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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国士》第二拾五章 供一饥、不能供百饱迷途33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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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亏心事的人到底是心虚,看着丈夫与韩信在交谈,三姐总觉得他们说的就是自己不守妇道的事,一会趴在门缝往里瞧瞧,时而竖起耳朵贴在墙上偷听,怎奈她家的墙壁隔音效果太好,费尽心思还是无法听到里面的谈话内容。

最近也不知是地不平收到了什么风声,还是公务不多,他很少出门整天呆在家里,韩信则每天按时、按点前来拜访风雨不误。

三姐心里这个火啊,吃我的、喝我的、吃饱喝得了还跟我老公打小报告,和着是请回来一个祖宗供着,满腹牢sāo的她准备起饭食来故意摔摔打打。

韩信听着厨房里锅碗瓢盆交响曲此起彼伏,脸上火辣辣的,他听出了女主人的弦外之音。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只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米饭吃,做到只顾低头夹菜,绝不抬头看脸。

高亭长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热情洋溢地招待着老友,与韩信天南海北地聊着,不时还催促老婆快点上菜,不要轻慢了客人。

天过晌午,时二的肉铺前渐渐地没有了主顾,往常这个时间是他午睡的时段,可连着好几天都没睡成午觉了,晚上他也失眠,好容易把自己哄睡了,梦里又全是三姐那妖娆多姿的身影,刚想干点什么,惊醒后却发现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时二知道自己这就是所谓的相思症,他白天、晚上地偷偷去三姐家附近转了转踩踩点,不是看到地不平堂中高坐,就是韩信那小子在里边吃吃喝喝,没机会与三姐接头。只能远远看几眼梦中情人,以解相思之苦。

正一个人在那发呆的时二,被伙计的叫喊声打断思绪,他刚要发飙,一看迎面往铺子走过来这人,已经好几天拉得像驴脸似的面部,立马向四面伸展,瞬间变成了一张大大的圆脸、笑脸。

两支小短腿紧倒腾着迎出店铺外,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躬身道:“司马大人驾临,草民有失远迎,大人有什么吩咐派个人来知会一声,小人照办就是,何劳您亲自登门,罪过、罪过。”

缓缓而来的那人正是司马南,这小子如今在下乡混得是风生水起,三老座前大弟子、得意门生,跟着三老见习还不到一年,人家就破格提拔了,目前在乡里担任游徼之职。

秦朝时改行郡县制,郡以下设县,县以下设乡,游徼既是乡一级官员名。乡一级最高行政长官是三老,三老下面就是:有秩、啬夫、游徼。有秩与啬夫属于低级官员,职责就是帮助三老开展群众工作,调解邻里的纠纷,安排国家摊派下来的赋税,但好歹也算公务员不是,食着国家俸禄,绝对的体制内,铁饭碗。

游徼虽然也是百石以下的小吏,但却可以巡查地方、缉捕盗贼、维持治安,相当于派出所所长那么个职务。

司马南凭借着雄厚的家族势力,再加上他本人确实有点文化,长得帅一点,贵族出身等先决条件,人穿上“jǐng服”了。这官衣就是抬举人,高、富、帅、派出所所长,年轻有为,在当地赢得了许多花季少女的芳心。

时二是干什么的?他怎么见了司马南就卖力巴结呢?

时二明面是杀猪卖肉的屠户,背地里他坑绷拐骗,逼良为娼什么不干,在司马游徼的管辖之内,他见了人家能不点头哈腰吗,年啊、节呀地,常去“所长”府上送礼,因此与司马南熟络得很。

一个长期行贿,一个长期受贿,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保持一定距离,私下无人的时候都已兄弟相称。

司马南一脸正气道:“时老板,本官依例前来巡查,我们堂中叙话。”

时二:“司马游徼里面请。”

入得室内,时二支开旁人,司马南皱着眉头道:“二哥,你急着唤我前来作甚?我正陪着县尉吃花酒呢,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了,本地有名的头牌全包了,把那老家伙伺候舒坦了,兄弟我这官可就要往上升一升了。我正要享受温柔乡,你火急火燎地派人找我,这下好,便宜了县尉的那几个跟班。妈的,老子只饱了个眼福。”

时二陪着笑脸安慰道:“兄弟,哥哥要不是遇到难事了也不会去找你,不就是几个残花败柳的娘们吗,你甭着急,真要是把哥哥这事办妥,我保证把淮yīn县里的头牌都给你包了,专门伺候你司马大人,如何?”

司马南一脸邪笑道:“当真,说说吧,什么事把不害大哥都搞得害怕起来了?”

时二一脸痛苦地讲述着自己是怎生勾搭上的亭长老婆,二人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地乘着地不平外出时偷情,正在两情相悦时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仅撞破他们的好事,还天天去地不平家等着开饭,怕是已经把他们的苟且之事告知地不平,因此,地不平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扎紧篱笆rì夜防贼。害得他如今相思成灾,不能自拔。

司马南与他做惯了窃玉偷香之事,因此对时二去勾引别人的老婆这事倒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听了一场风花雪月的风流韵事,正笑吟吟地、津津有味地倾听着当事人的讲述。

当韩信这个名字从时二的嘴里说出来以后,司马南先是一愣,继而开怀大笑,笑得主讲人有点发毛。

时二苦着脸道:“兄弟,你就别取笑我了,哥哥这一天茶不思、饭不想的,你瞧我这瘦的,都脱像了。”

司马南取笑道:“嗯,是瘦了,衣服瘦了吧。”

时二:“快帮我想个办法。”

司马南正sè道:“你说那个去高亭长家蹭饭的人叫什么?”

时二:“韩信。”

司马南:“那人?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干什么的?”

时二:“好像是淮yīn人氏,年纪与你相仿,据说是落魄书生。”

司马南追问道:“可是时常背着一把长剑出入?”

时二:“对,你怎生知道?听三姐说地不平是在乡学考场上与这个韩信相识的,这才每天引到家来白吃白喝。”

司马南兴奋地一拍大腿道:“这就对了,是那小子无疑,我说寻他多时不见踪影,原来是寄食在高峰家中,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

时二:“你们认识?”

司马南:“老相识了,打小一起长大的。”

时二喃喃道:“完了,好容易找来个给我出气的主,人俩还是朋友,哎,你说我这个命啊。”

司马南:“二哥你叹什么气?这事兄弟替你出头了。”

时二疑惑道:“你和那韩信不是朋友吗?这事?”

司马南yīn笑道:“是朋友不假,还是那种两肋插刀的。”

时二更加困惑:“那……?”

司马南道:“你且附耳过来。”他如此这般吩咐了时二一遍。

时二嘿嘿笑道:“高,实在是高,两条路选哪条,他韩信今后也甭想在此地混下去了。”

韩信一如既往地来到高亭长家开早饭,咦,这都rì上三竿了,老高一家咋还没起床呢?他站在门口咳嗽了几声,没人理他。不对劲,平常这个时辰都在做早饭,今天厨房怎么没人,灶膛是冷的,烟筒也没有炊烟呢?

满腹狐疑的韩信使劲地敲了几下门,还是不见回应,坏了,该不会是大哥一家都煤烟中毒了吧?他急忙步入内室,好家伙,高亭长一家四口都在榻上沉睡未起。看着个个气息顺畅,没见着有什么不妥,特别是高家的老小子,嘴角上还挂着饭粒呢,眯缝眼睛偷瞧着他,还不时地伸出舌头舔舐遗留在外的米粒,嚼的那叫一个香。

韩信慌忙退到外间道:“哥哥,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未起身,小弟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

哥哥、嫂嫂还有孩子们实在睡得太死了,进来个大活人嚷嚷半天都没醒,再去厨房一看,碗筷都不见了,联想到老高一家鼓鼓囊囊的被子里。韩信全明白了,感情是人家一大早趁他没来就把饭做好了,端到被窝里吃完了,接茬躺那睡,您来了我也没看见,我睡着了。

这就明白告诉你,您请便,这年头我们亭长家也密有余粮啊!想蹭饭,您明天赶早,顺便说一句,俺们明天开饭时间有可能是半夜。

韩信很失望,韩信很气愤,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断交、走着。

望着韩信转身离去的背影,老高一声叹息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此人终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三姐:“就他,没看出来,你赚那一脚踢不倒的俩半钱,养活我们娘几个都费劲,还招个外人整天来白吃白喝,你有病啊?”

高峰只能摇头兴叹,没办法,这人哪哪都挺好,就一点,惧内,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韩信漫无目的地走着,高亭长家以后是不能去了,人都那样了,人有脸、树有皮,君子不吃嗟来之食,我好歹祖上也是贵族出身,满腹经纶、怀才不遇,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一想到这些,韩信原本充满愤怒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是啊,这点磨难又算得了什么呢,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xìng,曾益其所不能。”

默念这篇《孟子·告子下》的韩信不知不觉间走到下乡城外的一条小河边,圣人真言只是在jīng神上能给你莫大帮助和支撑,那玩意也不当饭吃,不解饿啊。

咋整,钓鱼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是实际cāo作起来他才发现,这也是一项技术工种,鱼竿还好办,那时节不兴人工砍伐树林,长一点的木杆子有的是,鱼钩不好弄啊。难不成学老姜,找根洋钉子当鱼钩,直钩垂钓,愿者上钩。

问题是哪有钉子啊,再一个这肚子也不允许啊,你能等,它实在是等不了。原来人姜太公是吃饱了才来钓鱼的,这小说、演义到底不是正史,不靠谱,太误人子弟,耽误事!

可怜韩信一个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居然饿昏在了河水边,什么世道?太欺负人了!反他个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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