名二十八载。”

“你本名是什么?”苏雪觉得这位华服男子很不简单,颇有点百晓生的风范。“不方便可以不说。”

“陶某姓辛名赐,字文之。”辛文之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正当辛文之以为面前的七公主有什么事情相说时,苏雪却转了话题:“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

辛文之愣了一下后,又呵呵道:“公主殿下若不介意,就由陶某的犬子和小女陪着到荷塘边玩玩罢。这时节,锦荷开得正好。”随即又吩咐小二,“把二少爷和三小姐叫过来。”

苏雪最是烦半大不大的小孩了,“不麻烦令子和令嫒了,叫个人带我过去吧。”

鲜红如血粉红如樱的荷花怒放在一望无际的碧绿荷叶上。

苏雪深深地被这等奇异的美景感动了,伸手yù抚。

“当年,千机子夫妇手中仅有五颗锦荷种子,据传这五颗种子千年来种过无数地方从未发芽。我祖父看这池水四季恒温,水质与别处不同,求千机子夫妇试着在这南塘播下一粒。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这锦荷种子种下去五年后才长出三片巴掌大的圆叶,十年后才有今天的奇景。”一对娇俏的小璧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男孩挑眉说道。

“二少爷,三小姐。”一边的小二恭敬地对来人低头道。

“一百朵锦荷平均只孕育一颗种子。动了它,只怕你到时赔不起。”男孩复又看着苏雪,冷傲说道。

苏雪低头一看,现在她身上穿着的是普通农户家孩子的粗布衣裳,全身未着饰品。看来,不管在哪里,以貌取人都是普遍存在的现象嘛。苏雪笑了笑:“丽水一带的曲院风荷自古以来便是赏荷胜地,其中的鹏芳与明媚也是稀世少有的品种。鹏芳花型硕大,重瓣艳红。明媚重瓣重台,sè艳而多变。比之锦荷,过之而犹不及。”

“你胡说!神农书生曾放话,这锦荷已是当今天下第一莲。”女孩开口了。

“世间荷花科植物已登记在册的品种就不少于一百二十余种,这一百二十余种衍生的亚品种次品种又不知多少,更别提那些至今尚未发现的。世上万物没有最好只有更好,那神农书生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他逗你们玩的话你们也相信。”

少男少女被噎住了。

苏雪摇摇头,走咯!

一粒石子大力击中了苏雪的膝盖后弯处,就在她差点跪倒地上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稳住了她。

“谢谢。”苏雪仰头看着年轻男子目如朗星的眼睛,很是感激。

“弟妹年幼,还望见谅。”头带珠冠的年轻男子双手背到身后。

苏雪的心冷了下来,原来是一家人。那他一定在附近观望已久了,可是他却没有在他的两个弟妹出手前制止。苏雪不语,摇了摇头,迈步离开,未回头看他们一眼。

那头带珠冠的年轻男子明明是心思深沉之人,却长了一幅正气凛然,阳光俊朗的侠气模样儿。可见,外貌并非完全与心理气质有关,“相由心生”也并不甚准确。一个人长什么样,天生因素已占绝大部分。正如那句话所说: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他有可能是唐僧;带翅膀的也未必是天使,那有可能是鸟人。你相信会有人尽管品xìng刚正不阿、腹有经纬之才却长得贼眉鼠眼吗?当然会有。张无忌的娘亲还曾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虽然不完全准,但总有些人是不被命运眷顾的一方。他们也许心有吞rì之志腹有经纬之才,但无法完全发挥出来。就像形容古怪的庞统,一开始也并没有得到刘备的重用,若非诸葛亮、鲁肃力荐,即便是与卧龙齐名的凤雏也飞不出鸡窝。他们何其不公?何其不幸?

而自己,在这个连八岁稚儿都有武功的江湖却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去面对rì后的刀风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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