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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秘宗》拾六章 出山奇遇修炼25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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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chūn好处,此时的江南草长莺飞,柳絮飘摇。一阵带着桃花芳香的chūn风,正吹过大地,温柔得就仿佛情人的呼吸。

一名俊秀少年纵马慢行。绿水在chūn风中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一双燕子刚刚从桃花林中飞出来,落在小桥的朱红栏杆上,呢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沈阔放松了缰绳,让座下的马,慢慢地踱过小桥。暖风迎面吹过来,吹起了他的薄绸青衫。

就在这件紫绸衫左边的衣袋里,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叠崭新的银票,足够任何一个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舒舒服服地花上三个月。

这是临下山时师傅塞给他的,他今年依然十六岁,三岁入山至今是第一次外出。虽然没有下过山,年纪虽轻的他却已读书万卷,天下历史人文他倒是清楚得很,似乎不落于行走多年的老江湖。人马已行了都已告诉了他:“我姓司徒,无双。”

司徒无双。

好美的姓,好美的名字。

好美的月sè,好美的chūn光,好美的酒。

所有的一切事,仿佛都美极了,沈阔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将自己放松一天。

每个人都应该偶尔将自己放松一下子的,你说是不是?

何况他今天做的,又不是什么坏事——谁能说救人是坏事?谁能说喝杯酒是坏事?

沈阔立刻原谅了自己。

原谅自己岂非总比原谅别人容易?

所以沈阔不醉也醉了。

明月。

西湖的月夜,月下的西湖,画舫已泊在杨柳岸边。

人呢?

人在沉醉,人在沉睡。

沈阔只知道自己被带下了画舫,被带人一间充满了花香的屋子里,躺在一张比花香更香的床上,却分不出是梦是醒。

旁边仿佛还有个人,人也比花香。

是不是夜来香?他分不清,也不愿分得太清。

管它是梦也好,是醒也好,就这样一份朦朦胧胧,飘飘荡荡的滋味,人生又有几回能够领略得到。

夜很静,夜凉如水。

风吹着窗户,窗上浮动着细碎的花影。

旁边仿佛有人在轻声呼唤:“公子,沈阔,”

沈阔没有回答,他不愿回答,不愿清醒。

但他却能感觉到身旁有人在转侧,然后就有一只带着甜香的手伸过来,像是在试探他的呼吸。

他的呼吸均匀。

手在他脸上轻轻晃了几下,人就悄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比花更美的人。

长长的腿,细细的腰,乌云般的头发披散在双肩,皮肤光滑得就像是缎子。

连月亮都在窗外偷窥,何况人?

沈阔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线,忍不住从心里发出了赞赏之意。

幸好他没有将这赞美说出口来,因为他忽然发现司徒无双竟悄悄地提起了他的衣裳,用最轻巧的手法,将他衣袋中的荷包拎了出来。

然后她就悄悄地走到窗口,窗台上摆着几盆花,是不是夜来香?

她迟疑着,居然将第二盆花从花盆里提了起来,带着泥土一起提了起来。

然后她就用最快的动作,将沈阔的荷包塞人花盆里,再将花摆进去,将泥土轻轻地拍平。

现在谁也看不出这盆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她轻轻吐出了口气,转回身来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她笑得真甜,简直就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只可惜沈阔这时已不能欣赏。

他已闭起了眼睛,鼻子里甚至发出了一种轻微均匀的鼾声,正是喝醉了的人发出的那种鼾声。

司徒无双站在床头,满意地看着他,悄悄地爬上床,用一双光滑柔软的手臂将他抱住。

现在她似乎已希望他醒过来了。

沈阔当然没有醒。

她呼吸越来越重,压在沈阔身上的手臂也仿佛越来越重。

她睡着了,带着满心得意和欢喜睡着了。

风吹着窗户,窗上浮动着细碎的花影。

沈阔慢慢地翻了个身,轻唤道:“司徒姑娘,司徒无双。”

没有回应。

她的呼吸沉重而均匀,她毕竟也喝了不少竹叶青。

沈阔又等了很久,才悄悄地爬起来,拿起了他的衣裳,悄悄地走到窗口。

窗纸已有些发白了。

沈阔提起了那盆花,也用最快的手法,将花盆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他的衣服里。

然后他再将花摆进去,将土拍平。

他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但转身看到她时,心里又不禁有些歉意。

这善良的少年人,从不愿令别人失望的,何况是这么样一个美丽的女人。

他悄悄地走过床前,随便提起了他的靴子。

床上的人儿忽然翻了个身,呢喃着道:“你起来干什么?”

沈阔勉强控制着自己的心跳,柔声道:“我要早点走,一早我还要赶路。”

床上的人点点头,眼睛还是睁不开,含含糊糊地说道:“回来时莫要忘记再来看我。”

沈阔道:“当然。”

其实他当然也知道,明天她一定不会在这地方了。

床上的人满足地叹了口气,很快就又睡着。

她当然想不到这迷迷糊糊的少年人会发觉她的秘密,现在只希望他快走。

花盆下面实在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他若没有恰巧看见,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东西不见了时,也没法子说是她拿的。捉贼要捉赃,这道理他也懂的,当然只有吃定这哑巴亏了。

何况这种事根本就没法子说出去的。

唉,女人,看来男人对女人的确要当心些。

天已经快亮了,淡淡的月还挂在树梢,朦胧的星却已躲入青灰sè的穹苍后。

青石板的小路上,结着冷冷的露珠。

沈阔赤着脚,穿过院子,冷冷的露水从他脚底一直冷到头顶。

他忽然变得很清醒,简直从来也没有这样清醒过。

墙并不高,墙头也种着花草。

花香在清冷的丽风中沁人心里。

沈阔掠了出去,在墙角穿起了他的靴子,再把从花盆里倒出来的东西放回衣袋里,抬起头,长长呼吸着这带着花香的晨风。

他忽然发现这西子名湖在凌晨看来竟比黄昏时更美。

他沿着湖岸的道路慢慢地走着,领略着这新鲜的湖光山sè。

那狡猾而美丽的女人醒来后,发现那花盆又变成空的时,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想到这里,沈阔忍不住笑了,心里虽然难免多多少少有些歉意,但那种秘密的、罪恶的欢喜却远比歉意更浓得多。

他忍不住伸手入怀,将那些失而复得的东西再拿出来欣赏一遍。

他怔住。

荷包里除了他师傅给他的地图,银票外,居然又多了两样东西。

一串比龙眼还大的明珠,一块晶莹的玉牌。

这样的珍珠找一颗也许还不难,但集成这样一串同样大小的,就很难得了。

玉牌也是sè泽丰润,毫无瑕疵。正中刻有‘凉’字

沈阔当然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这两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两样东西是哪里来的?

沈阔很快就想通了,司徒无双一定早已将她那花盆当做她秘密的宝库。

在他之前,想必已有人上过她同样的当。

沈阔又笑了,他实在觉得很有趣。

他当然并不是个贪心的人,但是用这法子来给那贪心而美丽的女人一点小小的惩罚,也并不能算是问心有愧。何况,现在他就算想将这些东西拿去还给她,也找不着她那秘密的香巢了。

事实上,他也不想再去惹这麻烦。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她的,要还也不能还给她呀。”

沈阔叹了口气,最后终于得到了这结论。

于是他就将所有的东西全都放回他自己的衣袋里。

他对自己处理这件事的冷静和沉着觉得很满意,非常满意,简直满意极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也应该得到奖励。

天sè又亮了些。

一声“欸乃”,柳yīn深处忽然有艘小艇荡了出来。

撑船的船家年纪并不太大,赤足穿着草鞋,头上戴着顶大笠帽,远远就向沈阔招呼着道:“相公是不是要渡湖?”

沈阔又发现自己的运气实在不错,他正不知道该走哪条路回去,刚想找条船来渡湖,渡船就来了。

“你知道宜chūn客栈在哪边?”

当然知道。西湖的船家,又有谁不知道宜chūn客栈的。

于是沈阔就跳上了船,笑道:“你渡我过去,我给你十两银子。”

他自己觉得很快乐时,总是喜欢让别人也分享一点他的快乐。

快乐本是件很奇怪的东西,决不会因为你分给了别人而减少。

有时你分给别人的越多,自己得到的也越多。

谁知这船家非但一点也没有欢喜感激之意,反而翻起了白眼,瞪着他道:“你莫非是强盗?”

沈阔笑了,道:“你看我像是个强盗?”

船家冷冷道:“若不是强盗,怎么会渡一次湖就给十两银子?”

沈阔道:“你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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